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情看著助理出去了，懸著的心才放下，抬眼看向許展申的時候，剛好他也在看她，一時間四目相對，她彎起唇角，若無其事的問，“爸，你不是在跟客戶談業務嗎？怎麽這麽快回來？是不是很順利？”
“我這邊是順利的，你的策劃方案順利嗎？”許展申冷不丁的反問。
對上他打量審視的眼神，許佳情目光有些許的閃躲，左顧言其他的道，“大體是沒有問題的，有一點細節，董事們太吹毛求疵了。”
“而且，我為這份策劃看了很多書，做了很多準備，一些大膽的挑戰，可能董事們上了年紀了，有比較多的顧慮。”
聽到她試圖挽尊的話，許展申眼裏不免有失望，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目標客戶的定位，資金的分配，時間的安排，執行城市的選擇，每一項都存在嚴重的錯誤，這就是你博覽群書後的結果嗎？”
這幾天他忙著工作和照顧許念，沒抽出時間去看她的方案，會議結束後，董事發給他看的時候，他乍一看背脊一涼。
哪怕是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也不該有如此差的水平！
他以為她改了幾版後能有點進步，沒想到結果是拉了坨更大的！
許佳情望著他嚴肅的神情，責怪和失望的眼神，不由得臉色愣住，而後低垂著眉，聲音染上哭腔，“我知道我能力不如妹妹，做不到讓你們所有人都滿意，可是我真的努力了，好多知識我都沒接觸過，我每晚都在惡補著，想拿出好的方案，可是結果還是讓你們失望了。”
“對不起，爸爸，是我沒本事，不能和妹妹一樣優秀，給你丟臉了。”
看她泣不成聲的樣子，許展申還是免不了心軟，坐了下來，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也不全是你的錯，是我操之過急了。”
聞言，許佳情慢半拍的抬頭，麵色疑惑。
許展申雙眉緊蹙，長歎一口氣，“你還沒有任何根基，確實不能讓你一上來就接手這麽重要的項目，這是在揠苗助長，你的能力和你的工作崗位暫時不匹配，對你對公司來說都是折磨。”
聽到這話，許佳情心生不好的預感，心提了起來，不敢呼吸，“爸爸，你是什麽意思？”
許展申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字一頓的道，“你手裏的項目交給別人去做，明天開始，你在各個部門輪崗三個月，我會安排專人去教你，先進行係統的學習。”
否則，許佳情永遠挑不起大梁。
聽到要將她流放到基層，許佳情頓時慌了，聲音顫抖，脫口而出，“我不想去，那些人就是打工的，他們能教我什麽？”
那群等著公司發工資的卑賤下等人，憑什麽教她？
許展申聽著她逆天的發言，臉色倏地一下沉了下來，語氣嚴厲，“佳情！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
“公司能有現在的發展，少不了你口中的打工人的功勞，你看不起的他們，是能力比你出眾的幹將。”
“你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驕傲自負的樣子了？擺的清自己的位置，看不清自己的本事，你讓我怎麽放心將公司交給你？你拿什麽讓董事們認同你？”
連他現在對她都無比的失望，怎麽讓別人願意跟隨她？
她現在的能力本就難堪大用，還放不下姿態！這才是致命的。
許佳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後知後覺的惹怒了他，連忙道歉，“爸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聽你的安排。”
許展申眼神晦澀不明，“能坐到統帥的位置，要麽自身能力過硬，要麽身邊人才匯聚，你一樣都沒，最不取的就是傲氣，否則公司交給你，遲早還得完，而我得對公司對員工對董事負責，不能推你上位。”
聞言，許佳情心瞬間咯噔了下。
他不推她的結果，就是選擇許念替代她。
想到這個可能，許佳情慌亂了起來，心生恐懼，她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許家的一切都隻能是她的！
“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一定謹記您的話，跟他們多加學習，不會讓您再失望，我保證下一次提交的方案一定讓你們都滿意。”許佳情心急的表態。
許展申看著她，“別說是滿意，能讓我看到進步，就可以了。”
對她，他還是不能要求太高！
基礎，屬實太差了！
心情一言難盡，許展申不想和她探討太多，起身道，“你把手上的項目資料整理發給我，我安排其他人接手。”
留下這話，許展申轉身出去，沒看到許佳情刹那間陰沉下來的神情。
出了辦公室，許展申路過茶水間，看到助理在拿冰塊敷著額頭。
見狀，許展申邁步進去。
聽到腳步聲，助理眸子轉動，聞聲看了過去，見許展申來了，連忙站起身，恭敬的喊，“許總。”
許展申到了她麵前，垂眸打量著她額頭的印子，“下午放你假，出去買點藥擦下。”
助理聽後，臉色頓住，目光詫異的看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有這麽好心，一個小傷就放她假？
許展申沒有多餘的話，轉身欲走。
下一秒，助理張口喊住他，“許總。”
許展申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助理欲言又止的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許展申回。
助理斟酌了半會還是說道，“如果許念小姐會回來的話，我希望能再回她身邊工作。”
許佳情進入公司後，許念很少來了，有一種擺爛的感覺。
而許展申沒過問她的意見，直接將她調到了許佳情身邊工作。
可她和許佳情真的磨合不到一起，她不會聽取別人的任何意見，一意孤行，關鍵她能力很差。
跟許佳情共事後，她已經找不到工作的成就感，像個傀儡一樣，麻木的照做，不允許她反駁。
許展申神色幽深的看著她，一時片刻沒說話。
頓時，助理緊張起來，但想到了什麽，她似是做了什麽決定，不管他什麽想法，她語氣認真的道，“許總，雖然我隻是個小助理，但我從來不覺得我的工作沒有挑戰性，跟在許念小姐身邊時，我能有那種奮鬥的**，在工作中能找到期待和成就感，我願意追隨她。”
“那假期呢？”許展申忽而發問。
助理唇角微抿，半晌才回道，“我沒資格評價她，可能我和她性格處事風格不同，如果執意將我留在她身邊，我慎重考慮後，還是決定離開公司。”
忍受許佳情的為難，接受她的愚蠢安排，這份工資，她拿著都憋屈。
許展申聽出了她在刻意忍著沒說許佳情的不堪，心裏無奈加大。
“念念身體還沒康複，一時半會回不來。”許展申開口道。
助理知道車禍的事，也打了電話過去關心許念，但許念讓她別去醫院看她，她還為此低落了一陣，害怕許念是覺得她主動倒戈許佳情的。
但她真的沒有！
“我可以等她回來，但在此之前，我沒辦法和許佳情小姐一同工作，許總若覺得不妥，可以開除我，我不會有怨言。”助理難得態度強硬。
助理跟了許念一兩年了，她的能力水平，許展申心裏清楚，是個可以進一步栽培的苗子，以後當許念的輔助。
“佳情明日起會去各大部門輪崗，她的工作交由申副總接手，你暫時去她的身邊，等以後念念回來，再申請調回去。”許展申雲淡風輕的道。
聽到他的話，助理神情震驚，愣了半晌才衝著他道謝，“謝謝許總理解。”
許展申沒再說什麽，離開了茶水間。
助理從鬱悶中脫離，瞬間活了過來。
這段時間，許展申太過明顯的要扶許佳情上位，力捧她當接班人的做派，她一度覺得公司未來堪憂。
沒想到許展申忽然清醒過來了，終於知道公司的未來不是兒戲，不能交給一個什麽都不懂還傲慢的人。
……
醫院裏。
許念將電子合同簽了回傳給梁嘉上，隨即上微博申請官好。
《美人遲暮》的備案已經在申請，她得先啟動選角工作。
許念搜索著新一代的小生小花，找著他們的代表作看著。
流量和演技多少都得帶點。
腳步聲從外邊響起，許念眉頭緊蹙，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許展申進門看她頭也不抬，一聲不響的坐下。
許念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想法，專注的看著視頻，研究他們的演技。
“咳咳。”許展申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別把病毒帶到我病房來。”許念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聞言，許展申差點心梗，“我真要病了，你連關心我兩句都沒有？”
“你老婆女兒在家裏，別來我這找不痛快。”許念嘲諷的出聲。
許展申冷哼，“你也是我女兒。”
許念直接就不接話了。
看她這冷漠的反應，許展申也沒法跟她計較，問她，“你在看什麽？”
他這會兒湊近看，許念沒像上次一樣防著他了。
看她在看電視劇，許展申納悶的問，“好看嗎？”
他以前也沒見她多愛追劇。
許念轉頭看向他，口吻挑釁，“在給《美人遲暮》選角。”
《美人遲暮》是公司的重點項目，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暫時擱置，她忽然將了公司一軍，許展申當時的氣憤不是演的。
許展申對上她挑釁的眼神，心裏已經沒了當時的火氣，甚至還有一絲的慶幸，交給許佳情，她會搞砸一切。
“等你康複了回公司，這項目交給你做。”許展申溫聲開口。
許念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語氣諷刺的問，“許總怕不是忘了，我被你開除了，已經不是公司的人了，這是我的個人項目，和公司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許展申尷尬的扯著唇角，“當時我也是衝動，聲明我已經撤了，你還是公司的繼承人，這不會變的。”
“嗬。”許念冷笑，“我是繼承人，那許佳情呢？”
許展申中肯的道，“她能力不行，公司需要一個穩妥的領導人，你比她適合。”
管理者需要天賦，而許佳情，明顯沒有。
許念眼裏盡是諷刺。
“但你們始終是親姐妹，念念，無論如何，你留她一個位置，不讓她落差太大。”許展申語重心長的勸著。
許念咧著嘴角，一字一頓的道，“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我接手公司後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將她掃地出門。”
“你們死後，我要做的是把她趕出家門，姐妹情深，嗬，做夢去吧。”
聞言，許展申臉色煞白，被她的話震得沉默了。
許念將他錯愕無措的反應看在眼裏，得逞的揚起唇角。
半晌，許展申才壓下躁動的情緒，強顏歡笑，“你這孩子，就會嚇我。”
許念不給他幻覺，“我認真的。”
許展申：“……”
許久，他才不得不想開，自我安慰道，“等我死後，你們都各自成家了。”
“那你祈禱宋極好好待她，可別再出軌了，畢竟有前科了。”許念嘲諷的開口，一說話就往他心口紮刀。
許展申皺眉，“好了，不說這個了。”
他試圖轉移話題，說道，“吳助理讓我給你帶句話，她等你回去，想回你身邊。”
許念唇角掛著諷刺的笑容，“我有說過我要回去嗎？”
“扶不起的阿鬥不成氣，這會兒想到我了？那很抱歉，我沒有回去的想法。”
八抬大轎抬她，她都不回去。
暫時和蘇黎橫不了，跟他窩裏橫，那還是綽綽有餘。
許展申一聽，頓時急了，“你得回去，公司遲早得交給你，你要學著慢慢接手的，不然時間久了，董事們對你的意見就大了。”
許念冷聲回，“愛咋地咋地，和我無關。”
“我現在隻想弄好《美人遲暮》項目，其他的，別來煩我。”
她不想管，也不會管。
“你把項目帶回公司去，不然你一個人怎麽搞？”許展申沉聲道。
緊接著，他又說，“你要把這項目搞出效果來，董事會能一舉直接你上位。”
許念冷瞥了他一眼，“做夢，項目已經和其他公司簽訂合作合同，別打它的主意了，你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