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凰 第一篡後

“什麽?”張晴嫵原本眉眼盈盈,眸光溫潤如水地靜心觀戲,聽了林皇後的一番話後,刹時氣得全身發抖,柳眉倒豎,甚至一時之間不懂得如何去反駁,腦子唯有一個念頭衝過去掐死這瘋婦,竟敢詛咒她的女兒,可身體尚未動,猛地感到身後的衣裙被人拉住了,耳邊隱隱傳來嬤嬤的聲音,“娘娘,冷靜些,別上了皇後的當!”

驀地,她就冷靜了下來,是呀,當著皇帝的麵她要真的去找皇後拚命,可在這節骨眼上,就算是皇後錯在先,皇上也會覺得她不懂事。

論心計,她確實不如林皇後,但論演技,她可是天生的,張晴嫵雙眸眨了眨,那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聲音裏透著壓抑的委屈,“姐姐,妹妹知道您心裏難受,可寶茹到底是皇上的親骨肉,姐姐怎麽能詛咒寶茹呢?何況,大魏不過是我蒼月國的一個附屬國,哪有資格娶我蒼月的一國公主。皇後,您這不是詛咒我蒼月國無能,要拿一國公主去和親麽?”

顧城亦對於婦人這種爭鬥煩不勝煩,他自小看著母妃和父王的側妃之間的明爭暗鬥,這種婦人間的算計他豈能不明?偏生,這一群蠢女人還孜孜不倦,層出不窮地在他麵前演著!顧城亦指間用力地揉著脹疼的額間,終是忍受不住那一聲聲虛情假意的哭泣和尖酸刻薄的挖苦,驀地暴喝一聲,“夠了!”直指著林皇後,“全給朕滾出去!”

“不——”林皇後打了一個激淩,舌尖象抽了畜地縮了進去,突然又象瘋了似地奔到顧城亦的足下,一把抱住帝王的雙腿,失聲慟哭道,“皇上,臣妾要留在這裏,臣妾要聽聽,到底是怎麽一個回事?”因為動作太猛,發髻上的九尾鳳釵鬆落下來,高髻傾歪,鬢角幾綹烏發零散下來,偏身釵尾的勾齒和頭發纏住,斜斜吊在頭發上,看了極為滑稽。

顧城亦一把推開林皇後,順手拂了一下袍尾,那動作好象是拂開一些肮髒的東西,他心情已經惡劣到極致,所以,他絲毫不隱瞞眸中的厭惡,“林淑月,你去照照鏡子,瞧你現在什麽樣子,你是一國皇後,這等姿容成何體統?”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念在嵌兒的份上,讓臣妾在這等消息吧!”林皇後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身上的裙裾,一旁的宮人忙上前跪在皇後身邊幫著她整理發髻,可那九尾鳳釵被頭發纏住,一時拿取不出,又時不是地揪著林皇後發尾,疼得她連連吸了幾口冷氣,卻忍著不敢發作。

顧城亦看著如此狼狽的林皇後,搖了搖首,拂手示意,“皇後若想聽,就安靜地坐到一邊去,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開口!”

“是,是,臣妾遵旨,臣妾遵旨!”林皇後就著那宮人的手一把抓下鳳釵,也顧不得疼痛,朝著皇帝連連嗑了三個響頭,而後,連滾帶爬地坐到自已的位上,長袖收於腹前,挺直後腰正襟端坐著。可林皇後那樣端莊的神態配上一身的狼狽姿容,讓人看上去,就象一個被人咂了台的戲子模樣!

慶安公主和張晴嫵兩人互視一眼,心頭沉著霧水,皆感到林皇後今日反應太過異常。

這時,錢公公領著戴向榮走進大殿中,身後有兩人抬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男子,臉上雖高腫得辯不清五官,但眾人也知道,必是戴少君無疑。

“戴卿,你這唱的是哪一出戲!”皇帝還沒等戴尚書恭請聖安,這邊又是冷笑著發問。

“微臣特領逆子向皇上負荊請罪!”戴向榮四肢伏地,重重一叩首,滿臉沉痛,“微臣的逆子犯了死罪,微臣特領他來給皇上處置!”

顧城亦撇了一眼全身是傷的戴少君,眸色微微染上了一抹冷霜,“戴卿此話何意?難道寶嵌之事與貴公子有關?”

戴向榮又一重重磕首,“老臣管教逆子不嚴,致這逆子犯下這淘天罪孽,求皇上賜老臣一死!”

顧城亦冷哼一聲,突然無聲而冷酷的笑了,“戴卿,場麵上的話不必要跟朕說,這不是在朝堂之上,朕沒心思和你打太極!”

帝王的話剛說完,那邊林皇後又瘋魔了般衝了過去,猛地煽了戴少君一個耳光,怒指著罵道,“你這混障,你與寶嵌的婚事就在秋後,你緣何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傷了本宮的女兒竟敢還一走了之,把本宮的女兒一個人孤伶伶地扔在湖邊!”

戴少君本來斷腿處就疼痛難忍,又加上今晨挨了打,全身早就脫力,被重重煽了一掌後,直直倒在了地毯上,掙紮半會也起不來,又被林皇後凶狠的眸光所懾,竟不自覺地往後縮著身子,腦中空白一片,打好腹稿的話這時一句也吐不出來。

“逆子,皇後在向你問話,你還不趕快回話!”戴向榮暗罵兒子不濟事,到了關健時候竟是如此沒用。

“皇後,皇後請饒了少君吧……”拚命地朝著林皇後磕首,一邊重重地磕首一邊拚命回憶著應該說話,“皇後娘娘請您聽少君一言!”又是戰戰兢兢的一磕,剛好磕到額間的痛處,整個人倒清醒了三分,戴少君仰起頭時,已沒有方才那種措亂的神情,他的語聲帶了些許的急切,“少君自小與寶嵌妹妹訂婚,少君一直感恩皇後娘娘的信任!少君天天盼著早一天能迎娶寶嵌妹妹。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婚期將至,少君實盼著等寶嵌妹妹下嫁戴府,少君對寶嵌妹妹一向尊敬、疼愛都來不及,怎麽會做出此等畜牲之事,實是少君被人下了藥,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皇後娘娘要是不信,可命太醫給少君查驗!”

“下,下藥……”林皇後全身發涼,全身說不住的冷詭,果然,一切都是陰謀,是誰在背後主搗?她不相信目標在於她的女兒,很可能是在她和太子!

“既然不知道,你今兒又為什麽來負荊請罪?”安慶公主冷漠地撩動唇角,深眸隱帶譏誚,“若是被下藥,寶嵌昏睡至現在尚未清醒,你倒是如何全身而退,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戴府帳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