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賠得一艘漕船
柯至雲的話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你還想談條件？你有這個資格麽？”柯老爺卻是冷笑道，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這張契約費了多少心思。”柯至雲突然平靜了下來，從懷裏抽那紙契約，另一隻手卻不知何時拿了個火摺子，冷笑著看著柯老爺，“喬家尋求合作同伴，也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進的，這次拿到他家契約的也不過八人，而這八人裏，隻有一半的機會與喬家合作，所以，這一張一旦銷毀，你覺得你還能找得到第二張嗎？或者，我把這張拿去賣給別人如何？”
還有這樣的事？允瓔驚訝的側頭，她沒看到契約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上麵寫的什麽，一切都隻是聽柯至雲口述，而且，他也沒說那麽細致，這會兒她才知道這契約竟然這樣重要，早知如此，當時她便會阻止柯至雲回柯家去了，船沒了有什麽關係？有這契約在，一切皆有可能，可現在，卻是晚了。
唐果在柯家人手裏，而契約也不是她的，她不可能跳出來說：不管唐果死活。
“說說你的條件！”柯老爺這時，才算正色、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或許，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家兒子並不像平時表現的那樣簡單。
“一，放了她。”柯至雲的火摺子慢慢的湊到契約下方。
柯老爺的目光一凝，隨即便放鬆下來。
允瓔細心，一直留意著柯老爺的舉動，一眼就看到了，她皺了皺眉，看來這柯老爺也是隻老狐狸。
“放人。”柯老爺隨意的揮揮手，洛城唐家的人，他本來就惹不起，就算今天帶了這姑娘回去。也隻能好好的供著，哪能輕易動她半分？現在放了也好，省得他請神容易送神難。
唐瑭聞言，一個起落便到了船上。拉著唐果重新回到了岸上。
“幹嘛便宜他！”唐果不依不饒。
“你閉嘴！”唐瑭難得的凶了她一下，瞪著她說道，“要不是你亂來，至於這樣嗎？”
“我……”唐果頓時噎住了。
“第二呢？”柯老爺有些遺憾的看著自家兒子，可惜了，這孩子有些本事，但，火候卻是不夠。
“第二，你得立下字據，不許動我朋友半根毫毛。”柯至雲的軟肋就是太義氣。第二個條件一開口，便是保障朋友的安全。
“可以。”柯老爺爽快的點頭，這算什麽難事？他本來就懶得費心去為難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剛剛也不是是嘴上說說拿捏一下他這傻兒子，他要有這功夫。不如好好的想想怎麽和喬柳兩家交好。
“第三，你毀了我朋友的船，必須賠新的給她。”柯至雲沒為自己爭取一條，說的都是別人的事，“白字黑字寫清楚，以後不許再找他們的麻煩。”
“沒問題。”柯老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揮手吩咐道。“筆墨準備。”
話音一落，馬上有人去備了筆墨上來，柯老爺也不含糊，挽了衣袖過去就提筆寫了起來，他有些著急，契約已經被耽擱這麽多天。這逆子要是說的都是真的，他還有機會爭取到這次的合作嗎？
沒多久，字據便寫好了，管家雙手取過，到了船邊。笑道：“公子請過目。”
柯至雲沒有動，轉頭看了看唐瑭。
唐瑭會意，再次跳上船，取過那字據看了看，衝柯至雲點了點頭。
“按手印。”柯至雲瞪著柯老爺，說道。
唐瑭直接過去，把字據放到柯老爺麵前，看著他簽下名字，按下手印，才拿著到了柯至雲身邊，把字據展給柯至雲看。
允瓔就在一邊，也看到了隻字片語，大體的意思，就是柯至雲上麵提的幾個條件，下方是柯老爺的話，表示以後與柯至雲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船呢？”柯至雲看罷，示意唐瑭收了起來，再次開口。
“那樣的船暫時還沒有，我得去訂。”柯老爺耐著性子，伸出手，“你先把契約給我，我保證明日就送到。”
“誰說一定要那種船？家裏多的是漕船，就要那個，你也不用麻煩，就你站的這條不錯，就它了。”柯至雲皺眉，指著柯老爺腳下的船說道，“幹脆些，我可不想跟你拖拖拉拉的，交了船，這個就是你的，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他還真有這個決心。允瓔打量著柯至雲，他表情冷漠，絲毫看不出有半絲的留戀。
唐果也在看柯至雲，眉宇間盡是困惑，她難以明白，為什麽他可以和自己的爹這樣決絕，做子女的，不應該以孝為先嗎？可他……
“給他。”柯老爺定定的看著柯至雲，許久，才歎了口氣，揮著手發了話。
“快，那邊的船過來。”管家立即招呼不遠處的船過來，扶了柯老爺上船，其他人也紛紛轉移，這條船則緩緩靠近了岸邊。
唐瑭上船，裏裏外外的檢查一遍，確定安全。
“現在可以給我了吧？”柯老爺盯著柯至雲手中的契約，對兒子從此陌路的事，竟沒有半點兒難過。
“自然，我不是你，做不來說話不算數的事。”柯至雲冷笑，慢慢拿開了火摺子，把手中的契約隨意的扔了過去。
“快接好了，不可掉水……”柯至雲拋得沒有預警，柯老爺急得大喝之時，單子霈動了，他身形一晃，就到了前麵，伸手去接契紙，可惜的是，他還是慢了一步，隻能在契約落水之時，勉強把契約撈了回來，可他卻整個人掉入了水裏。
水花四濺，單子霈整個人沉到了水裏。
“子霈！”柯老爺大驚，忙喊道，“快救人，快救契約。”
眾人一陣忙碌，取了竹竿過來打撈之時，單子霈露出了頭，手中高舉起契約，可惜，契約入水，哪裏能不濕？
“快拉他上來！不能碰能契約！弄壞了，要你們的狗命！”柯老爺急極敗壞。
“看吧，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柯至雲這會兒卻是幸災樂禍起來。
這時，單子霈已經被拉上了船，手中的契約被柯老爺捧在了手心，他顧不得和柯至雲繼續爭辯，他還急著回去曬幹這契約，要是不能還原，他這次真就虧太大了。
柯家的人迅速退去。
錢發經過允瓔身邊時，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加快腳步離開。
“邵姑娘，對不起。”柯至雲看著柯家人消失在水道那頭，緩緩轉身，看著允瓔道歉道，“是我那天疏忽，連累了你們。”
“跟你沒關係，其實，就算沒有你，我這船估計也保不了多久。”允瓔笑著搖頭。
“為什麽？”唐瑭奇怪的問。
“唐公子還記得那天街上的事嗎？那帶頭的錢發，就是剛剛走最後一個的家丁，沒想到他竟真的混到了柯家。”允瓔指著柯家人離開的方向說道，“他以前就那麽囂張，借著柯家的名誆騙，如今真成了柯家的人，他能饒過我嗎？”
“你放心，有我們在，他們休想動你一根汗毛。”柯至雲滿滿的歉意。
“先別說了，天快黑了，你們一出去這麽多天，我們都急死了，師公還一個人在客棧等著呢。”唐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唐瑭和柯至雲身上這樣狼狽，忙催促道。
“這船怎麽辦？”允瓔有些擔心，有一必會有二，保不準柯家的人再回來呢？
“邵姑娘，之前的船因我被毀，這船自然是賠給你和烏兄弟的。”柯至雲說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允瓔見他誤會，忙解釋道，“我是說，晚上就這樣停著無人看管，會不會不安全？”
“這……”柯至雲想起柯家做的事，再次皺了眉。
“這樣，我雇個人看著，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接下來要怎麽做，最好，明兒就接了貨離開。”唐瑭左右看看，想尋找看船人。
“哥，你傻了，別到時候付了銀子還讓人拐跑了船。”唐果卻不同意，撇嘴說道。
“那，我留下，你們回去。”唐瑭想想也對，重新提議道。
“行，你功夫比我好，要是他們再來，不要跟他們客氣，我們去接烏兄弟，今晚，大家都在船上過吧。”柯至雲想了想，讚同唐瑭的提議。
“船上還缺什麽？”允瓔上了船。
這漕船比她原來的要寬了一倍，她之前第一次看到這船，就定下了第一個目標，那時，她隻是想著等賺了錢，就換這樣的船，卻沒想到，這船如今竟是這樣來的。
允瓔伸手打開了船艙的木門，艙裏擺放著一個小幾，整個艙都鋪上軟和的毯，邊上還有幾個靠墊和一條薄毯。
“這些都是老頭子用過的，一會兒全扔了吧。”柯至雲也跟了上來，看著艙中的東西，淡淡的說道，“這一條船，看似與別的船差不多，可這艙裏，卻是不同的，別的漕船沒這樣寬敞的艙，也沒這樣舒坦，你和烏兄弟以船為家，住的地方總不能太馬虎。”
他也是考慮到這個，才想到搶了那死老頭的船，反正那死老頭不缺錢，沒了這條再換就是了。
“謝謝柯公子。”允瓔真心道謝，她的船雖然是他們的家，卻不過是破船一條，如今，倒是他們占了便宜。
“從方才開始，我已經不是什麽公子了，你還是和烏兄弟一樣喊我……雲兄弟吧。”柯至雲抿唇，連柯字都不願意提起。
“好，雲兄弟。”允瓔從善如流的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