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熠寒意猶未盡地鬆開扣住她的後腦勺,但下一秒整個人就似回神懊惱般,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飛快隱入混亂的人群中。

雲舒畫趕緊捂住唇也羞紅了臉,怯弱環視一圈周遭的人簡直無地自容。

但好在所有人都朝船尾奔去,她也懷著忐忑的心跟著人群移動。

船尾,一個渾身濕漉漉的遊輪女侍者平躺在甲板上,似被人剛剛從海麵上打撈起來。

走在最前麵的溫糖糖撥開人群趕忙蹲下幫女孩做起了心肺複蘇。

在做了三套心肺複蘇後,女侍者口中吐出大量的海水,費力地咳嗽了起來。

眾人鬆了一口氣,都以為她安然無事,全開始恭維起溫糖糖來。

“了不得啊,聽說糖糖以前進演藝圈前也是醫學生啊,沒想到這麽多年救人手法還是這麽嫻熟,溫總真是好福氣啊,有這麽厲害的妹妹。”

“糖糖真是人美心善啊,我一直在錄像,明天就發上網,網友們一定感動哭了。”

“哪有,救人是我們曾經學醫人每個人的責任和義務。”

溫糖糖擺手謙虛,接過一旁男士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剛剛做人工呼吸時弄花的口紅,眼神瞟向站在人群中的雲舒畫,似笑非笑道,“我覺得嘴巴拿來救人意義更好,而不是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對吧?”

她這番意有所指的話,大多數人都聽懂了。

圈子就這麽大,很多人都知道溫糖糖喜歡封熠寒,而近段時間兩人如連體嬰般出席各個場合,他們很難想象剛剛封熠寒和別的女人接吻時,溫糖糖是什麽心情?

所以輕而易舉的,他們就從溫糖糖的話裏品出味來。

那是嘲笑那位雲小姐明明是個醫生,卻隻會接吻。

周遭人全都神色怪異,但唯有雲舒畫好像完全沒聽到某人的嘲諷般,目光專注地看著地上女侍者的反應。

此時,原本蘇醒的女患者明顯狀態不對。

她再次雙手捂住脖頸臉色憋得青紫,痛苦地雙腿亂蹬死命掙紮著。

因為她動作過大,離她最近的溫糖糖也迅速察覺到她的異常。

緊接著,周遭人驚呼出聲,“她怎麽回事,臉都變青了!”

溫糖糖學醫也才學了兩年,後來溫霖公司步上正軌,才突發奇想改行入了娛樂圈。

屬於半吊子醫學生的她,哪知道這場麵該怎麽處理?

她手忙腳亂拍打著女侍者的臉頰,想要詢問她,卻得不到絲毫回應,更甚至被她掙紮間推倒在地。

一旁的雲舒畫仔細觀察女侍者的情況,很快猜測到原因。

“剛剛她有沒吃什麽東西,或是掉下海前在幹嘛?”

雲舒畫環視一圈周遭穿製服的數十名侍者,認真詢問。

邊說邊脫下身上的針織外套蓋在女生短裙下的大腿上,以防她掙紮間走光,

“她剛剛就隻不過和我在這偷懶,一起吃了塊蛋糕,然後就突然蛋糕落地,她也跟瘋了般掐著自己的喉嚨,腳下又踩到蛋糕就直直翻下護欄掉下了船。”

雲舒畫蹲在地上看了眼地上蛋糕裏的芒果,不禁有了定論。

女侍者很有可能是吃了能致她過敏的芒果才導致呼吸困難,後又禍不單行因此跌進海裏。

雲舒畫趕忙朝人群喊:“趕緊拿把小刀過來,她這是過敏了,要立馬做氣管切開手術!”

“耽誤不得,快點!”

蕭凜深想起以前雲舒畫救他的場景,他反應最快,趕忙去廚房找了把小刀出來。

在眾人不忍直視或是驚愕的目光下,雲舒畫手法嫻熟地完成了氣管切開術。

臉色被憋得青紫的女侍者也漸漸麵色紅潤,呼吸平穩起來。

圍觀的眾人這才如釋重負般長長籲了一口氣。

剛剛溫霖去駕駛室吩咐船長調頭返航,重回甲板上時,全程目睹了雲舒畫動手術救人的一幕。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銀白的月色溫柔傾灑,落在女人纖柔的身影上,將她整個人籠罩在朦朧光亮中,如同為她渡上一層金光,美得人再也挪不開眼。

她跪在地上專心致誌的樣子,每一個動作,如美麗的畫卷般一幀幀刻在他腦中烙下,更如一下下琴弦撥動他的心弦。

溫霖眼眶濕潤,掌心摁在胸口上,仿佛感受到種子破土而出發芽的奇妙聲音。

褲兜裏的手機再次執著地震動起來。

溫霖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走到不遠處的角落,終是下了很大決定般接聽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女人染著哭腔喊他“老公”,他毫不猶豫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離婚吧,財產你七我三!”

說罷,他無情地掛斷電話,再次望向船尾那抹年輕的身影時,唇角漾起無限的溫柔。

此時的溫霖覺得,再多的錢於他而言都是無用。

人生在世,難得遇到一個能讓他怦然心動,甘願墮落瘋狂的女人,他願意放棄一切。

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確實還隻是抱著想玩玩她的心態。

因為他找的調查她的人傳回有關她的資料,上麵赫然寫著她在去年未婚先孕生下一個女兒。

這件事圈裏沒幾個人知道,初識她時,他還覺得配不上她。

但看到她那份資料後,他終是惡劣地想同封熠寒說的一樣玩玩她。

所以,他才在高爾夫球場上對她舉止輕浮。

直到剛剛,他才確定了自己的內心。

他溫霖是真的對雲舒畫起了一種濃厚的感情。

說喜歡太輕薄,說愛又太正式。

那是喜歡、愛和占有,這三者都有。

所以,他想離婚,想讓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

溫霖想得很美好,但他卻絲毫沒聽到他掛斷電話前,電話那頭手機掉落的聲音以及嘈雜的呼喊聲。

甲板上雲舒畫做完手術起身時,腿腳一陣發麻,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穩穩扶住她的一隻手,就這樣托著她緩緩站穩。

雲舒畫抬眸就撞上封熠寒那雙漆黑如寒潭的眼眸,以及高挺鼻梁下那抹柔軟且滾燙的鮮紅,嚇得她如燙到般避開視線。

剛剛,她竟然和他大庭廣眾之下忘我熱吻!

雲舒畫剛別開視線,就見溫霖從不遠處信步走來,便如同找到救星般鬆開扶住封熠寒的手,毫不猶豫地朝其他男人奔去。

封熠寒一隻手僵在半空中,隻留下一抹揚起的水藍色裙擺在他眼角飄**,刺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