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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斯將聶駁古帶到了表演廳,這是一個穹頂式的大型建築,典型的“巨蛋”,它的底層是一個寬闊的舞台,層層疊疊的觀眾席采用了視線疊加技術,蜂巢式的設計能使更多的人欣賞到表演。
“學院祭的七天都有表演,每天由一個年級負責,昨天是一年級的表演,先生沒看到貝希莫斯的表演真是可惜了,那絕對隻能用pefer來形容!”阿米斯帶著聶駁古在迷宮一樣的甬道中左拐右拐,一邊解說著:“今天是二年級生的表演,我聽說他們準備了舞台劇,還找來了貝希莫斯當客串,他們現在應該在後台做準備……啊,到了,我說的沒錯吧。”
在穿過一道光幕後,聶駁古發現他們像是來到了一間觀察室,透過透明薄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底下正在忙碌準備的一切。
“他們準備的劇本好像叫《聖戰》?”阿米斯向下指了指:“貝希莫斯在那裏,據說他出演的角色是一個叫‘利維坦’的海怪。”
聶駁古順著阿米斯的指尖向下望去,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了嫉妒。現在的舞台劇絕不像古時候那樣文縐縐地念台詞和做動作,星戰、機甲戰是劇本中絕不可或缺的元素,武裝打鬥更是重中之重。星戰太過恢弘,就連航艦都是滄海中小小的一粟,更注重的是團體指揮的力量;機甲戰中人被封閉在那厚重的機甲裏,機甲性能型號總比裏麵的人更吸引觀眾們的眼球;而武裝打鬥雖然也穿上了裝甲,但那隻是薄薄的一層“衣服”——相對機甲來說真的薄得和紙一樣——所以武裝打鬥更有技巧性和衝突性,更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強大,塑造出一個“英雄”,通常是一部舞台劇的亮點或者高.潮。灰發少年此時正仔仔細細擦拭著裝甲,惹眼的臉上露出的純淨笑容屢屢讓經過他旁邊的人或明或暗地關注著他,少年手中的裝甲已經很好地說明了他在這部戲中的重要性。
這時候,一個女生被同伴們催促地推向了嫉妒,女孩兒的臉紅得不能再紅了,她的同伴們全是善意的哄笑聲。嫉妒放下手中的裝甲,站起來對著那女生露出燦爛的笑。少年臉上那不含一絲雜質的笑容似乎安撫了少女,女孩兒滿臉通紅地將一樣東西遞出來,聶駁古認出那是一把銀色的鎖。嫉妒似乎害羞地抓了抓他那毛絨絨的灰色短發,接過微笑地道謝。少女的羞澀,少年的靦腆,這一切都構成一副甜美詩意的畫麵。
“你的兒子相當地受歡迎啊。”話一說出口阿米斯就反應過來那句太過了,他飛快地瞟了一眼聶駁古,拿不準男人有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句話中的嘲諷。阿米斯馬上又接上一句,努力想要營造出一種打趣的口吻:“我敢打賭,貝希莫斯今天收到的銀鎖能融製出一輛新機甲!”
“……恩。”
空白了一段時間,聶駁古說不上是同意還是回應地嗯了一聲,從阿米斯的角度來觀察,男人的臉除了比剛剛的白了一些,沒有顯現出其他什麽特別的征兆。
阿米斯顧不得那麽多了:“先生,你不打算下去和貝希莫斯說說話?”
聶駁古的目光有些遊離,最後“飄”到了阿米斯的身上:“不,不了……我隻是來打算看看他……”
“為什麽不下去呢?貝希莫斯知道你來了肯定會高興的。”
聶駁古看了看下麵,又轉回看向阿米斯,他的目光難以言喻。
被那目光盯得有些難受,阿米斯換了個角度勸說:“或者先生可以留下來看看今天的表演,昨天錯過了貝希莫斯的演出,今天可不能再錯過吧。”
這次聶駁古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從這可以直接前往觀眾席。”阿米斯按捺著心中的激動,指了指房間的另一個出口:“我就陪伴先生到這裏了,祝你在皇家學院玩得愉快。”
聶駁古向阿米斯點頭致謝,目送著褐發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光幕後,然後不屑地撇撇嘴。
在曾經是第七區的人的麵前,阿米斯拙劣的掩飾比紅燈街女郎的**還沒看頭。他要裝,聶駁古就陪著他裝,對方主動找上門來,如果撕破了臉還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麽事來,還不如維持著和諧的假象與對方虛以委蛇,捕風捉影見機插縫,這正是曾經的“胖子”最為擅長的。反正提出指路的人是那家夥,聶駁古隻不過是順勢達到目標而已。所以一路上各懷鬼胎的兩人連雙方的名字都沒通起——阿米斯是不願多透露自身信息,聶駁古是完全不在意——聶駁古甚至有些感謝阿米斯,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清醒”了。
聶駁古再次看下去的時候,女孩兒與她的同伴已經離開了,嫉妒又恢複為原來的姿勢,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黑發男人靠著欄杆滑坐在地上,黑色的眼珠微帶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虛空。自從來到第四區,聶駁古就處於一種詭異的亢奮狀態中,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但身體卻亢奮得不像樣。他知道為什麽,那個黑暗王者在黑暗中沉寂的身影依舊殘留在他的視網膜上,鮮明無比。
父親,如果我們是錯的,又為什麽會存在呢。
他的第一個孩子要有多悲哀,才會說出這種自我否定的話呢。聶駁古將身子蜷起,雙手抱著膝蓋呆呆地想著。愛莎曾經這樣對他說過:“胖子,他們都說你皮粗肉糙,盲目樂觀,怎麽欺壓都不會受傷,隻知道沒心沒肺地活著,那其實是因為你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怎麽會受傷呢?你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你是你世界中的國王,你的王國之中永遠隻有你一位國王,你幾乎不會讓別人進入你的王國,你小氣得連權利都不願去擁有——因為那代表著相應的義務。無論其他人多想走進你的王國,哪怕你站在城樓上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臉焦急而又虔誠的圍著城牆轉了一圈又一圈,你也絲毫不為所動。你連讓他們進去王國表現的機會都吝嗇給予,親愛的,你簡直自私得讓人無可奈何了呢。”
猥瑣的,欺軟怕硬的,沒心沒肺的,自私的……幾乎所有負麵形容詞都可以掛在他身上。愛莎說的沒錯,他就是自私,無可救藥地自私——別人的自私則是表現為過分注重自己,而他的自私隻不過表現為過分忽視他人。鞏固自己的城堡,將試圖入侵的一切拒絕,包括他的、孩子們。他的孩子試圖入侵他的王國,所以才引起他的強烈拒絕。
——是這樣嗎?
在這之前,聶駁古都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狼狽不堪地從懶惰麵前逃走的那一刻,心髒湧上的酸澀**提醒了他一個事實:其實從很久以前,他或許已經將他的孩子們迎入他的王國了。如果他們都是不相幹的人,他根本不會憤怒、傷心、甚至被逼到快要崩潰。聶駁古絕對會沒心沒肺地活著,被豢養起來也就隻不過是換了一個主人一樣,麵對他們就和麵對埃莫森沒什麽差別,哪怕被上了也不會有多大反應,要知道第七區的人向來是沒有節操的,大家都有爽到就不要計較那麽多了。
聶駁古在潛意識中已經將他們擺在了“孩子”的位置,他是個孤兒,從未感受到所謂的父愛,所以他隻能根據聽說而來的“正常父子關係”來想象雙方的相處。在聶駁古做好心理建設、為父子之間的相處努力之前,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迎來了毀滅性的破壞。
如果我們做錯了……可是,父親,你從來沒有教過我們啊。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這……算不算是一種自作自受?繞了一圈,原來罪魁禍首還是他。聶駁古眯著眼想,他遲了一步,於是他們的一切都被扭曲了,被腐化的關係如同暗黑蛛絲般將他與他的孩子纏繞,剪不斷,理不清。
然後聶駁古逃離了懶惰,他覺得他更需要逃離他自己。大腦中的思緒被青年悲哀無力的姿態撕成碎片,聶駁古隻能本能地從那堆碎片中選擇最初的一個目標——去見嫉妒,於是聶駁古來到了皇家學院。他知道“他們”誰都沒有跟上來,因為他沒有再感受到那種被黑暗盯上的壓力。這讓聶駁古無意識地放鬆下來,他待在靜悄悄的觀察室中,沒有人來打擾,那被逼迫得快要生鏽凝固的腦漿終於活動開來,記憶中的聶駁古仿佛被一點一絲地找回來。
聶駁古的心底開始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想法,但是那個想法實在是太朦朧了,模糊得連他都無法確切地體會到。他想,等到他徹底明白了心中的想念,就是他能夠完完全全地麵對他的孩子的那一天。
聶駁古扯出一個模糊的笑容,深切的悲傷感從喉間湧了上來。
——有誰來告訴他,他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
“你知道……”低低沉沉的聲音在黑暗中彌漫開來:“我剛剛夢見了什麽嗎?”
整理著手中資料的銀發青年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倚在門邊的黑發青年。
“嗯哼?”
“我夢見了,”暗紅的光在黑暗中暗了又明,卻是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我與父親的第一次見麵。”
“父親受到驚嚇跑開了。”
“我看著他,然後決定了:我要抓住他,我會讓他留在我身邊。”
黑暗中除了那緩慢閃爍的猩紅光點,還有一抹銀色的金屬製光澤,那是一枚逆十字耳環。
“今天父親再次跑開了。”
“我幾乎沒有控製住。”那平平淡淡的聲線仿佛在說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卻讓銀發青年整個人僵住:“我差點洗腦了父親。”
“我不知道……”懶惰血紅的眼眸掃過**,聲音不含一絲起伏,滿滿地充滿怠倦:“我還能忍受多久。”
從來沒有聽過懶惰一次說完如此大段的話,但這種現象讓**覺得並不是什麽好兆頭,他想要說些什麽,卻完全開不了口。
“最近父親會待在第四區。”似乎說完了想說的話,懶惰站直身子向黑暗走去,黑色逐漸吞沒了他的身影:“我必須沉睡,不要弄醒我,我已無法克製了……”
**看著懶惰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上關於拍賣會的資料,心情突然糟得無以複加。暴食現下不在諾頓星,傷心無比的哥特正太決定用暴飲暴食來發泄他的委屈——對於暴食來說,他的暴飲暴食絕對得用星球為單位;傲慢去監看後三區,最近因星際拍賣會來到諾頓星的人絡繹不絕,魚龍混雜,在第五、第六、第七區引起了一些騷亂。一時間,連空氣都寂寥了許多。
銀發青年用指尖輕輕圈著眼角的紅痣,輕聲低吟著:
“father,‘罪就伏在門前。它必戀慕你,你卻要製伏它。’” (《創世紀》4:7)
(╯▽╰ 話說馬上就要狗血了遠目
誰還敢說我是短小君=皿=!
PS:我決定周一、周三、周五更《父》,周日更《騙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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