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看著他憂心忡忡神態，隻覺得可笑，譏諷的反問，“許佳情要害我，你怎麽還要保她呢？是想保她出來繼續害我？”
“……”
這話落在許展申耳邊，頓時讓他噎住了。
一時不知道從何反駁。
許念見他無話可說，冷笑了聲，“沒話說了？”
許展申目光閃躲，內疚的祈求，“念念，你給她一次悔改的機會，好不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難抉擇。
“不好。”許念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許展申抬起手揉著眉心，“敖豐是你求他幫忙的嗎？”
許念麵不改色的道，“是要求。”
聽到這話，許展申垂眸睨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麽？”
“為了給宋極添堵？”
許念冷著臉，“他不配。”
許展申還想說什麽，許念冷聲道，“你走吧，別來煩我，我不可能撤訴。”
聽著她決絕的話，許展申長歎一聲，沉默的看了她許久才起身，頹廢的離開。
許念看著他的背影，沒有絲毫的同情。
但凡他當時不因為許佳情的歸來而故意針對她，她也不至於把事情做的那麽絕。
許念收回思緒，不想在他們的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小心翼翼的坐在輪椅上，彎著身擺弄著工具。
另一邊。
梁嘉上剛和下屬開完會回來，看到蘇黎垂涎若泣的站在他辦公室門口，臉色稍是冷漠，長腿邁步進去。
聽到聲響，蘇黎抬眸看去，眼含熱淚的盯著他，臉上眼裏全是委屈。
梁嘉上無動於衷的看著她。
看他麵無波瀾，蘇黎眼淚巴巴的咬著唇，“你不問我為什麽哭？”
“你明知我不會心疼。”梁嘉上眉眼冷漠，“也沒什麽可問。”
他知道她為什麽跑過來。
蘇黎臉色蒼白難看，“你以前不這樣的。”
梁嘉上麵無表情，“我一直都這樣。”
看著他無情的眼神，蘇黎嘲諷的笑著，“我比誰都了解你。”
“從你知道我動了她後，你就對我不冷不熱，甚至不想看到我。”
即使他沒有明麵上表現出來，但蘇黎就是能感覺到他對她的不滿。
梁嘉上聽後，沒有否認，“知道就行，以後少做蠢事。”
聞言，蘇黎神情頓住，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梁嘉上收回視線，推門進去。
見狀，蘇黎緊隨著跟上，聲音不悅的質問，“為什麽她能接你的電話？”
他的手機，她都沒動過。
“她連你的手機都能碰，你還不承認，她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蘇黎紅著眼睛控訴著，“為什麽要騙我呢？”
梁嘉上冷眼看向她，“蘇黎，你沒有身份來過問我的私事。”
話音落下，蘇黎臉色凝滯，睫毛顫動，“我連問都不行了？”
他變得如此快，讓她猝不及防的。
梁嘉上語氣沉冷，“你要安穩的生活，就別作死。”
聽他警告的話，蘇黎愣了半拍，“你在威脅我？”
梁嘉上垂眸睨著她不甘和怨恨的神情，聲線薄涼，“怎麽解讀是你的事，我提醒過你的事你非要做，出事了就別找我幫忙，幫不了。”
蘇黎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毫無情感波動的臉，“嘉哥，我再問你一次，你還娶我嗎？”
“不娶。”梁嘉上漠然的道。
他要的是懂事識分寸的妻子，不是時刻沾酸帶醋給自己找麻煩的。
蘇黎目光複雜的看了他半晌，眼眶濕潤的轉身離開。
她剛出門，梁嘉上打了通電話，吩咐道，“盯著她。”
……
傍晚時分。
梁嘉上剛好忙完，看了眼時間，合上電腦，離開公司。
他到了醫院，看到許念坐在畫板前調著顏料，紮著高馬尾，露出的側臉白皙嬌嫩，有一絲絲的嬰兒肥，垂目擺弄的姿態，梁嘉上有一瞬間的恍惚。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許念謔地回頭看去，驀地對上他灼熱的目光。
頓時，許念愣了半拍，“什麽時候來的？”
她都沒聽到聲響。
聽到她的聲音，梁嘉上思緒中斷，收起心思，抬步進去，在她身後站定，“剛來。”
許念眨了眨眼睛，總感覺他似乎有心事。
“哦。”許念應了聲，“你坐吧，我馬上就好。”
梁嘉上在她旁邊坐下，開口問，“有什麽靈感嗎？”
許念微抬著下巴，“你把對方的名字寫紙上。”
雖有不解，但梁嘉上還是照做。
“梁振宇……”許念眸子微挑，“你家人？”
梁嘉上淡聲道，“二伯。”
“嗯？”許念有些許意外，“是我孤陋寡聞了。”
梁家人生命在外，她竟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沒怎麽在公開場合出現過，也沒接手家裏的產業，你不知道他，不奇怪。”梁嘉上淡聲解釋。
許念低頭磨著墨，沒再多問。
看著她淡淡的反應，梁嘉上眉眼溫和，“不感興趣？”
許念微怔了下，抬眸看向他，“你很喜歡別人問你家事？”
既然外邊沒傳過他二伯的事，必定是有心不想提起。
梁嘉上麵色如常，“閑來無事，可以聊聊。”
“你說，我聽著。”許念頗有耐心。
梁嘉上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的臉，聲音溫和，“二伯本來應該也是要接受公司的，但發生了車禍，雙腿斷了，終身坐在輪椅上。”
聽到這，許念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腿。
還好，她還能站起來。
看著她的反應，梁嘉上勾唇笑了，“你別慌，還有得救。”
“哼。”許念冷眼看著他，“你還有臉笑。”
要不是他，她至於被蘇黎盯上？
梁嘉上收起笑意。
“車禍不是意外吧？”許念冷不丁的提起。
梁嘉上“嗯”了聲，語氣嘲弄，“是他弟弟製造的車禍。”
許念麵無異樣，“豪門就是絕情，內鬥起來，比誰都狠。”
就如許佳情想除掉她一樣，許念並不意外梁家內部惡鬥有多嚴重。
見她習以為常的反應，梁嘉上語氣平靜，“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誰要我死，我就要誰死。”許念不假思索的道。
人一旦動了殺心，就很難收住心思。
梁嘉上目光灼熱，忽然沉默。
許念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看破不說破。
他給了她幾億，可沒說不讓她動她，隻是車禍這事不追究。
車禍不追究，許念隻當答應的是不起訴，之後該怎麽做，她可沒承諾過。
梁嘉上看出了她的心思，不過沒有驚訝，她本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我送她出國。”梁嘉上忽然出聲，“這事可以過去了嗎？”
許念目光詫異的看向他，“什麽意思？”
梁嘉上語氣正常，“衝動容易出人命，對誰都不好，我並不想看到這情況發生。”
他信不過蘇黎，也信不過她。
兩人都年輕，容易衝動生事。
許念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不由得笑了，“我是衝動，但不至於犯傻，為了她，把自己作進監獄去，我還沒蠢到這地步。”
“但她蠢。”梁嘉上說道。
話落，許念猝不及防樂了出聲。
“她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願意出國？”許念冷哼道。
這不就是發賣邊疆一樣嗎？
梁嘉上麵色漠然，“我來解決。”
許念放下磨盤，拿起畫筆沾著墨，“你能讓她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這事就徹底過去。”
她自認為她還是講道理的。
梁嘉上心裏早有抉擇，“嗯。”
聽他不冷不熱的口吻，許念目光打量了他幾秒，“你不喜歡她？”
梁嘉上目光深邃的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失神。
許念對上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納悶。
這麽看她幹什麽？
“她母親救過我，她的要求是讓我多加照顧蘇黎。”梁嘉上淡聲開口。
聽到這話，許念唇角彎起，口吻調侃，“沒讓你娶她？”
蘇黎可是厚著臉皮放話他是要娶她的。
梁嘉上神色平靜，“有。”
話落，許念挑眉，“怎麽不娶？”
“你會想要個麻煩嗎？”梁嘉上慢條斯理的反問。
許念拿起畫筆在花紙上寫著梁振宇的名字，口吻戲謔，“妨礙你出去偷吃嗎？”
梁嘉上注意力不在她的畫上，而是看著她筆鋒有力的落下，一筆一劃皆是神來之筆。
“學過毛筆？”梁嘉上開口問，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
許念責無旁貸，“不然你以為我隻會發瘋嗎？”
咱還是有點小本事。
“琴棋書畫，我不是不會，隻是不愛現而已。”許念略微得意的道。
看著她的毛筆功力，梁嘉上也說不出潑她冷水的話。
“梁振宇”三個字落在紙上，活靈活現。
“我讓你畫畫，不是讓你提名。”梁嘉上眉梢輕挑，“你不會想拿這忽悠我吧？”
許念一本正經的道，“雖然我毛筆字不錯，但還是知道不值一個億的，不至於拿這詐騙你。”
她寫好名字，放下筆，指使他，“幫我把8號顏料拿過來。”
梁嘉上耐心的接受她的指使，伸手拿過，擰開蓋子。
“別閑著，研磨。”許念不客氣的吩咐。
頓時，梁嘉上神色無奈的撩起袖子，垂眸磨墨。
“別浪費，十萬一瓶呢。”許念生怕他濺出來，一臉認真的叮囑著。
昂貴的墨水，用著就是不一樣的感覺。
梁嘉上漫不經心的道，“我再賠你一套。”
財大氣粗的口吻，聽得許念甚是滿意，“勞煩盡快兌現，我不接受空頭支票。”
梁嘉上掀起雙眸看了她一眼，冷不丁的提起，“宋極剛找過我。”
他這話一出，許念臉上的笑容刹那間消失。
看著她飛快變臉，梁嘉上眸色深諳。
許念語氣冷淡，“他又幹什麽了？”
梁嘉上不答反問，“很關心嗎？”
“你提起，不就是讓我關心的？”許念沒好氣的道。
不然他說什麽說？
梁嘉上唇角微微泛著一抹笑，“他求我離開你。”
許念：“……”
有毛病。
管的真多。
她不說話，梁嘉上就開問，“怎麽想？”
“他要是閑，就讓他管好他的未婚妻去。”許念麵無表情的開口。
看她臉上沒有動容，梁嘉上莫名的心裏痛快，將磨盤放在她麵前。
“你把他未婚妻關進去了，他不怪你？”梁嘉上忽而問。
許念嗤笑道，“我管他怪不怪。”
她隻要自己滿意就行。
“畫畫吧。”梁嘉上中斷話題，似乎並不想多聊宋極的事。
許念心無旁貸的專注補著畫。
梁嘉上目光落在畫紙上，看著她就著名字，一點一點的畫出山和水的輪廓……
一瞬間，他就明白她想做什麽了。
頓時，梁嘉上偏頭望著她，皎潔的臉龐，專注的眼神，他腦海裏不受控的浮現一抹身影，睫毛顫動著，開口問，“去過F國嗎？”
“沒有。”許念頭不抬眼不睜。
梁嘉上眼神驀地黯淡下來，輕嘲的扯了下唇角。
他也是魔怔了，怎麽敢想……
“怎麽問這個？”許念抽空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落寞，眼神有些空，本能的心跳漏了半拍。
回過神來，許念擰著眉頭。
她在心疼什麽？
簡直荒唐！
“想起一個故人。”梁嘉上沒看她，隻是薄唇微動。
頭一回看他這般失神落魄，許念眸子轉動，慢半拍的回，“噢。”
梁嘉上忽然掀起雙眸看著她，眼神複雜，似是在透過她看誰，“她也像你一樣，畫畫很有天賦。”
眼睛也和她這邊圓溜溜，有神且靈動。
對上他探究的眼神，許念唇角微抿，“是嗎？”
“但抱歉了，我不是她。”
她不傻，感覺到了他的心思，剛那一刻，他分明不是在看她。
梁嘉上壓下燥亂的情緒，低聲道，“你繼續吧。”
他沒再打擾她，目光專注的看著她，看著畫，親眼看著她一點點的勾勒出山海河流，而梁振宇三字，立在中間，依山傍水，融合在兩景之中，又生動又出神入化。
“是我低估你了。”梁嘉上感慨了句。
他知道她畫功好，但沒想到她在山水畫這風格上也是出眾的。
許念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以為我隻**暗爬行的風格嗎？”
梁嘉上不可置否。
“我內心還是很陽光的。”許念一本正經的說著。
梁嘉上看著她神采奕奕的模樣，心亂了一瞬，喃喃自語。
她真不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