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糖糖嚇得驚聲大哭,“哥,你救救我,你肯定會救我的對吧,你要是不救我,我肯定也會被她丟到海裏的!”
雲舒畫被蕭邵齊禁錮住不能動彈,第一次真正麵對麵直視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倉庫裏蒙上灰塵的暖黃燈光落在臉上,更將兩人驚恐慌亂的神情渲染得慘黃無助。
“這不關她的事,她是無辜的!”
封熠寒看著雲舒畫眼裏滿是淚花,聲音哽如沙礪滑過。
溫霖也在一旁慌忙勸說,“是啊,糖糖做錯事,你把她交給我,我會送她去自首的。”
“至於無辜之人,你放了她……”
不等他說完,蕭邵齊打斷他,嘶聲怒吼起來,“那畫畫多無辜啊,憑什麽要因為你們的選擇而死?畫畫就是因為你選擇救別人才死的!”
他指著封熠寒滿臉憤怒,“你也來選,我數三聲,你們兩同時說出選誰,不然她們兩個都得死!”
“三、二、一!”
溫霖和封熠寒相視一眼,多年的友誼與熟悉,他們此刻都能猜到對方的選擇。
“我選她!”
兩人不約而同指向雲舒畫。
溫糖糖整個人僵住,眼淚止不住地砸落。
她沒想到自己的哥哥和愛人都不約而同選擇救別人。
無盡的悲傷和憤怒似潮水般將她淹沒,更甚於她現在的恐懼。
蕭邵齊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扭頭朝一旁哭得狼狽至極的溫糖糖大聲嘲笑,“看吧,你兩個最在乎的男人都不選擇你!”
溫霖見他癲狂的模樣不由眉頭皺了皺,他之所以不選擇溫糖糖並不是覺得妹妹不重要。
是因為他剛才從封熠寒的神色上早就察覺封熠寒認出雲舒畫。
那麽他必然會選擇救雲舒畫。
而他也能猜到蕭邵齊這樣讓他們二選一的目的。
這種溫糖糖沒被任何人選擇的局麵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就是想讓他心情愉悅之下放鬆警惕,外麵警察的狙擊手才能將他一擊擊中。
正當兩人看著嚴絲合縫藏在雲舒畫身後的蕭邵齊毫無破綻時,卻見蕭邵齊環住女人脖頸的手微微動了。
他挽起她鬢角的碎發,再次將頭埋在脖頸住,動作溫柔且繾綣。
“畫畫,幫我撿起地上的銀行卡好嗎?”
雲舒畫整個身子僵住,明顯感受著禁錮他身體的手慢慢鬆開,偏頭看向眸裏盛滿淚花的男人愣了愣神,終是順從地俯身撿起了銀行卡。
在她俯身撿銀行卡的刹那,蕭邵齊舉槍對準了身後的溫糖糖。
“砰”一聲槍響。
雲舒畫起身之際,噴濺而出的血濺在了她臉上。
腦袋嗡鳴一片。
她還沒站直,眼前的蕭邵齊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雲舒畫看著他,看他眼神從未離開過自己,眼底充斥著絕望、不甘和濃濃的不舍。
原來,他剛剛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其實就認出她了。
他不過是想抱抱她,再聞一聞她身上的味道。
今晚的局,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隻能用這種他認為最解氣的方式幫她報了仇。
他也知道外麵肯定有特警正在隨時瞄準他,一旦他有破綻,他就立馬會被擊斃。
所以剛剛他才讓雲舒畫彎腰去撿地上的卡。
雲舒畫整個胸腔宛如被棉花堵住般難受。
她紅著眼跪下,顫著手摁壓在出血的傷口上,張著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畫畫……”蕭邵齊將那張她丟棄的銀行卡重新塞回她手上,聲音滿是解脫的愉悅,“我以前說話都沒算數,這次……我算數了……”
“錢給你投資……”
說著,他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
混合著口腔和鼻子裏不斷湧出的血,他哭得就像個孩子般委屈,“畫畫,還好你沒死,還好我還有向你贖罪的機會……”
“畫畫,我愛你……”
他的手顫抖著揚起,想再摸一摸她,最後隨著沉重眼皮的闔上,揚起的手最終跌落在地。
看著眼前沒了氣息的男人,雲舒畫一時間模糊了雙眼,眼淚砸在他滿是鮮血的傷口上。
那是她最後一次和他產生的關聯。
明明他也可以在蕭家順遂地過完一生,他卻走上這條偏執的路,永遠沒了回頭的可能。
雲舒畫起身,看向目光複雜卻不敢靠近的封熠寒,張了張嘴卻也是無話可說。
倉庫門口一大批警察魚貫而入。
守在門口的溫太太也一臉緊張地衝了進來,一把抱住溫霖放聲大哭起來。
溫霖尷尬地看向一旁的雲舒畫,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塵埃落定時,一道槍聲再次響起。
雲舒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封熠寒一下子撲倒在地。
所有人抬眸望去,就見溫糖糖滿臉猙獰地舉著槍對準雲舒畫。
當她發現子彈打中的是封熠寒時,驚恐地扔掉了手中的槍。
“不是的,我不想殺你,我是想殺她的……”
說話間,她已經被警察摁倒在地,頓時尖叫起來。
“不要碰我,去抓那個J女人,是她派這個神經病抓我的!”
“雲舒畫是你對不對,你命可真大,這樣都沒死!”
“你為什麽不去死,都怪你,哥哥他們全都不要我,不選我,你憑什麽和我比,憑什麽……”
她被摁倒在地,眼淚沾染上塵土狼狽至極,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哥,救救我,救我!”
當警察將她架起,手銬銬到她手上的那一刻,終於慌了,不斷朝著溫霖求救。
溫霖滿目痛色地看著這個一向疼愛的妹妹,竟驕縱成這幅樣子,震驚的同時更是懊惱。
是他,將她寵成這般無法無天!
哭喊聲漸漸遠去,雲舒畫焦急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熠寒,你醒醒?”
她捂著他背部的傷口全身都在顫抖,巨大的恐慌再次籠罩著她。
一如當年她以為他墜崖身亡時的恐懼。
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將兩人一起送往了醫院,她拉著他的手一路飛奔,腳步隨著關閉的手術室門停止。
她坐在手術室外等了一整晚,出來的醫生給她簽了無數份告知書。
雲舒畫這才知道現在的封熠寒身上早已傷痕累累。
他為女兒捐了肝,還得了皮膚癌。
最後看著手術室的門關上,她的手心都沁出點點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