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元軒眼神遠比當年更陰鷙,嘴角的那點芝麻大的朱砂此時看起來更為驚豔,“我能幫你回到皇庭,也能再次讓你萬劫不複,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問這個問題。”
李祖娥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那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元軒麵無表情,靠近她,緩緩地說道,“幾年前,你是何等風光。眼下你的機會來了,你隻需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就好!”
李祖娥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會找時機,”元軒揚起下頜,笑道“不會太久。”
“你······你到底是誰?”李祖娥抬起頭,怯怯地望著元軒的笑容,“你要做什麽?”
“我是陛下的寵丞,”元軒愉悅地回答,“蘭陵王的好兄弟!”
元軒的眼神變得囂張,他帶著戲謔看著李祖娥。李祖娥住了口,不敢再說半個字。
元軒道:“階下囚比不上籠中鳥,你如今連籠中鳥都不是,還敢問我這麽多?”
李祖娥低下頭,悻悻然地道:“你想怎麽樣,要我怎麽做?”
“高歡生的兒子個個不凡,高洋和高湛聰明絕頂,能力超凡。高洋已經死了,如今在你眼前的是高湛,他儀表瑰傑,花容歎異,今後你跟著他,也不失為更好的歸宿,”元軒掌心把玩著讖窨,純白的穗子隨著他的尾音在空中晃動,“去吧,去高湛身邊。”
“我,是,他,皇,嫂!”李祖娥猛地抬頭,一字一句地道,“你瘋了!”
“是,我瘋了,”元軒凝視著她,“你想活,就得瘋!”
“你要讓我成為天下的笑話?”李祖娥質問,“高氏皇家的清譽何在!”
元軒又笑了起來,帶著揶揄,道:“命都沒了,還怕被人笑話。高家的清譽?這南北朝天下之中,誰不知道高家那些令人開懷大笑之事?”
李祖娥一驚:“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都說北齊高家全是美男子,但高家也全是瘋子。高洋做的那些事,天下人皆知,但整個高家可不是他一個人瘋,而是全家一窩瘋。這瘋可不是隨便瞎說的,世人都以為高家有著家族性遺傳精神病史。整個高家除了蘭陵王高長恭之外,其餘基本上都是瘋子!”
李祖娥抬手握住胸口,穩住呼吸。
“不過高家人除了瘋子之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美!整個高家除了高洋,其餘個個都是美男子,蘭陵王高長恭就是其中之一。高歡是北魏的權臣,把持朝政,當時的北魏皇帝孝武帝心裏很不爽,又拿高歡沒辦法,隻好離家出走,去投靠關隴宇文泰,這樣北魏就分裂成了東魏和西魏。”元軒轉身背對著她,“高歡及其長子高澄做權臣的時候,次子高洋跟個智力殘疾一樣,滿臉鼻涕口水,有一天高澄突然被家裏的廚子殺死,高洋一把洗幹淨臉馬上出發,手腳麻利的搞定叛亂,緊接著把傀儡皇帝孝靜帝趕下台自己正式做皇帝,一點不帶猶豫的,不像他爹他哥,兩代人了還隻是個權臣。”
李祖娥呼吸急促,開口道:“你調查的這麽清楚,究竟要做什麽?”
“高洋小時候挺聰明的,有一回他爹高歡拿出幾團亂麻讓幾個兄弟解開,高洋二話不說,一刀下去,亂麻瞬間就解開了,然後就產生了“快刀斬亂麻”這個成語。如果不是為了擁有和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高洋一直還會是個聰明的孩子,是權力,誘發了他的遺傳性家族精神病。精神病發作的高洋,嗜殺成性,喪心病狂,刀劍這些常規的工具他根本不用,盡是些鋸、銼、錐,殺完人還要肢解,然後扔到火裏燒、扔到水裏喂魚,簡直就是北齊版的德州電鋸殺人狂。”元軒沒理她,繼續說道,“高洋有一次跑到已故重臣崔暹家裏問其妻子想不想丈夫,崔妻說想,高洋說那我送你去見他吧,說完一刀把崔妻腦袋砍下扔出牆外。”
元軒把讖窨收回腰間,他修長挺拔的影子印在李祖娥身邊。元軒感覺得到她的臉瞬間花容失色。
他愉悅地轉過頭,笑起來:“想聽故事嗎?”
李祖娥身體顫抖,她盯著元軒那張俊俏的臉,沉重地道:“你是敵是友,怎的對高家這般了如指掌?你讓我做這些到底要做什麽!”
“我在幫你啊!你瞧不出來?眼下你隻能走這條路。薛貴妃是你的死敵,她是高洋的寵妃,但她原是高洋堂叔高嶽的妃子,高洋突然覺得有可能薛貴妃可能與高嶽藕斷絲連給自己戴綠帽子,便起身便砍下她的頭。婁太後還算有點人性,她想勸勸兒子,高洋竟然把她打了一頓,好在他沒有徹底瘋幹淨,不然可能連他母親都殺了。”
婁太後的確不簡單,北齊曆來的幾個皇帝,有幾個是他兒子,分別是高澄、高洋、高演、高湛,在一幕又一幕皇位兄終弟及的大戲上演後,她可謂是幕後唯一的見證者和始作俑者!
李祖娥有些氣腦,卻又無可奈何,她忍著怒火:“你······真的會幫我!”
元軒傾身笑道:“難道你還有別的路可走!高殷消失,你知道是何人所為嗎?你如果想活,隻能按照我說的去做!太後的位置沒了,皇後的權勢在等著你!”
他說的很堅定,像是有十足的把握,看起來令人不得不相信。
“如今已改朝換代,你雖沒有地位,但有美貌,高湛垂涎於你。你何不順勢而為,順應君意。”
李祖娥看著那目光,嘴唇微動,半晌,道:“你要我和高湛······”
“把你帶到這裏,是為了救你,”元軒負手望著遠處,“給你創造條件,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怎麽做吧。活著,才有更多的機會。”
李祖娥懵然清醒,連日來憂思過多,她幾乎已經絕望,在神思渙散之時,聽到這些,仿若被人從萬丈深淵裏被解救。元軒說的話好似一道光,給了他希望。她雙眼亮了起來,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