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我是祝楷

一行人在火車上坐了近五個小時,祝楷也了解了不少的關於宇文家和連家的事情。

宇文家原來是關內陝西的大族分支,一直是在東北從事皮貨生意,後來在張作霖主政時,因為和張作相有些聯係,宇文楓樺也出來做了軍官,一直到旅長,就是祝楷的舅舅。

宇文家之前有個伯父在當時稱盛京的奉天府做衛生廳官員,這也就促成了宇文家與連家的聯姻,也就是祝楷的父母親。

連家是奉天的地主,在奉天的東門外有大片的土地,一直延伸到小遼河。而現在的奉天省也有幾位官員是連家的人,主要還是在民政方麵和衛生係統。

而經常與宇文家鬧的人也是和祝楷父親最要好的堂兄弟,所以當時祝楷的母親非常無奈,鬱鬱寡歡以致早早去世。

奉天在當今社會還是一個工業剛剛起步的城市,因為東北路網的狀況較好,工業發展地挺快。

祝楷對奉天的印象是一點都沒有,隻知道這是當年他那個時代的重工業之都,五六十年代幾乎所有的石油化工和重型裝備產業都是出自這裏,這讓他還是很期待能夠見視這個時代的重工業。

當列車進入奉天火車站,這裏的印象像是把祝楷一下子拉回到了小時候乘火車的情景:滿眼綠色的火車站,挨挨擠擠背著包裹準備上車的旅人,一路哭鬧的孩子。

這是一幅多麽熟悉的畫麵,讓祝楷又重新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回憶。

“小少爺,旅長親自來站台接你了。”何棟指著前方小聲地說道。

“啊!在哪裏?”祝楷有些吃驚,連忙往站台上四處尋找,驀然看見遠處一群士兵簇擁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中年人往站台走來。

何棟領著祝楷和江惠芳一同下車,向他們走去。

“是……連……”中年人不知道應該怎麽叫,尷尬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我現在的養父姓祝,叫我祝楷吧!”祝楷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稱謂,隻能含混其詞,“是宇文舅舅?”

宇文楓樺馬上鎮定了下來,“我是你母親的親哥,宇文楓樺,你,這麽像運海,哎,宇文管家真是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祝楷聽到此時,也是唏噓不已,邊上的江惠芳也是跟著流淚。

“這是我的妻子,江惠芳,今年九月間結的婚,一起送宇文管家過來。”祝楷連忙介紹道。

“行了,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去家裏坐,宇文老爺子的車子沒有那麽快,總要傍晚才會到家。”宇文楓樺說道。

一行人下來,跟著宇文楓樺的士兵一同出了站台。那些奉天的士兵已經好奇地打量起這些雖然穿著他們一樣的軍裝,但是武器裝備明顯不同的士兵,怎麽感覺那麽不一樣呢!

“小西大街76號離火車站很近的,我們走回去吧!”宇文楓樺解釋道,他不想讓外甥誤解自己不重視他的到來。

他們一路聊著一路往前走,警衛和衛兵守護在左右。

“宇文你這個縮頭烏龜,今天出來了,……”祝楷隻聽到嘰裏呱啦一通國罵,一會兒功夫,來人已經和衛兵們劈裏啪啦地打了起來。

祝楷發現一個很可笑的事情,別看著兩邊打得熱鬧,確實宇文舅舅的衛兵根本沒有出力,這是看著聲勢很大,對方一群穿黑製服的人也是如此,竟然是棍棒往空中揮舞,也就打在槍托什麽上麵,人身上都沒有見到碰上過。

他饒有興趣地觀賞著這個奇怪的陣勢,對方的叫罵聲還是非常有力的。警衛們可是緊張壞了,馬上形成了戰鬥隊列,團團地把祝楷一眾婦弱圍住。

“連大爺,您就收收手,今天你們連家小少爺回來了。”宇文楓樺一臉尷尬的神情,對著對方差不多同樣年紀的領頭人說道。

對方黑製服的人聽見宇文楓樺說話,連忙止住了攻勢,這邊也是順勢收場。

“你說什麽呢?騙我吧!你都說了十幾年了,小少爺會回來的,今天改成找回來了!”連家大爺一臉的鄙夷。

“是宇文管家一直在尋找小少爺,他今天是靈柩回來了,小少爺扶柩從海路回來的。呶,就是他,你應該認得出來吧!”宇文楓樺指著祝楷說道。

“我養父姓祝,紹興人,我叫祝楷,親生父親是連運海,不知當麵是連家哪位長輩?”祝楷恭敬地說道。

“你真是連運海的兒子?”連家大爺滿臉疑惑,“不行,我去找人來。”說完,他帶著人跑著離開了。

“他是你父親的堂弟連運鬆,連家最是認死理的一個,也是當年你父親最親近的兄弟,所以每次他來鬧,我也是很無奈。”宇文楓樺無奈的神情顯露無疑。

“走吧,今天是不用想安靜了,快回去再說。”宇文楓樺催促大家趕緊回家。

小西大街76號早在一個月前管家出發後就已經移了出來,本打算這次管家再找不到小少爺,回來就把這裏還給連家。

當聽說祝楷扶柩北上,宇文楓樺馬上又把床鋪都布置了起來,現在這裏的內外院子住個一二百人是沒有問題的。

大家到了76號,衛兵們把所有準備好的被褥都拿了出來,丫環、仆婦們連忙開始整理收拾內院、外院,祝楷夫婦則是被請到大堂敘話。

“這裏的一切是我叫衛兵們匆匆忙忙置辦的,不合意的話,你們說一聲,我馬上叫人換了。”宇文楓樺說道。

“沒事的,舅舅,這樣很好了。”祝楷說道,“還有件事情,我當時是什麽名字啊?怎麽好像我都沒有聽你們提起過?”確實很奇怪,祝楷沒有聽管家提起還是很正常的,終究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找的就是自己,可是舅舅也沒有提起,就是堂叔連運鬆也沒有提起。

“呃,這個,你不知道,當年你父母親也是在你取名上兩人有些爭執,才使得你母親賭氣沒有隨你父親去哈爾濱,你在連家的族譜上是連文凱的名字,你母親一直叫你小貓,嗬嗬。”宇文楓樺自己都覺得妹妹很幼稚。

祝楷不由地摸著鼻子,這也太糗了吧,母親怎麽會這麽取名的,還好父親取名是四平八穩的。

“你先休息一下,呆會我們會去接宇文管家的靈柩,他是我宇文家的老人,服侍了我宇文家的三代人,我們都當他是長輩看待,即使連家也是認可他的。”宇文楓樺還是解釋了下,他知道祝楷既然能夠扶柩北上,也是表明了他的態度,不過宇文家的想法也得讓他了解。

“我明白,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祝楷的語氣明顯沉重了許多。

快黃昏時分,運靈柩的汽車到了,靈柩被宇文楓樺迎接到他的府邸落下,準備作為宇文宗族的人下葬到墓地裏,祝楷夫婦也是一並到了宇文楓樺的府邸。

晚飯後,大家坐在大堂裏聊著閑話,不時地有宇文家的人來問候宇文楓樺,靈堂還沒有設立好,得明天才能弄起來,現在隻是簡單的布置。

“宇文楓樺,你……,這是怎麽了?”一個年長的人從外麵進到宇文家的大堂,後麵跟著一臉疑惑的連運鬆。

“噢,是連大伯,小侄楓樺見禮了,這是宇文管家去世了,靈柩剛剛由我外甥從上海送回來。”宇文楓樺非常恭敬地說道。

“哦!先領我去拜祭一下。”年長的人現在也不好說什麽,管家可是他們都敬重的宇文家長輩。

當幾個人祭拜回來時,年長的人眼光明顯地注視著祝楷夫婦。

“這就是你說的外甥!楓樺?”他還是有些疑惑,怎麽管家的江南之行弄得自己身死燈滅,身後卻出來一個小少爺。

宇文楓樺沒有出聲,現在他說什麽他們也不一定會相信。

祝楷發現自己處於很尷尬的境地,似乎連家並不相信他是真正的連運海的兒子,他怎麽證明,地契根本沒有帶來,他沒有想過來爭奪財產的。

“我是祝楷,送宇文管家的靈柩回來,也是想看下奉天原來的家。”祝楷還是不想去爭執什麽,在管家的情意麵前,什麽都是空的。

“我是連運海的大伯連誌德。”說完然後他就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祝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