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喬大夫人之死
允瓔堅持要走，王管事想了想，主動送她出來，為允瓔安排了一頂轎子送她回去。
回到家，允瓔和戚叔打了個招呼，讓他安排人給柳柔兒幾人留門，自己急急跑回了屋。
“出什麽事了？”烏承軒依然如往常一樣，坐在桌邊寫著什麽，聞聲抬頭，目光不由一凝，他留意到她的衣服不同了，又跑得這樣急……不由皺眉。
“沒事兒。”允瓔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糟，她跑得太急，忘記把東西先取出來了，忙說道，“等我一下，忘記拿東西進來了
。”說罷，轉身就跑了出去。
貨行這邊戚叔正帶著人烊，允瓔匆匆出去，找了個無人的地方閃身進了空間，把空間裏那堆東西用一個衣服包了起來，才閃身出來，提在手上匆匆又回到小院，便看到烏承橋推著輪椅擔心的停在門口。
“相公。”允瓔匆匆上前，推著他回屋，順勢便關上了門，把東西放到桌上，“東西帶回來了。”
“不忙這些。”烏承橋皺著眉，拉過了她，盯著她問道，“他們為難你了？”
“沒啊。”允瓔奇怪的搖了搖頭，“幹嘛這麽問？”
“你出門時穿的可不是這一身。”烏承橋親自幫她挽的發，哪裏會記不得她出什麽樣子，瞧瞧她這會兒，衣服換了，發式也不一樣了，還說沒發生什麽事？
“哦，你說這個呀。”允瓔眼神躲閃，轉身打開包裹，拿出裏麵的東西，“這些東西都被扔在那小樓上，我猜可能是你的，都拿回來了，你看看。”
烏承橋卻不理會桌上東西，上前拉回她。認真的看著她問：“你先告訴我，出了什麽事？喬承軒為難你了？”
“沒啊，他客氣著呢，包括那個二夫人。也是客客氣氣的，估計都是顧忌著邵家和關家。”允瓔避開話題，要是他知道她為了避開懷疑跳池塘……呃，怕是要生氣了。
“瓔兒。”烏承橋卻沒打算放過她，依然盯著她，眉頭卻是皺了起來，“說實話。”
“真沒……”允瓔還得回避，可看到他的臉沉了下來，隻好摸了摸鼻子，老實的坐了下來。嚅嚅說道，“你得先答應我不能生氣。”
“嗯。”烏承橋聽了聽頭，眉頭卻鎖得更緊，怕他生氣？看來還不是一般的事情嘍？
“那個……”允瓔無奈，他的態度再明白不過。她不說出個子醜寅卯，肯定過不了關，但……她偷偷瞄了瞄他的臉，見他一直盯著她看，隻好無奈的說道，“我去拿這些的時候，發現喬承軒母子剛剛離開。小樓裏隻有喬老爺的牌位在，香燭供品也是剛剛擺上去的，我找這些費了點兒功夫，不巧遇到被派到那兒的三個丫環，聽她們的口氣，好像是來處理……這些東西的。”
“然後呢？”烏承橋隻是瞄了桌上的東西一眼
。繼續盯著她問道。
“然後……然後我就從窗戶避了出來，隻是不小心……衣服弄髒了，我就……就……”允瓔心虛，訕笑著說道，“反正。東西安全帶回來了嘛，這會兒，喬家後園子裏正熱鬧著呢，關麒告訴我，有人懷疑是你幹的，所以，我們還得小心著些，不能把這些東西露餡了。”
“你還沒說就怎麽樣了呢。”烏承橋搖了搖頭，揪著允瓔略過的那段不放，他略略往前挪了挪，傾身盯著她，“你不會跳水裏吧？”
“你怎麽知……”允瓔脫口，話出口才知不對，立即打住，卻也知已經露餡了，加上她也是真好奇他是怎麽知道的，便賠著笑臉，蹲到他麵前看著他問，“你怎麽知道的？關麒來過了嗎？”
“……”烏承橋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已攬上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緊緊箍在懷裏。
“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瞞著了你的，我是怕你擔心。”允瓔怔了怔，柔聲安撫道，“我這不是沒事嘛，那小花園的水又不深，而且，我可是行船人家的姑娘噯，再深點兒也奈何不了……”
“以後不可以再這樣。”烏承橋突然打斷她的話，低低的說道，“這些，取不回來也沒什麽打緊，我可以自己再刻……以後不能這樣，知道嗎？“
“不會啦，水那麽冷，沒事誰要下去。”允瓔聽出他語氣中的悶悶不樂，微微掙開，她抬頭看著他問，“倒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今天……不然，我就不會去喬府了。”
烏承橋不語，抬頭看向桌上的東西。
“你吃過晚飯了沒？”允瓔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有意給他留個空間，便站了起來，“我還沒吃飯呢，好餓，你要不要一起？”
“我吃過了，你快去。”烏承橋搖頭，忙鬆了手。
“那我先扶你過去。”允瓔推著他回到桌邊，扶他坐到凳子上，把東西都拿到了他麵前，也不多廢話，帶上門去了廚房。
“還沒吃飯？”廚房裏還有兩位婦人在收拾，看到允瓔很是驚訝的問，今天不是喬家辦宴嗎？
“沒呢
。”允瓔無奈的搖頭，上前揭開鍋蓋看了看，“還有什麽吃的沒？”
“米飯沒了，饅頭倒是還有，我再給你炒兩個小菜吧。”婦人動作很快，說話的瞬間，便開始著手準備。
“謝謝嬸子。”允瓔也不客氣，拿了一個饅頭啃著，一邊在廚房裏逛了起來，“嬸子，這供品需要準備些什麽？”
“供品？你要拜佛還是？”婦人邊做事邊問，語帶驚訝，“拜佛有拜佛的講究，這還得看供的是什麽菩薩，都不一樣呢。”
“不是拜佛。”允瓔搖了搖頭，“今天……是我婆婆的忌日，我想……”
“原來是這樣。”婦人恍然，“這倒是沒什麽講究，那邊廚櫃裏還有半塊豆腐，還有些幹果蜜餞，你隨意湊個五六樣就好了。”
“好嘞。”允瓔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搜尋著婦人說的東西，一樣樣的擺到桌上。
“裏麵還有一包白燭，不過，沒有香。”婦人湊了過來，幫她取出白燭。
“沒事，就這些吧。”允瓔接過，沒有香也沒辦法，烏承橋的身份還不能曝光，這會兒也隻是暗地裏祭拜一下，拜完之後，估計那塊牌位還得收起來，唉，“嬸子，這事兒，你們可別對旁人說，我相公他有苦衷，他連我都瞞著呢，我還是從別人那兒知曉今天是什麽日子的。”
“好，我們不會說的。”兩位婦人也不是多話的人，聽到允瓔這樣吩咐，忙點頭。
“我先把東西送過去。”允瓔啃完一個饅頭，端著托盤先回房。
屋裏，烏承橋坐在那兒，衣服被他撥到了一邊，箱子打開著，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在麵前，手上還捧著牌位。
他此時給她的感覺，就像沉寂的一潭湖水，沒有悲傷，沒有憤怒，一點兒情緒都沒有。
這樣的他，讓允瓔很是心驚，她心裏突然不安起來，皺眉想了想，端著東西進門：“家裏沒準備香，就用這些將就一下吧。”
烏承橋抬眸，目光深遂無波，他看了看允瓔，把手中的牌位輕輕的擱在了桌上，輕聲開口：“你知道了？”
“嗯，關麒告訴我的
。”允瓔點頭，把托盤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牌位前，又點上蠟燭立在兩邊，語氣輕柔。
“那天，我娘的病才稍稍好些，那個人帶著他們母子過來，告訴我娘說是那個女人的生辰，希望一家人能好好吃個飯。”烏承橋點頭，低低說起當年的事，“他也不想想，我娘為什麽會病，還病得那麽重，吃過飯，他們一家人就走了，我娘身邊隻有我，她和我說了很多話，半夜才去歇下，可是第二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身上穿著當初嫁給那個人時穿的嫁衣，妝容精致，她就那樣躺在那兒，麵帶微笑，就跟睡著了一樣……入殮的婆子說，她是半夜去的……”
允瓔靜靜的聽著，無聲的站在他身邊，默默看著那牌位，眼前似乎浮現了他描述的那一幕：一個身著嫁衣的少婦安靜的帶著微笑的躺著……
喬二夫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四十出頭，那麽，當年的喬大夫人在時，一定比二夫人還要年輕，原本，那是人生最精彩的一段，可喬大夫人卻寧願獨自對著青燈守著佛堂……到了，卻在另一個女人的生辰日穿著嫁衣離開人世……
愛之深，恨之切……想來當年的喬大夫人必是深愛著喬老爺的吧？
允瓔低語：“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或許，在她心裏，與其日日看著深愛的夫君與別的女子繾綣，倒不如解脫……”
“所以，就可以丟下我一人……”烏承橋的語氣越發的淡。
“誰說你隻有一個人的？”允瓔側頭，這樣的烏承橋讓她太不安，看了看他，她伸手按上他的肩，語帶不滿的說道，“那我呢？你把我放哪兒了？”
“我是說以前。”烏承橋聞言，總算有了些反應，按在她放他肩上的手上，溫柔的看著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在我同意和你成親的那一刻起，我就從沒想過要離開你。”
這一句，算是表白吧？允瓔心裏一甜，正要說些回應的話表表自己的心意，這肚子便“咕咕”的叫了幾聲。
烏承橋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總算露出笑容，鬆了手：“去端過來吧，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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