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子奕醒來 10 26

寧檬說,“我會等著他醒來的,好好和他談一談的。子奕對於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那五年,我一直把他放在我心裏麵,如今雖然沒有繼續當戀人,但是他對於我的意義仍然一樣。”

林母拍拍她的手說,“謝謝。”

為了方便照顧病人,寧檬就申請住在醫院的接待酒店。大概是因為杜家的關係,她住的那幢小樓特別清雅,一推開窗正對著公園,滿眼的綠色,紅花粉樹夾雜其中,環境很幽靜。

來美國之前,寧檬和管弦聯合起來騙了老媽,說是商務培訓,吃好的住好的,一切都不需要擔心,老媽也就信以為真的,還樂嗬嗬地替她高興,說哪裏來的這麽好的機會,還讓她別擔心家裏,好好地接受培訓報答公司。

管弦答應她會隔三差五地上家裏去看看,還讓老媽有什麽事情盡管找她,老媽樂嗬嗬地答應了。

如此這般,解決了一個顧慮。老媽一接她電話就說,長途貴著呢,沒事別往家裏打電話了,搞得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索性就兩天打一次。

可是管弦這邊卻是知情的,當時就和她約好每天打一個電話,寧檬當然沒有食言。

兩人象平常那樣,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一般情況下,都是寧檬在說,管弦在聽。她總是嘀咕著美國的天氣有點喜怒無常,說加州的景色真是非常宜人……當然,也說醫院的事情。

有好幾天,她怎麽都睡不著,一到晚上就開始數星星數月亮,可是腦子依然清醒,總是會回憶起以前在C大的那些事情。於是,也不管這個時候管弦那邊是不是正在忙著,就拔了電話。

“忙嗎,現在?”

電話那頭有點嘈雜,可是不過一會兒就安靜了下來。

“剛開完會,沒有關係。你現在那裏是晚上吧,怎麽還不睡覺?”管弦話裏有埋怨。

寧檬突然想起上飛機的那個時候,他抱著她說,“你答應我要按時吃飯,睡覺,不能哭……一定要照顧自己好嗎?”當時她很認真地點頭了,可是這些她一樣都沒有做到,於是又愧疚了起來。

“子弦,我睡不著,我怕林子奕他永遠都不醒過來……可是,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說這句的時候,她的聲音明顯是哽咽的。

電話那頭有粗重的呼吸聲,然後是沉默,半晌之後才聽到管弦接到說,“傻瓜,別心急,還沒有到應該哭的時候。而且,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我嗎?”

寧檬一聽,眼淚再也抑製不住。扔了電話,直接抱著紙巾哭了個天昏地暗,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電話沒關,就抓了回來,可是電話那頭卻沒有斷,隻傳來他輕輕地歎息,還有戲謔,“哎,終於不哭了……你再哭,加州又該下雨了。”

寧檬被他一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你還有心情說笑話呢。”

“記得嗎?我們見麵的第一次,你就靠抱著我哭,我想我大概就是看你可憐才喜歡上你的吧。。。。。”

“…….”

林子奕沒有醒過來,老外醫生說他的症狀有點奇怪,按說已經過了移植的危險期,可是他的情況隻能以意外來看待。似乎他正在排斥他的心髒,不想好好地合作。

原來心髒也有脾氣,可以受意識控製,這倒是第一次聽說,聽了之後,寧檬心沉了又沉,可是又無計可施。

末了醫生又說,“你們可以陪他說說話,盡量喚醒他的求生欲望。”

害他變成這樣的人是自己,寧檬覺得自己責無旁貸應該在醫院陪著他,別人勸她她也不肯離開。

可是一個人聊天真的很奇怪。她一個人獨言獨語,跟林子奕說起以前在大學的一些事情,說到動情處,又哭又笑的,還一個勁兒地數落他,“子奕,你那個時候真笨,爬牆都爬不過,還幻想著去偷C大後山園子裏的西瓜給我吃……”

可是林子奕依然是那副沉默的表情,睫毛一動也不動的。象是不屑她的玩笑。

所以想想還是說他好話好了。寧檬拉著他的手,象是對一個老朋友話家常,絮絮叨叨的,也不管他是否能不能聽得到。

“剛入學的時候,你總是和我嘻嘻哈哈的,動不動就說喜歡我,想我什麽的……我以為你是花花大少,就是愛開玩笑愛整人,所以對你退避三舍的。”

提起這個,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裏放映,因為回憶太甜美,寧檬嘴裏掛著笑容,決定把當時的心裏話全盤端出來。

“可是後來,我發現你在別人麵前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隻有對我一個才是那樣,我心裏非常納悶。寢室的同學說我很笨很傻,連這麽簡直的事情也看不明白…….我覺得我確定挺笨挺傻的,從小到大,想不明白就索性就不想了,天天照樣吃飯睡覺,沒心沒肺地享受著你對我的好。”

“你知道嗎?打籃球的樣子很帥的。記得,我們C大和S大的那塊友誼賽嗎?我們大獲全勝,你三分投籃的那個經典鏡頭,一時傳為美談……”

“可是後來,我就鬱悶了。因為我們學院的女生人手一份,大家背後談論你的五官,你的動作,還有你回眸一笑露出一排白色牙齒的可愛樣子,簡直把你當成了英雄。當時我可嫉妒了,可是又怕人家說我小氣,所以不好意思把那些照片全刪掉……”

換成以前,就是在他們最情濃的時候,寧檬也是斷不肯說這些話的給他聽的,可是如今又後悔了,為什麽當時不說出來,如今說了他還不知道能不能聽得見?想到這裏,她眼睛紅了紅,可是她卻生生抑製住了。因為她已經答應子林母,不會在他麵前掉眼淚,要盡量讓他開心地回憶。

“你最讓我感動的時候,是去青水溪郊遊的那次,當時我和幾個女同學開玩笑,故意躺在岩石後來。沒想到你中計了,以為我被人拐走了,到處找我,喊我,一臉地焦慮和無助……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

………

三天後,林子奕終於醒過來了。

當時她翻著一本過去的詩集,其中有一道叫《我剛剛笑著同你道別》,記得剛入學那會兒,在迎新晚會上,林子奕為她所有人麵前一邊彈琴一邊朗誦了這首詩。

她握著他的手,輕輕地吟唱:

我剛剛歡笑著和你說了再見

可我轉身就忙著拭去悄悄淌落的淚珠

當你剛剛邁步離我遠去

我就慌忙計算起你的歸期

盡管這別離僅僅兩天卻使我如此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像忘記了什麽,像丟失了什麽又像缺少了什麽

在喧鬧的人群裏仿佛置身荒漠

宛如月亮拋棄了群星

把自己藏匿

這兩個晝夜的每一瞬間都如此令人厭惱

就連時間也疲憊不堪地走著

原本美妙的歌曲竟也如此令人煩躁

宛若鮮花凋謝隻剩下帶刺的枝條

正讀著的時候,突然感覺她握著的手動了動,她看他麵容安祥象平時一樣,於是搖了搖頭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她繼續讀起了另外一首詩,題目就叫做《我曾經愛過你》:

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靈裏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願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看到她,眼裏明顯有驚訝,還有欣喜,以及說不清楚的複雜。

“小檬……”

寧檬一時激動得淚流滿麵,想說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抱著他叫他的名字,“子奕,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幾分鍾後,醫生帶著護士急急趕到,寧檬站在玻璃門外看著忙亂的一切,此時心才開始雀躍了起來。

天啊,真的醒了,她的子奕終於醒了。她想也不想就拔出了那串熟悉的號碼,可是電話快要接通的那一瞬間她想起此時那邊是深夜,於是又把電話掐斷了。

可是不過一會兒,手機還是丁丁當當地響了起來。

“檬檬,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管弦喑啞著聲音問她,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

她握著電話的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抖,“子弦,林子奕他終於醒了,真的醒了…..”

“太好了……”管弦在那頭聲音在揚了起來,想了想又說,“檬檬,你已經離開我五天了……你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也許吧,先看他檢查的結果再說吧…….”寧檬不敢輕易承諾,隻好 支支吾吾掛斷了電話。

是呀,已經五天了。他在想她,她又何嚐不是這樣?

林子奕的情況一時在好轉,所有人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不了。林母握著她的手,眼裏滿是淚水,“寧檬,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阿姨,那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子奕轉好之後,卻象個小孩一樣,無時無刻都黏著她,目光緊緊地追隨左右,就孩子對母親的那種依戀,時刻怕她消失把他遺棄一般,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