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大家都不想要救她而已。”

是懊悔,是憤怒亦或是絕望,朱明宇也分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如果不是為了家族,他絕不可能將朱顏推到如此情境中。

靈玉看到朱明宇如此狼狽的情形,不由得心中快意。

“侯爺屠盡我納蘭全族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天?”

“是你?是你陷害顏顏的?”

靈玉掩口一笑,“侯爺是銅筋鐵骨精鋼不壞之身,水火不懼、刀槍不入、鐵石心腸,所以要想報複侯爺就隻有從你最心愛的人身上下手,還好侯爺的心還是軟的,還會痛。”

“我殺了你!”

朱明宇抽出佩刀向靈玉砍來,卻被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楚天闊架住了手腕冷“明宇這是做什麽?深更半夜持凶闖進皇宮,就是要殺人的嗎?”

“你給我閃開。”朱明宇已經失去理智,非要殺了靈玉泄憤。

大批的士兵湧進來,長槍直指朱明宇。

“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楚天闊手一揮,士兵們上前將朱明宇五花大綁起來。

“深夜闖宮,已是重罪,還妄圖行凶殺人,將永昌候朱明宇壓入天牢候審。”

朱明宇一路怒吼著被人拖了下去。

“做的不錯,這次要是能一舉滅了朱家,就記你一大功。”

靈玉對楚天闊誇讚報以大大的白眼,“不客氣,下一個就是你。”

以朱家如今的滔天權勢,永昌候深夜闖宮之事最終不了了之。

可朱家背後付出的代價沒有人知道。

從那天起皇後不再聽政,雖然朝堂上的事還是會有人透露給她,不過這至少是一種讓步。

朱明宇表麵上依舊平靜不行於色,可他的內心卻時時刻刻都受著煎熬。

楚天闊以精簡開銷為由削了朱明宇一半的兵力。

朱顏在牢中換了幹淨的牢房,也得以禦醫的探視診治。

這一役可以說是朱家敗了。

皇後宮中

一個茶碗被摔在朱明宇的身上。

“何必再在她身上浪費精力,不過是一個撿回來的棄兒。明宇你父親以前是如何教導你的,欲成大事需得舍棄不必要的累贅,若有一天本宮也成了你的負累,你也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殺死本宮明白嗎?”

朱明宇並不吭聲。

皇後也覺出了朱明宇對朱顏的態度不一般。

“你如果真想要救她,就握好你手中的兵權。否則即使你救她出來,也保不住她的性命。你好好忙你的事去,朱顏交給我來處理。”

“顏顏就如同明宇的親妹妹一般,求姑母多費心。”朱明宇強調了朱顏的重要性後才行禮退下。

皇後歎了一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朱顏怕是留不得了。

想要把朱顏從天牢裏救出來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隻是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和代價。

本就是一個栽贓嫁禍的小伎倆,隻需要找一個替罪羊即可,可是這個替罪羊的選擇卻有著很多的講究。

正月初一的早上,闔宮上下都來到皇後的宮中拜見。

因為年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宮變太子逃走,皇帝中毒,夏側妃落胎,朱側妃下了大獄,所以雖然是新年卻是過得慘慘淡淡的。

宮裏宮外裝飾一新,紅燈高掛卻也隻是用喜慶的顏色掩蓋一下緊張的局勢和氣氛。

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場合分明就是一場戰爭,宮廷就是戰場。

靈玉打扮的低調樸素卻不失精致優雅。

因為茗香被朱明宇打傷,所以白沁雪特意安排了自己身邊靜怡侍候靈玉。

皇後端坐在主位上,眾人跪拜高呼著千歲。

皇後笑容高貴慈祥,“都起來吧,新年的賞賜本宮已經叫人送到諸位的宮裏了。”

幾個伶俐的妃子七嘴八舌的說著吉祥話。

皇後隻笑著點頭,那笑容高深莫測,靈玉忽然有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果然。

“有件事情不應該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說,可是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本宮也就借這個機會把事情搞清楚。把人帶上來吧。”

侍衛拖著一個衣衫髒亂的人進殿來。

“這是扶柳的弟弟。”

皇後平靜的為大家介紹。

眾人均是一頭霧水,扶柳已死,把這扶柳的弟弟帶進宮裏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皇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扶柳家世不高,一家人的生活甚是貧困。可是自從扶柳死後,便有人自稱是是扶柳在宮中的好姐妹受了扶柳的主子所托,為撫恤扶柳的家人,給了扶柳弟弟一大筆錢。”

皇後一番話說得慢慢悠悠的卻讓聽的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扶柳是朱顏的婢女,扶柳死後朱顏就下了大獄,那這個賞下大筆銀兩的主子又是誰呢?”

皇後的目光掃過白沁雪、靈玉和蘇小冰。

“真可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扶柳的弟弟也是個不成器的,成日的吃喝嫖賭還惹上了官司,這才被人發現,察覺出不對來。”

皇後厭惡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

“本宮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起來去指認一下,誰是給你送錢的人。”

那扶柳的弟弟抬起頭來,掃視了一圈,隻見一室的金玉璀璨珠光瑩瑩,直晃得他頭暈眼花。

“是••是••”

皇後端著茶碗刮著茶沫子幽幽的說:“你可看清楚了,別把害死你姐姐的凶手認錯了。”

那男子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停在了靜怡的臉上。

“好像、好像就是那個姐姐。”

一瞬間幾十雙眼睛都落在靜怡的身上,靜怡不知所措的問道:“我?我都沒有見過你,我跟扶柳也不熟悉,你怎麽能冤枉我呢?”

“我、我哪裏有冤枉你,不就是給了我一大筆銀子的嗎?我記得你,你抵賴不了的。”

靜怡跪在地上不斷地給皇後磕著頭,“你血口噴人!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奴婢從沒有見過他啊!”

“這可就難辦了,你們倆一個說見過,一個說沒見過,照理說扶柳的弟弟一個平民百姓也沒見過宮裏的人,平白無故他為什麽要陷害你呢?或者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不認識他,他在誣陷你?”

旁邊的一個妃子嬌聲笑道:“還要什麽證據,隻看她的主子是誰,就知道她不是冤枉的了。”

眾人的目光又轉向靈玉。

這些女人聚在一起就準沒有好事,在一起就是要鬧出些事來。上一次是針對朱顏,這一次輪到靈玉了。

靈玉上前解釋道:“我與朱側妃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心力去陷害她。何況靜怡是幾天前才到我身邊伺候的。”

“那靜怡原本是在哪裏侍候的?”皇後問道。

白沁雪行禮回道:“回母後,是沁雪派靜怡去伺候靈玉姑娘的。”

“某人呐,話說的可真漂亮,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把責任都推給了三皇妃。虧得三皇妃對你那麽好。”

說話的正是剛剛把矛頭引向靈玉的廖婕妤。

“嗬嗬嗬。”舒夫人嗬嗬一笑:“廖姐姐這嘴呀,也不逞多讓嘛,這話說得好像已經認定了,陷害朱側妃的背後元凶就是靈玉姑娘一般。”

廖婕妤多年無寵,隻有依附著皇後生存,原本就最是嫉妒舒夫人年紀輕輕還沒有子嗣就能爬上夫人的高位。如今舒夫人第一個站出來,反駁她為靈玉說話,廖婕妤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夫人說這話可就是偏心了,誰都知道,這個納蘭靈玉是舊信的賤民,盡會使些狐媚手段,先是勾引了三殿下不說,後來也不知用了什麽下作的手段哄得三皇妃同意她進門。朱側妃就是因為不允這件事,她才懷恨在心害了朱側妃的。”

“廖婕妤說話客氣點,什麽叫舊信的賤民?”情妃晗婷氣得站了起來,指著廖婕妤問道。

廖婕妤也不答話隻拿眼角餘光掃了晗婷一眼,其中不屑的意味甚濃。

“你••”晗婷氣得說不話來。

“好了。”

皇後道:“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什麽信人越人的如今天下一家,沒有彼此之分了。本宮那可憐的侄女朱顏還在天牢裏受苦,沒想到竟是有人要害她,本宮這個當姑姑的冤枉了她,本宮心裏真是不好受啊。”

皇後捧著心口露出傷心的表情,眾人都柔聲安慰著她。

靈玉隻忍不住冷笑。

調動好了氣氛皇後繼續道:“若是讓本宮抓到陷害顏顏的罪魁禍首,本宮一定將她碎屍萬段決不輕饒。這件事既然是闊兒的家事,不如也叫闊兒來,讓他也斷一斷這事到底孰是孰非。”

不一會兒楚天闊下了早朝就被人請到了皇後宮中。

“不知母後這麽著急找兒臣來所為何事啊?”

“皇兒可知顏顏是被人冤枉的。本宮也是個糊塗人竟讓顏顏受了這樣的委屈。好在如今真相大白,扶柳受人指使栽髒顏顏。隻是這個給扶柳弟弟送銀錢的奴婢竟是靈玉身邊伺候的。”

楚天闊一挑眉,“哦?那靈玉又是從哪來的這一大筆銀兩呢?”

皇後道:“皇兒的意思是相信靈玉了?靈玉也說靜怡是三皇妃白沁雪派到她身邊伺候的,那這麽說來,要陷害顏顏的就是三皇妃嘍?”

皇後有意設了一個語言圈套,這個問題不可謂不狠毒,這是在逼楚天闊在白沁雪和靈玉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若是楚天闊選擇相信靈玉,那麽就勢必要犧牲白沁雪,也就意味著要是去白家的助力。

可若是選擇了沁雪,靈玉一個亡國公主無依無靠必然是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