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點了點頭,然後安慰了幾句宋明。

“宋叔叔,您也不要太過於難過了,您還有我和宋飛呢。”

“就算是為了我們兩個,你也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啊。”

宋明有些疲憊的點頭,回應了幾聲,然後眼含熱淚的說道。

“好孩子,謝謝你。”

心情有些沉重的掛斷的電話。

江萊坐在辦公室裏麵。

久久沒有說話。

其實江萊也沒有想到。

僅僅隻是一個晚上的時間。

他就和當事人這輩子都見不了麵了。

可見生與死也不是這麽難以跨越的距離。

但是分離卻足夠叫人悲傷。

過了好久,江萊才撥通了老陳的兒子小陳的電話。

“喂,你好。”

小陳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沙啞。

也不奇怪,畢竟他也是在醫院裏麵徹夜不眠的等待了一宿的消息。

聽宋明說,這孩子跪在醫院急診室的門口,跪了一宿。

這樣很緊迫的急救。

這樣虔誠的祈禱。

都沒有留住老陳的一條性命。

想到這江萊也頗覺得唏噓。

電話那頭的小陳繼續說到。

“這裏是陳寶川,請問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江萊慢慢的開口說道。

“您父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對不起,但是我也隻能讓您節哀了。”

“事情是這樣的,幾天之前您父親寄了一個老舊的懷表給我,希望我幫助他修複一下懷表。對於這件事情您還有印象嗎?”

小陳在電話那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到。

“你就是宋叔叔推薦的那個有些本事的年輕人是嗎?我有印象的,宋叔叔向我爸爸推薦您的時候,我也正好在場。”

“那個懷表我也知道,您現在聯係我是……?”

江萊連忙解釋。

“哦,千萬不要誤會。其實我原本是想聯係一下令尊的,我希望可以以直播的形式將這個懷表背後的故事向社會大眾公開。”

“隻是這樣做的話,就要爭奪您父親的本人同意。可惜的是我還沒有聯係到您父親,您父親就已經離開人世了。”

江萊在電話那頭說的非常的惋惜。

小陳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來是那塊懷表的事情啊。這樣好了,你先等我幾天,然後把你的地址發我,我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我直接找你當麵聊這個事情好。”

小陳思索了一番,給出了別的建議。

這個理由實在是合情合理。

江萊也是萬萬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於是等兩人再一次見麵的時候。

就已經是7日後了。

這7日小陳一直在忙著父親葬禮的相關儀式,忙著招待從五湖四海過來吊唁的親戚,忙著選墳地,忙著送葬儀式。

這7天剛剛忙完。

小陳就按照和江萊所約定的時間來到了江萊所說的地點。

一家茶館。

江萊推開茶館的門,走進來的時候,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陳。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小陳長得有多麽的獨特。

也不是因為小陳有多麽的出類拔萃,能夠讓人在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

而是一種氣質。

一種剛剛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那樣的氣質。

小陳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低氣壓。

哪怕小陳的臉上帶著社交裏一般完美的甜笑,但是隻要稍微認真的觀察一下這個男人,那麽所有人都會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開心,反而他還被悲傷所籠罩著。

江萊快步走了過去。

然後就開始自我介紹了起來。

“你好,你是小陳吧。我就是那個電話裏麵再和你聯係的江萊。”

小陳終於有些遲緩的抬起了腦袋,看到江萊之後十分禮貌的笑了笑,然後回答到。

“您好,江先生,我是小陳,我的全名叫做陳寶川。請多多指教。”

江萊點的點頭。

然後十分溫和的說道。

“這個就是令尊生前拜托我幫他修複一下的懷表。這兩天我已經修複出來了,您看看吧。”

江萊將手中的懷表遞給了小陳。

小陳打開懷表,就看見了兩張燦爛的年輕的笑意燦爛的臉。

小陳的眼眶頓時就變得通紅了起來。

看著手中的懷表,看著手中的照片,就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江萊詢問道。

“這樣修複您還滿意嗎?”

小陳點了點頭,嗓音裏麵帶著濃濃的哭腔。

“滿意,非常滿意。”

“這畫麵上的兩個年輕人,男的那個是我的父親,女的那個是我的母親。”

“這個懷表應該就是他倆當年定情的信物吧。”

小陳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珠。

頗有些感慨的看著照片上那一張明媚青春的臉龐。

看著這張照片。

似乎強行壓下去的悲痛都被勾引了出來。

失去至親並沒有那麽的容易。

小陳雖然強行裝作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樣。

但是他畢竟還年輕,所以隻能做到故作堅強,難以做到真正堅強。

啊,好不容易見到了父親,自己記憶中的樣子。

小陳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江萊有些感慨的遞上了一個紙巾。

然後慢慢的詢問到。

“我有心想要給直播間裏的觀眾朋友們分享這個懷表以及他背後的故事。不知道小陳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

小陳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江萊已經失望的認為小陳會拒絕自己的請求的時候。

小陳突然苦笑的說道。

“我同意。我願意和你去直播間裏說這些事情。”

“我也想要更多的人記住他們。”

江萊詢問道。

“我可以問一下你同意的理由嗎?”

小陳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和刺眼的陽光,有些呢喃的說道。

“因為我不想這麽自私。我經常聽說有一種說法,那就是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但是遺忘是。倘若我的父親和母親是以我的父親和母親這樣的身份死去。那麽真正能夠一直記住他們的也其實隻有我了。”

“但是我的父親他是一位英雄。”

“我的母親也是。”

“他們應該憑借著英雄的身份被銘記。”

小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什麽慷慨激昂的語調。

但是江萊卻從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父母那濃濃的無法言說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