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節 總布胡同
?祝楷和凱瑟琳帶著連斯威回到家之後，何壯已經派人把林徽因這幫人的情況查清楚了。
??說起來，這些人還都是有些來頭，林徽因是前北洋政府司法總長林長民的女兒，而他的丈夫梁思成則是梁啟超的兒子。
??金嶽霖是北大邏輯學的教授，他和梁思成夫婦住在一個大院裏，他們經常在周6聚會，有個文學、藝術、學術的交流圈子，這個圈子可以說是當今北平，甚至是當今中國頂級文人的交友圈子。
??和同方社這種意在政治的黨派交流不同，他們的話題更廣泛、更具有西方情調，吸引的群體也是五花八門，不過最多的還是北大、清華的教授和燕京各大院校慕名而來的學子們。
??凱瑟琳還是對周6的聚會有些期待，一些文藝方麵的人員對於她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行啊！，明天我要是不忙，就陪你和孩子去瞧瞧。”祝楷也是知道凱瑟琳在這裏其實沒有能夠交流的朋友，這也是她遇見的第一位能夠隨意地談話的中國女性。
??第二天，祝楷還是了解了鐵山寺的事情，原來其中還是有不少的問題。
??人力車車夫都是有一把子力氣，卻沒有什麽技術的苦力，他們被電車的運營擠得沒有多少生存空間。
??人力車車夫砸電車的事件還是有人挑唆，何壯當天就查到了事情原委，不過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電車經營的老板也是想通過此次砸電車事件像市政府要挾，比如減免稅收了，放寬限製了等等，他們把電車工人的利益置之不理，一味地把他們當作擋箭牌。
??工人罷工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終究工人還是要生活，不能和政府對著幹不是。
??另一個糾結的問題是就業不夠，北平的工廠開辦的都在周邊郊區，許多人又不願意去，嫌棄是在鄉下，而由於工廠招工又是對技術工人有一定的需求，使得這些人力車車夫的就業更是每況愈下。
??而鐵山寺更是一出鬧劇，寺廟占地本身在北平就相當嚴重，而輿論對佛教人員不事生產而大肆圈占土地很有意見，加上北平的三大佛教團體並不團結，致使鐵山寺的廟產被改成了學校，而他們的主持也因為吸食鴉片被判刑，事情是一再的複雜化。
??祝楷隻得指示北平市采取一定的強製措施，讓佛教寺廟進行縮減，一些明顯是騙錢為目的的寺院將被取締，而寺廟主持不守法的也會被撤除。
??而電車公司的恢複運營則是必須有時間表，如果不想經營下去，那麽會除去他們的電車經營資格，要想再次運營下去，還得建立完善的職工製度，不能以罷工或是停業相互威脅。
??人力車車夫則是開始分流，工會將會被調查，他們是這次事件的直接責任人，一旦再有類似的行動，他們會在第一時間被追責。
??祝楷在北平郊區準備建立一個大型的工業區，吸引更多的企業入戶開辦工廠，也能解決一部分就業，另一個是在北平開設培訓學校，或是讓企業在這裏開設職業學校，培養工廠所需的工人，這一點他會在今年開春落實下來。
??北平的市政建設以及公共交通建設比較山東半島都是很落後的，祝楷想在新的一年把青島或是煙台的市長調到北平來主持這裏的工作，這樣會省很多事情。
??最後，他還是決定把江炳根從威海調到北平來，在年前就把他直接調了過來，隨後把周仁海臨時任命的北平市長打發到了下麵的縣裏去了。
??重新整頓警察隊伍還是重中之重，這些問題本來警察部門應該第一時間就能插手解決的，而因為一貫以來的拖遝作風，使得事情變得這樣複雜才被祝楷了解到。
??江炳根一上任，就秉承祝楷的指示，首先換了警察局長，對下麵的警察局實施警長負責製，有事情第一問責的就是警長，就像一根鞭子樣，抽打著基層警務人員的脊梁。
??當然，受不了可以辭職，這就是祝楷強力解決警察人員人浮於事最強的一劑藥。
??如果警員們都受不了，行，暫時由憲兵隊負責治安，重新挑選組建北平的警察隊伍。
??這也是最後沒有辦法的應對措施了，好在大部分的警員最終還是清醒了過來，在強力措施的督促下，從上而下的改變還是十分迅速的，一年時間，在清退了一批老油子警員，補充了一批前線退伍下來的老兵後，北平的警員麵貌煥然一新。
??相比警務人員的改變，市政人員的變化在不斷地進進出出的公務人員之後，基層人員終於還是有所改變，不過這還是得完善所有的製度之後才能說是實現了改革的目標。
??1月的北平氣溫還是相當低的，傍晚的街上人流很少，孤零零的人力車在街上轉悠。
??在一大批警衛人員的保護下，祝楷夫婦和連斯威來到了東城北總布胡同，先前已經有警衛扮成了大學的學生進入了金嶽霖的院子。
??“晚上好，連先生、連夫人，還有我們最最可愛的連少爺。”林徽因和梁思成在祝楷來訪通報後，就迎到了大門口。
??林徽因回來的時候，已經有朋友發現祝楷他們倆身邊有高手護衛，她也是猜測祝楷夫婦可能是大戶出身，也看重了幾分。
??“謝謝梁先生、梁夫人盛情相邀，我們仨應約而來，不勝榮幸。”祝楷這點禮節還是被祝老爺好生教過的。
??連斯威蹦蹦跳跳地把手中的一個咖啡豆的禮盒交給了林徽因，自己就一溜煙地跑進了房子，他要去找同伴去玩要緊。
??大人們看著如此可愛的孩子，不禁會心地一笑，凱瑟琳隨著林徽因到房屋裏去聊天，而祝楷則是被梁思成請到了金嶽霖的小院子裏。
??“金教授，晚上好！”祝楷看見金嶽霖這裏已經有些人在喝茶了，老老少少都有，他們在海闊天空地聊著。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連文楷，機械工程師，我認識的少有的工科人士，不過他的夫人了不得，紐約百老匯的話劇演員。”隨著金嶽霖的介紹，大家不禁驚呼了一聲，這裏還是有些人是從美國留學回國的，百老匯的鼎鼎大名還是耳熟能詳。
??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後，又開始了喝茶，這時候，有個學生模樣的人說話了。
??“陳岱孫先生，我是您清華大學經濟專業的學生方平進，你對北方區政府現在提出來的建設兩縱兩橫的高速路怎麽看？”方平進問道。
??陳岱孫沉吟了一會，回答道：“這是西方經濟學最常采用的解決經濟蕭條的辦法，用大規模基礎建設投資來拉動經濟發展，效果會立竿見影，不過這需要很大的資金推動才能實現。”
??他沉默了一下，接著說：“我不是很看好這樣的方式解決我們的問題，不過這對於推動東部和西部的交流還是很有效果。”
??方平進疑惑地問道：“我們有那麽大的財政資金支持這項工程嗎？不會又要加稅吧！北方區政府可是免了土地稅和農業稅啊！”
??“是啊！這也是我所疑惑不解的事情，我問了一個市政府的同鄉，他說北方區的首領非常有錢，他獨自支撐了山東半島的工業發展和對蘇作戰，建設4條高速路也是沒有問題的，這已經超越了經濟的範疇，是個特例。”他搖著頭表示不解。
??西方社會計劃這個大建設項目也會進行論證、策劃和籌措資金的階段，可是北方區政府幾乎是從上而下地開始落實這個項目，雖然是效率很高，但是科學性就差了許多，有點差次根本是沒有機會扭轉。
??祝楷聽著陳岱孫的講述，心裏還是一動，他是好久沒有人跟他提反對意見了。
??“陳岱孫先生，如果北方區實施這個建設工程，你認為會有哪些不好的地方呢？”祝楷問道。
??“哎！”陳岱孫禁不住歎息了一聲，“怕是拉動效果並不明顯。”
??“你看，美國是機動車擁有率非常高的一個國家，他們的道路建設會大大促進他們的運輸和出行，而我們呢！城市裏連電車都還沒有普及吧！”陳岱孫解釋道。
??“隨著這條道路建設，確實會促進我們的大型運輸車輛的生產，終究是通過公路的運輸方便了。不過因為火車的載人和貨物運輸，公路在長途運輸方麵肯定會遜色於鐵路，短途則不盡然，汽車運輸會逐步占上風。”陳岱孫有些感慨。
??“這是非常超前的基礎建設，至少超過了這個時代的中國實情，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好事，我們可以提前10年享受到便捷的公路客運和貨運，但願今後幾年能夠把汽車行業發展起來。”陳岱孫說道。
??祝楷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缺少眼光深遠的人才，一切都靠自己的一點可憐兮兮的常識在支撐著。
??祝楷禁不住接過話說道：“公路是地方發展的命脈，許多的工業和地方發展都要依存它，比如一個地方的農產品豐收了，有了便捷的公路，你可以迅速地把它們運出去；而工業生產也能更加協調一致，比如一家飛機生產廠有許多的零件是需要各個機械廠配合生產的，它們通過公路運輸，可以快速地從一地送到裝配廠裏。”
??“像是前兩年的救災，如果事前有公路，我們可以通過公路快速地把救災物資送到災區，而災民也能迅速地撤出來，可惜啊！”祝楷歎息道。
??大家不禁都沉默了，對公路的建設意義也有了更深的理解，陳岱孫對祝楷有了一絲詫異的感覺。
??陳岱孫不禁又說道：“如今的北方區政府還是很有魄力，像是去年的巴達維亞銀行搶劫案，看著好像是北方區占了下風，不過北方區卻是趁機清理了外資銀行的所有特權，這一點就是危機之前根本辦不到的。”
??“現在把金融係統理清了，接下來的外國企業在北方區工礦企業所占的份額也在一年內清除掉，這也是收獲了很大的資源開采的自主權。”
??“還有一個就是庚子款，這是北方區繞不過去的坎，北方區政府現在還在還這筆款，這是好現象，不過日本的款項應該停掉，荷蘭人的款項應該停掉，或是把所有的款項停止支付，以對蘇作戰支出太大作為借口，這些國家應該會了解。”陳岱孫解釋道。
??“其實理不理解都不要緊，我們隻是要一個借口，既然他們實施經濟製裁，那麽反製裁的措施還是應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