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軒對陸雨晴的感覺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他打心底是不願承認自己喜歡她的,但究竟有沒有喜歡過,很難說。
即便是有過一刻的心動,此刻也沒有了衝動的想法。
他選擇了常茜,就應該對她負責到底,這是他該承擔的責任。
至於陸雨晴的那份喜歡,他更多的認為是一種好感。
很多時候,劉軒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就像遙望那座並不存在的島嶼。從一開始看不清島上的女人,到後來認定那個女人就是常茜,不過是某種意義上的主觀臆想。
事實上,那座島也可能是座城,或是一間房,是任何東西。那個女人,也可能是任何一個女人,最終決定誰住進去的,隻能是自己。
從醫院出來時,送他們過來的警察還在等候,要帶兩人去派出所做筆錄。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陸雨晴看到劉軒被血浸透的衣服,提議去商場買一件衣服。
劉軒沒有拒絕,最終在她的陪同下,一起去商場買了套羽絨服。
換上衣服從商場出來後,劉軒開車馬不停蹄的趕往伏龍坪。
路上經過手機店的時候,陸雨晴為老人買了個手機。
對於老人而言,智能手機或許就是雞肋,用不了,丟不掉。但他們必須時常聯係,在出事的時候,至少能第一時間知道。而且最近發生在李瓊瑤奶奶身上的兩件事情,讓劉軒更加堅定在鄉下蓋個房子的想法。
如果再呆在這個地方,怕這幫人還有同夥,施加報複。
車上,陸雨晴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不少,笑看著劉軒:“劉軒哥哥,警察怎麽會來呢?是不是你報的警啊?”
劉軒點點頭,說:“我回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在進去院子之前就報了警。”
“有了上次李瓊瑤被綁架的經曆,我不得不多長一個心眼。”
陸雨晴甜甜一笑:“中午還沒吃飯呢,我們要不要買點菜回去做?”
劉軒點點頭:“也好。”
提著又買的菜到李瓊瑤家的時候,老人拄著拐杖在床邊坐著,眼中滿是焦急。
看到劉軒和陸雨晴進來,老人趕忙迎了上去,語氣中滿是擔憂:“小晴啊,你沒事吧?”
陸雨晴伸出沒受傷的一隻胳膊,牽起老人的手:“奶奶,就是皮外傷,縫了幾針,已經沒事了。”
“你可擔心死我了,要是你出點啥事,老婆子這條命都不夠抵啊!”
老人蹙起眉頭,牽著陸雨晴的手:“唉,都怪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這麽多年沒回家看看也就算了,還淨在外頭瞎搞,我就擔心瓊瑤那孩子,要是她出點啥事,我這怎麽辦呢你說。”
陸雨晴因老人的一番話,心情也變得低落起來。
現在的李瓊瑤無疑處在危險的邊緣,如果這幫人有報複心理,或許真的有可能對李瓊瑤下手。
這讓劉軒對自己的處理方式有了懷疑,他應該先將錢轉給這幫人,等過段時間再報警才對,這樣就讓二者之間沒有了聯係,他們報複也報複不到李瓊瑤的頭上去了。
劉軒知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般行凶的,多少是有些背景的亡命之徒,或許他已經因此得罪了某個不容小覷的勢力。
他和陸雨晴同為公眾人物,自然不會害怕報複。尤其是陸雨晴的身份,更加敏感,一旦他們出了事,會引起很大的社會反映。
他怕就怕在沒有什麽背景的李瓊瑤她奶奶會成為這幫人發泄憤怒的對象。這讓劉軒不得不盡快做出決策,現在就不應該讓兩人再呆在這個地方了。
劉軒看著老人,說:“奶奶,我覺得為了安全起見,你和瓊瑤今晚就搬出去吧。”
老人歎了口氣說:“我們再外麵也沒有親人什麽的,能搬到那裏去啊?”
劉軒想了想說:“我跟茜茜商量一下,瓊瑤就先搬到我的老房子那邊,跟嫣嫣先住在一起,你就先跟我去巍水華府住一陣子,等我鄉下的房子建好了,你再搬到鄉下去。”
老人麵色為難:“小軒,這樣太麻煩你了,我不能欠你太多了,我這把老骨頭可還不起啊,本來我就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我也不怕這些人。”
劉軒皺起眉頭:“奶奶,你就算是不為自己想,總得為瓊瑤想想吧,你也說了,你就是我親奶奶,那瓊瑤就是我親妹妹啊,我怎麽能讓親妹妹陷入險境呢?”
老人很是糾結,最終深深歎了口氣。
“而且,我也一直想在鄉下有個家,你能過去的話,也正好幫我圓了這個夢了。”
劉軒蹲在老人身邊,他一直就有在鄉下蓋一棟房子的想法,當作心靈的寄托。
他在這個世界,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浮萍,更像風中落葉,沒有紮根的地方,哪怕是有百萬的存款,可內心始終空虛,這也就是當年賣掉房子的時候,為什麽那麽糾結的原因。
盡管那座房子沒有家的靈魂。
一直到和常茜在一起之後,他才算有了一點家的感覺,至少不再孤身一人。
他很想像趙雷的《畫》中所唱的一樣,畫一個房子,一扇窗、一張床、一家人,作為寄存靈魂的住所,讓自己能紮根在這個世界。
老人最終點頭同意了下來。
這件事確定下來之後,劉軒便去燒火做飯,陸雨晴則陪著老人聊天。
很快,一桌豐盛的飯菜就上了桌。
劉軒脫下圍裙招呼兩人吃飯。
陸雨晴扶著老人坐到飯桌旁,看著滿桌的色香俱全的菜,眼中溢彩漣漣:“劉軒哥哥,你做飯也好厲害啊,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全才呢?”
劉軒笑了笑,講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以前呢,做了個夢,夢裏我有我的家人,每次回家的時候,媽媽總會做好一桌豐盛的飯菜,在家裏等著我,我夢裏的爸爸呢,不苟言笑,是個很刻板的人,但每次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我身邊,他擅長做糖醋裏脊,而我媽媽呢,擅長做魚,我做飯的手藝,都是在夢裏跟他們學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把夢裏的東西帶進了現實?”
陸雨晴聽了很不是滋味,但還是擠出笑容,豎起大拇指。
劉軒所說,都是前世的經曆,關於前世的一個問題,也會時不時的困擾著他。到底此刻的他,是被困在夢裏,還是前世的經曆是場已經醒來的夢?
夢裏盡管他過得很艱難,卻能感受到家的溫暖。現在他很有錢,但在生活中,還是一個貧窮到空虛的人。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有得必有失吧。而身在夢裏,卻無力改變,隻能跟著它的方向,盡量讓自己過得更好。
吃完飯後,劉軒給常茜打了個電話,將今天的經曆跟她講了一遍。
常茜得知後很是擔憂,反複確認劉軒有沒有出事。
在確定劉軒沒有發生意外後,她說晚上下班後會過來,至於劉軒的提議,她沒有任何異議。
掛斷電話後,劉軒收拾了碗筷。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陸雨晴看著劉軒:“陪我出去走走吧。”
劉軒點點頭:“嗯。”
他也需要讓自己驚魂未定的心冷靜一下。
與陸雨晴肩並肩穿行於巷弄,由於缺乏陽光的照射,很多積水的地方有些許浮冰覆蓋在水麵。
陸雨晴背著手,腳步一點一點的,像一隻靈動的精靈。
劉軒心想,如果陸雨晴沒有燕京的那一層背景,就隻是個歌手的話,他們有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性?
他猜不到答案,事實就是,陸雨晴是燕京豪門的大小姐。
所以對於陸雨晴的感覺,他也始終說不上來,曾經陸雨晴開心的時候,他也會跟著笑,她傷心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傷感。
但他始終不覺得這就是被稱作愛情的東西,如果這算作愛情的話,那消失得也太快了。
在他心裏,時常以認識時間段作為不喜歡陸雨晴的借口,但他也知道,這種借口是不成立的,因為他跟常茜認識的時間更短。
如果當時他跟常茜表白是一時的衝動的話,那現在便是日久生情,到無法離開對方的地步了。
可能當年他確實也對李若曦動過心,但是在那段失意的日子裏,常茜闖進他的生活後,他始終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對李若曦的執念。
他覺得就算現在站在李若曦麵前,他應該也能坦然麵對,不會再有揪心的瞬間。
可惜沒有這個機會去給他實踐,從李若曦跟史煜走到一起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失去聯係了。
在巷子裏穿行很久,兩人走到了水泥路上。
沉默很長時間後,陸雨晴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劉軒:“劉軒哥哥,我以後都要呆在金城了,不打算回燕京了。”
劉軒愣住了,隨即脫口而出:“那顧景辰怎麽辦?”
陸雨晴蹙眉:“你為什麽在乎的是顧景辰,而不是我留在金城的原因呢?”
劉軒苦笑,在他的潛意識裏,陸雨晴已經是顧家的兒媳婦了,所以毫不猶豫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而麵對陸雨晴的問題,他更不想麵對那個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那個會讓他有負罪感的答案。
於是他說:“我以為你已經妥協於你父親的安排了。”
陸雨晴搖搖頭,語氣平淡:“我跟顧景辰隻是普通的朋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上次一起來金城,也是他非要跟我來的,我並不喜歡他。”
劉軒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便說:“說說你以後的打算吧。”
“清魚可能要沒了。”
陸雨晴的一句話就讓劉軒瞪大了眼睛。
看來海源在這次競爭中取得了優勢,但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讓清魚徹底消失吧,畢竟它的根基在那裏,想要將這棵大樹徹底扳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陸雨晴的回答也讓他鬆了口氣,她留在金城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
陸雨晴理解劉軒的驚訝,解釋道:“海源不知道通過什麽手段,搜集到了曹威望賄賂燕京高層政府官員,涉及灰色產業,以及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潛規則藝人的證據,人證物證一應俱全,曹威望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劉軒眯起眼,這種事情在娛樂圈並不少見,可以說很多大佬都有類似的經曆,隻是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涉及觸碰法律底線的產業鏈,就無異於自殺。
曹威望或許是個很精明的人,如果僅僅是潛規則藝人,並不是什麽大事,但涉及政府官員和灰色產業,就不是那麽輕易能解決的了。
尤其清魚所在的地方還是燕京,這個三尺紅牆之內,就是華夏中央最高機構的地方。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那你什麽打算?”
劉軒看向陸雨晴,如她所說,擺在眼前的就隻有兩條路,要麽清魚被收購,然後去新的娛樂公司,要麽與清魚解約,選擇其他的娛樂公司。
當然,對於陸雨晴來說,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回到燕京,參加聯姻,跟顧景辰結婚之後,安心做闊太太。
但陸雨晴顯然不打算做出這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