紀淩修氣息洶湧用力扳回我的頭,“多難。施微,你告訴我!殺寧乾洲有多難!自殺有多難!”

我崩潰地用力推他,不肯看他病態陰鬱的臉,像是爹爹掐著我的脖子逼我要花名冊那晚,整個世界都四分五裂在眼前。

“寧乾洲愛你。”紀淩修氣息愈發深沉淩冽,捧住我的臉,視線莫測垂落,“他對你不設防的,你陪他睡的時候,該是有很多機會的。”

“我沒有陪他睡!”我崩潰嘶吼,“我沒有!一次都沒有!”

“你的第一次給了他。”紀淩修語氣遊離危險,捧近我的臉,“你們共宿一室,你們徹夜待在同一間辦公室裏,你們住在一起六年。你們當眾行**,你比寧乾洲主動。”

他逼我回憶那些我不想麵對的事情,蜂擁而來的畫麵翻湧在腦海中,我覺得自己精神瞬間崩潰的徹底。

“我沒有!我沒有!”我捂住耳朵,往下縮著身子,“我是被迫的……我不是自願的……”

“你跟寧氏兄弟們相處得那麽和諧,五次三番出席同一個飯局,寧澈、寧瑜、寧賢風……他們心甘情願為你擋酒……酒局上,你在笑,施微,你在笑。”

我縮著肩膀緩緩搖頭。

紀淩修眼底壓著腥紅的狠戾,嘲弄冰冷的視線掃視我麵容,“你享受寧乾洲的權力為你帶來的萬人托舉的尊貴。”

繼續搖頭。

“施微,你愛上他了嗎。”他一把將我撈起。

“我沒有!”我崩潰,“我沒有!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是他強迫我!他故意製造了現在這樣的局麵!他刻意斬斷我身邊的一切後援!讓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他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他……恨極了他!恨死了他!”

“他不愛你?為你大興土木?對你有求必應?生死不求?”紀淩修低低笑,似乎陷入了偏執極端的情緒死角,“你一聲‘寧乾洲’,他就能白白受我一槍,無條件放我走。你的命,仿佛能換這世間所有,哪怕他的統帥之位!”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不愛我……”我哭濕了臉,“愛不是這樣的……”

愛不是傷害,不是占有,不是毫無征詢的定奪,不是有悖倫理的侵犯,不是肉體蓬勃的欲望,不是不擇手段的算計!更不是無底線的利用!

不是這樣的。

愛是尊重,是守護,是成全。

“你們不要被他騙了,他隻是……隻是研究……隻是利用……”我搖頭辯解,“我不愛他,他毀了我的人生,我不可能愛他!”

“你要滿口謊言到什麽時候!”紀淩修怒喝一聲。

“我不愛他!”我像是被逼上絕境的人,歇斯底裏反駁回去!絕望瞪著他,“說一千萬!一萬遍!我不愛他!紀淩修,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丈夫被殺了!父親被殺了!孩子被仇人奪走!僅剩的家人全部被抓去做了人質威脅!紀淩修!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紀淩修憤怒沉默。

“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我流著淚,怒視他,“你敢死嗎?你敢輕舉妄動嗎!紀淩修,我想給你報仇的,跌跌撞撞想要為你討公道!我刺入寧乾洲胸口的那根毒針!是為你紮的!我爹爹死有餘辜!我是為了給你們家報仇,才撐著一口氣走到現在!這一路走得太過艱難!可我從未放棄……”

我一根根掰開他扼住我麵容的手,直視他,“到頭來,不過是搭了孩子!折了自己。”

我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他似乎被燙傷一瞬,手抖了一下。

我說,“我自始至終,隻愛過你一個男人。說我強種也好,斥我不聰明也罷,我的心很小很小,裝不了太多人,一個就夠了,一個就滿滿當當了。”

我終於從他掌中脫離,踉蹌往後退了一步,倚在牆壁上撐住癱軟的身子,“如今,這顆心倒是空了,紀淩修,我很開心你還活著,希望你往後餘生都開心的活下去。就像你說的,下輩子,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他兀立在昏黃暗淡的燭燈之下,麵容籠罩在一片模糊的燈影裏,沉默無邊際。

唯有燭燈爆裂出劈裏啪啦的細碎燃燒聲,像是誰的心煎熬在油鍋裏翻滾炸裂開來。

密室外傳來踹門劈門的聲音,隻聽一聲沉重的破門聲傳來,這間密室的書櫃被最後一下落斧給劈成了兩半。

靳安左手拎著斧頭,怒容滾滾,陰氣沉沉站在門口。他右手的槍立時抬起對準了紀淩修。

幾乎同一時間,紀淩修轉臉向門口看去,亦持槍赫然瞄準靳安。

我的心微微一揪,下意識想要動。

“小施,你別動。”靳安突然出聲,“男人的事情交給男人解決,你坐在旁邊看好。1.我不殺紀淩修。2.他殺不了我。所以,你安心。”

他將我從頭到尾掃視一番,眼裏翻湧疼惜的怒意,“長發誰絞斷的,老子要剁他手。”

他視線又落在我紅腫的臉頰上,眉峰高高淩起,“你的臉,誰打的。”

我下意識轉開臉,不想被看到。

靳安聲音宏亮愈怒,“誰他媽打你臉了?老子要把他頭給擰了!老子摸都不舍得摸的臉,被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