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洛陽要熱鬧了

劉元沉默了一會,慢慢抬頭,他朝著耿秉一笑,“那就請耿叔安排我與爺爺見上一麵。”

本來這房間中,便因為他的存在而滿室流光,此刻他陡然間這麽一笑,連耿秉這種自認為鐵石心腸的人,也有那麽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再一次,他在心裏想道:這孩子的外表,還真是過了。

這一個晚上,兩人交談良久,到得把想說的話說完後,已到了子時,劉元也就在耿府的這個別院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趕回客棧。進入過道時,他的母親正站在窗台前,認認真真地繡著花。

也不知怎麽的,現在劉元一看到他母親拿繡針的樣子,就會聯想到她男裝時騷包的模樣,便覺得這場麵怎麽看都不像是盧文會做的事。

盧縈剛繡了幾下,聽到一側的腳步聲,不由回過頭去。

對上兒子,她雙眼亮了起來,“元元回來了?”

劉元應了一聲,他問道:“父親呢?”

“正在看書。”

劉元點了點頭,越過母親,來到了廂房裏。

劉疆果然在看書,因自小養成的習慣,無論何時,劉疆總是端凝的,此刻也是,他坐得筆直,翻看書本的動作,都透露出一種貴氣。

劉元喚道:“父親,我昨晚見過耿秉了。”

這話一出,劉疆抬起頭來。

他看著劉元,盯了兒子半晌,唇角一扯,說道:“看來你已經把事情弄清楚了。”

“是。”劉元說道:“耿將軍以為,太子對父親你忌憚已久,若是讓他知道你出現在這裏,他必有動作。”頓了頓,劉元幹脆地說道:“父親,你已讓人去找了一個院落,你和母親就住在那裏。這陣子,我與二弟便不與你們見麵了。”他徐徐說道:“我們代替你去與陛下見麵。”

他說得堅決,很顯然,這是決定,而不是在詢問他父親的意見。

劉疆沉默了。

他閉上雙眼,過了一會,突然低笑出聲。笑聲中,劉疆站了起來,來到窗台旁,他負著手看著遠方。

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會把他放在肩膀上,會摟著他,會憐愛地看著他……其實劉莊出生後很久,他的父親還是對他不同的。

他那個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明知道父皇病重,卻連見他一麵也不能。

是的,是不能。

他有兒有女,他有阿縈,他不能去冒這個險。更何況,他的父皇他是知道的,便是在初初見到他時高興那麽一會,隻要他一轉眼,父皇又會為他最心愛的兒子劉莊考慮。

……新帝繼位,最需要的是什麽?那就是安穩。而他劉疆,便是那個最不安穩的因素。不管是為了他的兒子,還是為了他的天下,他怎麽可能會放過自己?

又笑了一聲,劉疆徐徐說道:“元元,你料錯了,為父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要這麽毫無防備地去見你爺爺。”頓了頓,他的聲音已完全淡了下來,“就按你的安排去做吧。我和你母親先在洛陽玩一陣子。元元,你記著一件事,不管遇到什麽麻煩,我和你母親都能為你解決。”

他回過頭看向大兒子,似笑非笑的,“這幾年我們為了鍛煉你們兄弟,無論你們做任何決定,都是選擇放手……你當知道,之所以我們敢放手,是因為我與你母親自信,無論出了何事,無論到了何等田步,我們都能替你們把事情擺平。”

劉疆的話,劉元明白。不管是劉疆還是盧縈,都是這世間少有的智者,他們行事周密,算無遺策,更加重要的是,他們手中還掌握著龐大的力量。劉疆就不用說了,便是盧縈,這些年也整合了下九流之人,於江湖上,實有一呼百諾的地位。可越是這樣的父母,越有可能養出最為懦軟的孩子。因為他們事事都替孩子想到了,辦好了,孩子隻要按部就班便是。

自從二兒子滿了十歲以後,劉疆與盧縈便商量著放手。

於是,他們也這樣做了。

而他們的放手,那就是真正的放手,無論對錯好壞,都讓兩兄弟自己承擔,他們隻負責旁觀。很多次,哪怕是到了不可收拾之時,兩人也從不出手。而是等著兩兄弟自己來解決。

因這放手放得太幹淨,再加上他們的母親盧縈時不時還闖點小禍,苦巴巴地等著兒子們給她解圍,替她收拾尾巴。漸漸的,兩個兒子都忘記了他們父母本是有大才之人,都爭先恐後地擋在他們麵前,想替父母遮盡風雨。

而這一次不一樣了,這一次他的父親明確的告訴他,他和母親會站在他們身後,一有不勸,便會伸手相助。這一次,將是他們一家四口協同作戰!

見到大兒子明顯激動了些,劉疆慈愛地說道:“這話別告訴小二,他太衝動了,要知道這次我們會出麵撐腰,隻怕會更無法無天。”而大兒子就不同,他生性沉穩,稍為行事果敢一點,也不至於會到冒失的地步。

雙眼明亮地看著父親,劉元朝他一禮,清徹地說道:“父親,孩兒明白了。”

不一會,劉元走了出來。陽光下,他的母親還在奮力地繡著一朵花。她看起來對所繡的花很是滿意,才一半呢,便對著陽光左瞧右瞧沾沾自喜的。

劉元走到她身後,行了一禮後說道:“母親,孩兒已經你和父親找了宅子,呆會你們便搬進去。郭叔他們也是。”

盧縈放下繡帕,她定定地打量了大兒子一陣,突然雙眼一彎,笑眯眯地說道:“我的元元要在洛陽正式露麵了?”

這就是他的母親,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知道別人地打算,仿佛這世人在她麵前,從來不會有秘密。

劉元因為父親那番話,已記起了前些年經常聽到的,關於母親如此叱吒風雲的事跡。他有些感慨,這幾年為了鍛煉他們兄弟,為了不讓他們覺得父母可以依靠,連有關自己的事跡都給封鎖了。這般幾年下來,累得他們都以為,自己的父母與別人的父母一樣,隻是最普通的凡夫俗子。

當下,劉元恭敬地朝著母親應道:“是。”

盧縈雙眼亮晶晶的,她興奮地說道:“那元元到時還戴紗帽不?”

劉元嚴肅而恭敬地回道:“孩兒姓劉,乃劉疆長子,回到天子腳下,洛陽帝都,又怎會遮遮掩掩,仿佛見不得人?”

這孩子,就直說不戴嘛,弄上這麽一大堆話算啥?

盧縈抑住不住自己的得意和亢奮,她漲紅著臉喃喃說道:“我傾城傾國的大兒子,要露出麵容在洛陽招搖了?”因太過激動,她突然朝著劉元一湊,笑眯眯地說道:“元元,母親扮成丫頭,跟在你身邊好不好?”這樣她就可以跟著兒子看熱鬧了。

劉元沒有想到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下臉一黑,幹脆利落地回道:“不好。”然後,他朝著盧縈再次一禮,道:“母親,孩兒告退了。”說罷,像是怕被盧縈纏著一樣,衣袖一甩,步履雖然依舊優雅,卻是大步流星地走了開來。

盧縈被兒子這麽拒絕了,挺有點傷心的。就在她摸著下巴眼珠子轉動時,劉疆磁沉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別胡鬧了……這次元元有點過於緊張。哼,天子腳下,洛陽人物,連我們的兒子,也被傳言所累了。”

盧縈還在看著兒子離開的方向,她握著拳頭興奮地說道:“可是,元元要露臉呢,要一直露著臉呢。”她亢奮地看著丈夫,吞著口水說道:“阿疆,這麽激動人心的事,我真不能去玩啊?”

劉疆臉一黑,他揉搓著眉心,半晌才哼了哼,冷冷說道:“你給我老實點。”

丈夫這話一出,盧縈沮喪地低下頭,半晌才道:“罷了罷了,我說當個可憐的深閨婦人吧。嗚……真想到咱傾城傾國的兒子旁邊當個小丫環。”

劉疆懶得理她,衣袖一甩大步回到房中。盧縈連忙跟上,她一邊追去一邊笑嘻嘻地說道:“阿疆阿疆,咱們去洛河玩吧。就坐客船,尚著黃河再去長安開封走走好不好?”

劉疆腳步一頓。

他這一停步太過突然,盧縈正急走著呢他就停下了。當下,她砰地一聲撞到了他的背。

在盧縈被撞得暈乎乎之時,劉疆輕歎一聲,他伸手把盧縈摟到懷中,細心地在她的額頭上按揉起來。一邊揉搓,他一邊說道:“我許了兒子會在後麵坐鎮,此時離開,他們會心中不安。”

盧縈聽了有理,便不再胡思亂想。

見她也不繡花了,隻是安安靜靜地跟著自己轉,雙眼亮晶晶的,劉疆無奈地笑道:“罷了,我也不看書了,咱們繼續上街轉去吧。”

這話一出,盧縈喜笑顏開。其實她一個人出去也是一樣,可這些年,也不知怎麽的,她就是喜歡牽著丈夫的手,一起出去玩。哪怕什麽也不做,就隻轉轉街,她心裏就是高高興興的。

因此,丈夫這話一出,她便把紗帽朝他手中一塞,給自己也戴上一頂,牽著他的手轉身就朝外麵走去。而他們剛剛踏出院門,便聽到客棧外傳來一陣叫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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