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我也很久聯係不上她了。”
他深深看了眼程馳，卻發現這個向來情緒沉穩的孫子，臉色從來沒有這麽難看過。
他微微皺著眉：“你不是不喜歡江丫頭嗎？怎麽突然這麽關心？”
難道他也在這找江清黎？
可他不是.....一心隻喜歡蔣明嫣嗎？
程馳臉色僵硬了下，“我......”
他百口莫辯。
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
隻能沉聲道：“昨晚......我接了一個電話....是陌生號碼。”
“她說想見我最後一麵。”
“爺爺，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程老爺子驟然身形一震，手裏的拐杖再也握不住，噔的一聲砸在了地麵上。
重重的叩一聲，猶如有利器狠狠的朝程馳的心尖敲擊了下。
他瞳孔一瞬不瞬的盯著程老爺子慌張的臉色，心裏急促不安。
如果說，再問這句話之前，總還有一絲僥幸認為蔣明嫣可能是在惡作劇，故意拿個陌生號碼炸他的。
現在再看到程老爺子的臉色後，他瞬間心涼到了極致。
不是假的。
“你知道她的消息對嗎？！你快點說，別再瞞著我了。”
程老爺子身子被他搖晃著，他整個人也出神了半晌，姿態有些魂不守舍，“最後....最後一麵了嗎？”
看來。
江丫頭，還是沒有等到奇跡的發生....
腦海裏浮現那晚她蒼白清瘦的臉龐....
他突然感到懊悔。
悔恨自己太過殘忍，太過冷酷。
他明明知道她壽命短暫，卻為了程家的聲譽和利益，不敢.....不敢接她在周邊治療。
如果由他請醫療團隊，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哎——”他所有的懊悔最終都化作一聲長歎，望著程馳無力的說道：“那你就去見她一麵吧......”
“別再對她惡語相向了......那丫頭她沒對你做錯什麽.......”
程馳霎時間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薄唇顫抖，無力的發問：“所以......她怎麽了？”
程老爺子也沒再瞞著他：“上次出事後，醫生診斷她患有急性白血病....而且治愈概率很低....”
“我總以為，會有奇跡的。”
人在生老病死麵前，是最無奈的，再多的錢都買不回一條生命。
程馳耳朵嗡嗡響，每個字都非常艱難的貫入他的耳朵裏，他眼眶發紅，艱難憤怒的質問：“為什麽你不告訴我！”
程老爺子皺著眉頭，奇怪他過激的反應，“你那時候不是告別了蔣明嫣，也沒來醫院看望過江丫頭啊。”
“你對她一點關心都沒有，我當然沒想把這件事告訴你。”
程馳渾身都僵硬了，他自嘲瘋癲一笑，頭次嚐到了什麽叫自食惡果。
“誰說....我沒有去醫院看她的...”
不關心她，又怎麽會給她報仇.....
不關心她，又怎麽會半夜在她房間站了一夜.....
他失魂落魄的抓過桌上的車鑰匙，直接衝出了大門。
程老爺子在背後喊他的名字，卻也喚不回他。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蔣明嫣今日失蹤他都沒有這麽情緒緊張衝動。
他不是....不喜歡江清黎的嗎？
......
陳延給程馳發了條信息。
【昨晚半夜，江銘勇緊急搭乘私人飛機趕往青城】
青城。
離香江幾百公裏的地方。
程馳從來沒去過那，他立馬讓陳延安排飛機。
等落地到達醫院時。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醫院人流洶湧，在晚間這點也算是醫院的高峰，掛急診的特別多。
程馳三步就能看到一個躺在病**受傷的病人。
心頭那份沉重感越發凝重。
他拖著沉沉的步伐，往人煙稀少的樓層走去。
這邊屬於重症患者的...
“我找江清黎。”他朝前台沉重的說道。
前台看了他眼，對江清黎這個名字還挺耳熟，隨口道：“噢，昨晚緊急搶救的那個。”
程馳呼吸一窒，他指尖發涼，微微顫抖，“是....”
他甚至無法鼓起勇氣，去聽她後麵的話。
護士看了看他的臉，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是今天還出現在電視劇裏那個新娘跑了的豪門繼承人嗎？
怎麽那麽像？
“你..你叫什麽名字？”
“程馳。”
“還真是你！”
護士驚訝不已。
程馳卻緊張得快無法呼吸，“我找江清黎！”
他再一次咬牙道。
護士哦了聲，“她現在在病危房，情況比較危急，撐不過這三天的話....”
“不過...希望渺茫，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程馳拿到她說的病房樓層後，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寂靜的走廊裏，他開始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一聲一聲的......
灌入耳朵裏，他心頭湧上一股悲痛，渾身的力氣就像泄了氣般，這輩子頭一回如此膽怯的走這一條路。
江可兒還坐在走廊長椅上哭泣時。
突然就看到一個陰影落在了她的麵前。
她抬頭，看到男人那張英俊冷酷的麵容時，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出幻覺了。
“程....程馳？”
程馳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程馳看著她哭腫的眼睛，艱難的開腔：“嗯......是我.....她....”
“啪—”他話音剛落，臉龐瞬間被人直接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讓他臉龐偏了一下。
他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疼痛，可以多來一點，能蓋過心裏的痛...多好。
江可兒情緒激動，“你現在來幹什麽！”
“要你早來的時候你人在哪！”
“你現在過來，是覺得她還沒死，不甘心，硬是要將她活活氣死嗎！”
“程馳！你不是人！”
“你怎麽能對她那麽狠，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江可兒情緒崩潰的喊道。
程馳唇瓣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連對不起....
都無法說。
似乎說什麽話，都抵不過他犯下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