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除夕宴的考驗（二）
邵太夫人聽到允瓔這樣說，自然歡喜，她倒不是因為允瓔說的酒而高興，她高興的是，允瓔終於能承認自己是邵家的一份子，能認她這個奶奶，這一點，千金難買啊。
“趕緊回你的位置上去吧。”邵太夫人見關麒倒完酒，開口趕人，“你表姑夫初次來，難免不自在，既然你們相熟，你便多多陪陪他，照應好。”
“好！！”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滿堂的喝彩聲。
“他們在玩什麽？”邵太夫人好奇的問。
“太奶奶，我去看看。”關麒聽到外麵的動靜，也有些迫不及待。
“沒想到，十五妹夫如此文采。”邵琛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麒，讓人把那些屏風都給我撤了，一家人，又沒有外客，除夕團圓飯還分成這樣，多沒意思。”邵太夫人一聽，忙提聲喊道。
於是，邵太夫人一句話下，眾丫環小廝們便忙了起來，很快的，撤去中間的隔斷屏風。
“娘。”邵會長見狀，站起聲向邵太夫人彎了彎腰。
“說什麽這麽熱鬧呢？也讓我們樂嗬樂嗬。”邵太夫人好奇的問。
允瓔往那邊看去，看到烏承橋與邵琛幾人坐在一起，此時也往她這邊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兩人倆倆相望，會心一笑。
“孩子們行酒令呢，沒想到，侄女婿好文采。”邵會長哈哈笑著。
允瓔雖然意外烏承橋的文采，但，更多的還是對邵會長那句話的不屑，以她看，他是沒想到烏承橋還會做詩做賦吧？而他們，一定是沒想到一個船家漢子會有這樣的文采。
“奶奶，今天高興，不如我們也行個酒令吧。”邵玉蕊盯著烏承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嬌笑著衝邵太夫人說道。“姐夫文采出眾，想必姐姐也差不多哪兒去吧？不如請姐姐也來一首，讓我們大夥兒見識見識？”
矛頭直指允瓔。
烏承橋抬眸，瞧了邵玉蕊一眼。
允瓔也往邵玉蕊那邊瞧了一眼。隻見邵玉蕊大膽的看著烏承橋，滿臉嬌羞，心裏已然有數，看來，烏承橋今天頭一天進邵家的門，就招惹到爛桃花了。
“英娘。”邵太夫人笑眯眯的看著允瓔，似乎也想聽聽她的。
“奶奶，不好意思，我不會。”允瓔眨了眨眼睛，坦然應道。“讓我說說怎麽行船、怎麽網魚、怎麽做飯，我倒是可以試上一試，這做詩做賦的，沒學過。”
“沒事，沒學過沒事。”邵太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勾起了心事，憐惜的拉著允瓔的手輕輕的拍著，“咱不學那個，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衣穿，學它作甚。”
“奶奶，學些詩賦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能懂得何謂信何謂德，想來這些，姐姐平日也沒功夫學吧？我那兒倒是有一套書藉，姐姐若有興趣，稍後我讓人取來送去姐姐便是。”邵玉蕊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這會兒喊起姐姐來。竟那般自然。
“謝了，我對看書沒興趣。”允瓔淡淡一笑，這番話，一聽就知道是針對她的，何謂德？何謂信？想必是想提醒她那天說的話吧。“蕊堂妹對書如此感興趣，想必是讀了不少書嘍？”
“那當然。”邵玉蕊微昂了頭，頗為自得的應道。
“哦，那不知蕊堂妹對四德如何理解？”允瓔似笑非笑的看著邵玉蕊問，“我常聽客人們說什麽三從四德，卻一直很不解，今天難得機會，聽到蕊堂妹提起何謂德何謂信，倒是要好好討教一二。”
烏承橋聽到這兒，看著允瓔的目光中泛著笑意，她這話擺明了就是在找邵玉蕊的茬嘛，一個庶女，在這樣的場合，三番五次的挑釁，這三從四德確實是學得不怎麽樣。
“你……什麽意思？”邵玉蕊頓時回過神來，臉色難看的看著允瓔。
“我的意思很簡單呀，敢問蕊堂妹，四德為何？”允瓔笑盈盈的問道。
“我……”邵玉蕊的臉色時紅時白。
“蕊堂妹也不知呀？”允瓔驚訝的問，“那麽，就說德與信好了，不知道蕊堂妹想問的是哪家的德哪家的信？”
“什麽哪家的德哪家的信？莫名其妙！”邵玉蕊已然維持不住笑容。
“怎麽會莫名其妙呢？剛剛蕊堂妹不是還問何謂德何謂信嗎？難不成，蕊堂妹就是莫名其妙問問的？”允瓔眨著眼，一臉無辜。
“十五堂妹，那以你之見，又有哪些德、信？”男席中一文弱書生站了起來，那人沒有和邵琛、烏承橋一桌，不過，允瓔記得他，那是邵會長的庶子。
顯然，是看不慣邵玉蕊下不來台，出麵維護了。
“除了三從四德，還有儒家四德、易家四德和佛家四德。”允瓔挑眉，倒不是她有意賣弄，隻是她非常不爽邵玉蕊那看不起人的德行，當她允瓔是軟柿子是吧？捏一次也就算了，可這幾次捏下來，哼哼，她好歹也是曾經頗有些脾氣的嬌小姐好不好？前世，她家還沒有誰敢這樣挑她的刺呢。
“如此，請教十五堂妹。”那文弱書生有些驚訝，不過，他倒是禮貌周全，起身衝著允瓔作揖。
“這兒有大伯和幾位哥哥們，讓我來說，豈不是班門弄斧？”允瓔笑道。
“無妨，正好，我也想聽聽。”關大人笑道，看向邵會長，“想必舅舅也與我一樣好奇吧？”
“正是。”邵會長點頭，衝允瓔抬了抬手，“英娘不必拘謹，但說無妨，說錯說岔了都無妨。”
“瞧你這話，我就不愛聽，英娘能說出四家，必定是知曉的，她一姑娘家，又久在水上行走，這份見識，比你們這在座不少人都強。”邵太夫人不滿意的說道，鼓勵允瓔說道，“英娘，大膽說，讓他們見識見識。”
“奶奶。”允瓔無奈，好吧，她大意了，一時想著打壓邵玉蕊，都忘記自己原本是個船家女了，一會兒回去，他一定會問她，她怎麽解釋？
不過，這會兒也是騎虎難下，不說？話題是她挑起來的，剛剛還讓邵玉蕊難堪了，這會兒不說，隻怕又要給邵玉蕊笑話她的機會了。
想了想，允瓔決定打腫臉充一回胖子，微一沉吟，笑道：“那我今天便出一回醜，說錯了，你們可不能笑話我。”
“有你奶奶在，誰敢笑話你？”關老夫人笑道，看著允瓔的目光裏也多了一份探究。
“三從四德，也是出自儒家，隻不過，一直被冠於女子身上，講的是婦德、婦容、婦言、婦功，而儒家另有四德之說，分別為孝、悌、忠、信，指的置善、事長、立愛、結舊四種德行，易家以元、亨、利、貞為四德。佛家則是常、樂、我、淨，不知我知道的對不對？”允瓔此時也收斂了不少，說罷，謙遜的朝著那位書生福了福，目光移向烏承橋，果然，他正看著她笑。
“看來這些年，四弟對你也沒少花心血。”邵會長一聽，自動幫允瓔為何知道這些找了個理由。
“玉蕊，都聽見了嗎？”關老夫人見氣氛有些不對，忙轉移話題，溫婉中又帶著一絲警告的說道，“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明年九月便是你出閣的日子，這大半年，你可真得好好的琢磨一下，何謂四德。”
“大姐說的是。”邵大夫人應道，“等過了初三，玉蕊是該靜靜心，好好待嫁了。”
“是。”邵玉蕊身後那婦人起身，溫順的行禮應下。
看來那個是妾嘍。允瓔撇了撇嘴，邵家這水，太混了，唉……
什麽時候才能走呀……允瓔看向烏承橋。
機會很快就來了。
因為邵玉蕊的打岔，眾人也忘記了行酒令的事，轉而討論起了別的，比如除夕的習俗，總之，都刻意的繞開了邵四冬的事情，奔著逗邵太夫人開心的道上去了。
說說笑笑中，席麵也吃得差不多了，邵太夫人到底上了年紀，此時已經麵現倦意。
“奶奶，你去休息吧。”允瓔看出來了，輕聲提醒道。
“奶奶老了，還真有些撐不住。”邵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晚上就別走了，留下吧。”
“奶奶，家裏還有很多鄉親們等著呢。”允瓔搖了搖頭，“這麽近，以後我常來看您吧，要是您閑了，也可以去我那兒坐坐。”
“真的不能留下？”邵太夫人有些孩子氣的噘嘴。
“我和他們說好了，一起守歲的。”允瓔笑著搖頭。
“好吧。”邵太夫人鬆開了手，“那你可得答應我，一定要來多看看我。”
“我會的。”允瓔鄭重點頭，一晚上相處下來，她倒是對這個老太太有了一些好感。
“娘，您放心，她要不來，我天天上她那兒煩她去。”關老夫人笑著插了一句。
總算，邵太夫人點了頭。
酒席撒了下去，允瓔和烏承橋也如願的告辭。
關家一家人都在這兒，回衙門守歲還是留在這兒守歲，倒也沒什麽區別。
不多時，有下人來報，馬上準備妥當，允瓔和烏承橋再次辭別，在邵琛和關麒的相送下，往大門口緩緩走去。福船商女 。
（199除夕宴的考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