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傳來淩亂腳步聲,似乎上麵進入正題了,寧乾洲上套了。

靳安緩緩放開我。

我仿佛從滾燙的岩漿地帶瞬間落回清涼風冷的地麵,踉蹌後退幾步,看著他陰鷙的雙眼,我退至一旁的沙發後,蹲下身子,飛快翻出包裹裏的假小子衣服,套在裙子外麵,將裙子紮進寬闊的褲子裏,戴上鴨舌帽。

越是跟這些豺狼虎豹為伍,我越是能感受到紀淩修將我保護得有多好。沒了他,我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擁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剛換好衣服,靳安丟了一套軍裝過來,“換上。”

我愣了一下,趁著月色看了眼,是寧派的製式軍裝……

我看向靳安,他不知何時穿上了寧派的製式軍裝,微微壓低帽簷,大張旗鼓幹壞事。

這招真損……

我急忙將軍裝套在衣服外麵,像是套娃一樣,又套穿了一層褲子,戴上軍帽。

跟在他身後,走出這間辦公室,下樓梯時,看見很多警衛往上衝,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有種人人自危,如臨大敵的緊張感,“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曉得,樓上忽然抽調人手,通訊線路全部切斷了。”

“聽說是寧帥下令的,封鎖政務大樓。”

緊接著,又一波警衛從樓下衝上來,大喊,“幕僚長傳令,不得讓寧乾洲離開總首辦公室。”

這喊聲一輪輪傳上去。

靳安堂而皇之與他們擦肩而過,他走了兩步,忽然止步,回身看了我一眼。

我正壓低軍帽,低著頭快步走,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後背。

低著頭,見他軍靴一直不動,我抬頭看他臉。

他眼底漾著冰冷的笑容,“第一次做這種事?”

他似乎故意的,在最危急的時候駐足,我輕輕蹙眉,這人怎麽回事,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站樓梯上跟我閑聊。

他說,“怕不怕?”

我抓緊兩側褲縫,繞道他前麵,自顧自地走。

他拎住我後衣領,丟向他身後,“你這小土豆樣,容易被盤查。”

他似乎幹這種事情很有經驗,明目張膽逆流而行,被警衛攔住詢問,他不知給對方出示了什麽東西,那人急忙放行。

在政務大樓完全封鎖前,順順利利離開,他沒坐車,囂張地穿著寧派的製式軍裝招搖過市,走過擁擠人流。

有人跟他擦肩而過時,低聲說了句,“總首暴斃,寧乾洲被鎖在總首辦公室,一切照計劃進行。”

靳安看我一眼。

待那人走後,他問我,“你把老頭弄死的?怎麽弄的?”

“你電話號碼,還是之前那個對嗎?”我問他。

他沒吭聲。

我說,“等我電話,這波如果順利,我們進行下一步。”

我著急脫身,沒閑心跟他說話,疾步往漆黑的甬道走,到了沒燈影的地方,飛快脫下軍裝外套,戴上鴨舌帽,一路飛奔,往另一側大街跑去,攔下一輛黃包車離開。

穿著假小子服飾,戴著鴨舌帽回到漢城大飯店,左右觀察沒人跟蹤我上樓,我飛快走進房間。

小方還在我房內晃悠,披著一條圍巾佯裝長發,隔著窗簾走來走去,吸引樓下眼線的注意力。

見我回來了,她鬆了一口氣,“微姐,還順利嗎?”

“還行。”

我給彭昶打了一通電話,讓他打聽政務大樓今晚發生了什麽。

雖說我跟靳安溝通了我的計劃,但沒跟靳安合作過,不曉得靳安執行力到底怎麽樣,是否會最大化套牢寧乾洲。

所有的消息似乎都被封鎖,探聽不到一點,次日,小方要出去打探消息,我讓她在飯店待著。

這種時候,要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半點都不沾染。

死水般寂靜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像是策劃好的,鋪天蓋地的報紙消息爆炸式傳播,小方拿了一份報紙回來,“微姐,微姐,快看!”

我拿過報紙飛快看了眼,巨大的頭版頭條新聞標題刺激著我的眼球,寧乾洲涉嫌謀殺總首……

大篇幅的相關報道,竟還配上了一張總首的死狀圖,胸口插著一把刀。

而寧乾洲,正站在總首不遠處,距離大門兩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