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博弈
由於德國人的攪和，計劃書的表決不可能進行，眾多老板顯得非常沮喪，他們本來是氣憤地來責問祝楷，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最後的大餐也被德國人弄翻了，想來護送自己幼稚，竟然被人當槍使了一把。
祝楷也沒有在意這些，他還是把老板們留了下來，好不容易聚一塊，還是談談比較好。大企業不可能參與，但配套可以參與，祝楷給了他們一個新思路，在祝楷的新廠周圍，可以建一些小零件的配套廠家，祝楷肯定不會想麵麵俱到，一台機械設備有許多的小零件，加工機械華新就能生產，隻要能夠根據祝楷的圖紙生產，達到設計要求的條件，那麽就可以被采購，進入供應商鏈條，以後的各種零件會找鏈條中的供應商提供。
這個還是不錯的，對啊，大廠是不太可能顧及小東西的利潤，可他們還是喜歡，小資本做小生意，不一定利潤少，量跑上去了，一樣會發達。老板們拉著祝楷議論細節，祝楷可真是沒有辦法脫身，最後叫他們先在浦東那邊把地拿下，由祝楷派人統一設計建造，所需機械，他會叫廠裏的師傅弄個目錄出來，大家依照自己的情況選擇，各人還可以相互調劑，省得到時候撞車。一幹人急匆匆地跑浦東去了，就剩下陸董和孫益華。
“祝老板，”兩人臉色也是難看，德國人如此做法讓他們確實是生氣，可也無可奈何，“看看那邊新廠是不是缺錢啊！我們可是下決心跟你走的。”孫益華說道，兩人也交流過，覺得祝楷肯定有大動作，新廠規模如此大，投入會非常驚人，而他的能力，就看合興鋼鐵廠，還沒有正式複工，已經開始擴廠計劃了，隻是合興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
“你們也看見了，我也不是想獨吞新廠，而德國人太流氓，這樣**裸地推銷的事也能做，我是無法可想，土地已經買下了，不可能中途停下來。”祝楷解釋道。
“我倆的意思是能不能在新廠投資，你說個話。”陸董連忙說道。
“可以，我歡迎你們的投資，不過所有的事需要測算才能知道最終要投入多少，我大致估計不會少於400萬兩白銀。”祝楷還是不知道目前能夠自己生產的設備有多少，外購的設備有多少。
“我們先別談這些，我還有事問孫先生。”祝楷說道。
“你們公司的鐵礦石是不是最近停了？我都沒有見過江上有礦石的船下來。”祝楷問道。
“北伐軍占了當塗，把所有的道路封了，鐵礦石當然出不來，聽說他們要到四月才能解封，我們也是憂心忡忡。”孫益華麵露苦澀。
“陸董，現在市政府這邊還好嗎？”祝楷確實不太知道消息。
“幾個人爭權奪利，搞得一團糟，就警察局好點，就是你的人李烽，否則我懷疑市麵上早亂了。北伐軍的人聯係我了，隻要我把上海完整地交給他們，就許諾讓我到時候做市長。”我還真是想完整無缺地保持上海，市長就免了。
“嗬嗬，”祝楷笑了，連帶著三人都笑了，其實三人更多的是苦笑。
“老板，勞倫斯又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洋人。”曉翰進來說道。
“哦！他來還有什麽事？”祝楷還是疑惑。
“你好，祝先生，我又回來了。”勞倫斯直截了當地打招呼。
祝楷摸著鼻子，很無奈的樣子，陸董和孫益華起身告辭而去。
“我介紹一下，這是美國摩根公司駐中國的總經理邁克先生，他聽說了你的工廠發展計劃，很有興趣，想和你談談。”勞倫斯說道。
“你好，邁克，我不知道有什麽能夠合作。”祝楷說道。
“這樣，我們對投資入股沒有興趣，但是，我們公司有代理德國馬克貸款的業務，希望你們公司如果需要貸款可以優先找我們。”邁克說道。
祝楷非常疑惑，美國公司代理德國貨幣貸款，這有點離譜啊！
邁克看出祝楷的疑惑，解釋道：“我們都是猶太人，德國一家猶太人的小銀行因為國內限製的緣故，資金沒有辦法他們自己操作在國外投放，所以由他們摩根駐上海公司代理。不過就是利率高了點。”
“哦！是這樣。”祝楷說道，然後問邁克，“你們貸款金額有多少？”
“我聽說了你的工廠，以及準備擴建的兩個工廠，還有準備成立的一個軍火工廠，不要擔心，你們這裏地下室有約翰的軍火生產線，這許多人知道。如果是機械廠也是新建，三個廠投資規模應該在四千萬馬克左右。”邁克說道。
祝楷還真不知道邁克是多少比價，勞倫斯看著祝楷的眼神，知道了他的疑問，就解釋，“大概八百多萬銀兩。”“哦，大概也夠了。”
“我們大概提供兩千萬馬克的貸款，利率是7.2，一年期；利潤是9.6，兩年期；利潤是12，三年期。”邁克說道。
就四百多萬銀兩，祝楷還是有些意興闌珊，本來還是覺得不錯，現在看了比價就覺得少了，不過，銀行是不可能一下子把錢都貸給你，隻能是一步一步地來。
“我們第一期是需要這麽多資金，你們提供了一半，有什麽說法嗎？還有，勞倫斯，你們德國公司對合興鋼鐵廠擴建也是不同意的態度嗎？還是又是搞機器采購。”祝楷相當膩味德國人這麽做。
邁克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樣的情節，有些意外地看著勞倫斯。
“鋼鐵廠還是要機器入股，公司的戰略就是擴大銷售，不會出現銀的。”勞倫斯硬著頭皮說道。
“這樣，我們會被你們廠拖死的。”祝楷相當不滿了。
“如果是這樣，我將會把機械廠回購給約翰，放棄機械廠的股權，那麽合興鋼鐵廠我的協議也不可能履行，你們也得不到華新機械廠的任何股份，這樣，合興就死了，你們也願意？”
“你不能這麽做！這樣太卑鄙了。”勞倫斯憤怒地說道。
邁克了解了兩個協議的簽署，非常欽佩祝楷的資本操作水平，不過對於現在的狀況他也沒有好辦法，隻能是眼睜睜地看著。
“你現在了解我剛才的憤怒了！”祝楷說道，“你公司硬生生地攪黃了我的擴張計劃，用那麽卑鄙的手段，不惜損人不利己，現在在合興上準備再來一次，你認為我應該怎麽做？”
勞倫斯沉默了，如果是這個結局，他的下場會很慘，隻能是灰溜溜地回國。
“把你們可以做決定的人找來，我在合興鋼鐵廠的事上不會妥協，如果你們沒有反應，那麽對不起，我真不能和你們玩這個小孩子的遊戲—任性妄為地插手公司的生產采購決策。”祝楷警告道。
“我們已經開始了三個工廠的擴建工作，土地購買已經完成，接下來是工廠的建設和生產設備的準備，現在兩個工廠的籌建沒有問題，可以馬上進入實質階段，其實我的預算上，兩個工廠投資就得兩千萬馬克以上，因為有許多新設備會投入。而鋼鐵廠的建設可以等等，不過基礎工作還是可以做，大不了重新建個新廠。如果你願意合作，我們可以談，當然，勞倫斯的作用我不會漠視。但個人與公司我希望能夠分得清楚。”祝楷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需要看你的計劃書，兩個廠的吧！我得要我們的會計師評估出來。還有，我們摩根公司也有投資意向，如果你的鋼鐵廠有需要，可以知會我。”邁克說道。
“好的，順便問一下，現在的貸款三年期，到期還的是馬克吧！”祝楷問道。
“可以是美元，可以是馬克。我們摩根公司是提供美元，還的還是美元。”邁克還是不解，現在匯率還是比較平穩，有什麽可擔心的。
“有件私人的事，你們摩根在美國證券市場應該比較熟悉吧？我想投資美國股票應該怎樣操作？”祝楷問道。
“你個人投資華爾街！這想法不錯，這段時間股市欣欣向榮，還是能有不小的斬獲，這一兩年預期都不錯，你打算投多少？”邁克問道。
“在上海也能投資華爾街？”祝楷很意外地問道。
“那不行，不過可以把錢存在我們摩根，然後通過美國的證券經紀人投資，就是時效性差了，可能一兩個星期才能知道買到的股票漲了沒有。”邁克笑著說道，真是沒有人這麽投資的。
“哦，你幫我開個戶頭吧，通過你們摩根投資華爾街，嗬嗬。”祝楷也笑了。
“沒問題，剛好明天我也準備給一個股票經紀人拍個電報，一並就把你的事辦了。走時你把一些身份資料文件給我吧。”邁克也是不在意這些小事，搞點小錢玩玩，沒什麽大不了的。
“對了，現在去美國方便嗎？”祝楷問道，像個好奇寶寶。
“一個月多點時間，不算遠，就是路上無聊的很，我是來了就怕坐船回去，回去就怕坐船回來，這個旅途真是煎熬。”邁克對坐船現在想到都是害怕。
邁克和勞倫斯告辭而去，祝楷開始整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