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強烈的壓迫感對於沈梨初來說,壓根就不算個什麽。這麽多年她在國外,也算是什麽都經曆過,也什麽都見識過了。

若提起當年為什麽詐死出國,恐怕最真實的原因,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跟她對門住著,她一大早就折騰那兩個行李箱,嗚了哇啦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出國一樣。”

沈梨初眼裏滿是不屑,擺弄著右手精致的指甲,也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這時,陸懷山從椅子上起身,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緩步朝她走近。

等到二人鞋尖相抵,他才聲若寒潭地開口,“師父的葬禮,你為什麽沒有參加?”

沈梨初眼神閃躲,“我不知道。”

陸懷山冷笑著輕點下頜,“是,別人或許可以說不知道,因為師父交代過,一切從簡,且不讓通知業內任何人。但你不一樣,梨初,我記得我給你發了不止一條消息吧?”

沈梨初麵色逐漸有些冷,“我說了,我不知道,那些天我手機壞了,換手機呢!”

“還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能承認?”陸懷山逼問。

沈梨初似乎已經頂不住了,她一把推開陸懷山,邁步就開始往門口走,同時語速極快地說道:“意大利和法國兩大品牌的設計師,已經把婚紗和西服送到了陸家,抽空你去試試喜不喜歡,一個月的時間還可以改,晚了,你喜不喜歡也得接著。”

話落,她擰動門把手,腳步也頓了一下,“陸懷山,其實……當年我是真的喜歡你。”

‘啪嗒’一聲,診室的門被重重關上。

陸懷山沒有追出去,也沒有追問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相反,有些事他或許比沈梨初還要清楚。

也更加明白,當初黎老為什麽在臨死前,一定要回到這座城市,回到這裏逼他一把。

現在,他內心一直沒有解開的結,似乎已經慢慢解開了。

真相隻差一個承認,但卻顯得無關緊要了。

這次南枝從國外回來,時間上應該剛剛好,他準備的也差不多,是時候讓這麽多年的執念有個結果了。

另一邊,南枝和蘇溪出國這件事,原本就沒讓聞野知道,也可以說,她倆根本沒做好任何準備,就這麽匆匆地出了國。

一落地,且不說氣溫和時差的變化,就單單這個語種不同,給她倆都整夠嗆。

還好,蘇溪提前下載了翻譯軟件,這才一路用著,一路找了個看上去還不錯的酒店。

“不行,吱吱,咱倆必須休息一下,否則我覺得我們會客死異鄉。”蘇溪人都要掛了。

她從來不知道,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竟然是這種感受。

“這特麽小說裏不都是騙人的嗎?”蘇溪邊拖著行李,邊抱怨,“還總裁來來回回的飛國外,像坐過山車似的那麽簡單,扯淡,這十幾個小時,不把總裁狗給累殘?”

南枝原本情緒就不高,此刻也是因為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身體緣故,實在有氣無力,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聲音虛弱地回了一句,“總裁坐的都是商務艙,我們是經濟艙。”

“……”蘇溪愣了一下,“靠,還真是這麽回事。這世界真尼瑪不公平,毀滅吧,累了!”

“好了,前麵就到了。”南枝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酒店。

這是離機場最近的酒店,蘇溪說的沒錯,他們要想順順利利的辦完後麵的事,最起碼要先保證自己是健康的,還能繼續折騰下去的。

雖然心有不安,好在已經到了國外,休息一天,倒時差,明天一早她就去聞家找陳玉秀,當麵問一問,南青鬆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她低估了這件事在她心裏的重要性,即使在飛機上沒睡,現在到了酒店裏,安頓下來以後,還是照樣睡不著。

腦子裏就像是過電影一樣,把她從小到大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南家是重男輕女不錯,可對她也算是傾心灌溉,如果不是高考那年她出了車禍,陳玉秀也因此癱瘓,那她想,她現在一定是高才生出身,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偏偏,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都是猝不及防的發展了。

一整夜的時間,南枝睡得非常不安穩,晚上吃了點意大利麵,也不知道是沒煮爛還是怎麽的,吃完了她胃就覺得不舒服,結果吐了一夜。

突然想到廖阿姨給她的藥,大概是因為出門在外,那種思鄉之情也越發濃烈,所以她就更加不好意思,拿出一顆藥,和水咽了下去。

快天亮時,才沉沉睡了一覺。

等到她醒過來,原本大大咧咧的蘇溪,早就收拾好了一切,隻等她起床就走了。

“不好意思,溪溪,我睡得太沉了。”南枝迷迷糊糊的就要起床。

蘇溪趕緊將她按了回去,“不差這幾分鍾,你先醒盹,別一會低血糖了再暈倒。”

南枝微微點頭,緊接著,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焦急開口,“對了,車訂好了嗎?”

“訂好了,放心吧!”蘇溪拍了拍胸口。

等她起床,洗漱完畢,兩個人這才坐車去了聞家。

聞野的父母南枝是見過的,雖然不熟,可大概也知道是過來看望她媽媽和弟弟的,招呼得很熱情。

“南小姐,你這次出國,小野不知道嗎?”聞母問道。

如果聞野知道的話,肯定要提前電話通知他們,絕對要怕他們怠慢南枝的。

既然沒打,那就證明聞野是不知道。

南枝禮貌地揚起嘴角,“是這樣的,阿姨,我這次出國是找我媽有急事,沒來得及通知聞野,不過和我媽聊聊,馬上就要回去的,你們倒是也不必因為我來,特意給聞野打個電話。”

聞母微微點頭,“哦,這樣啊,那我帶你去看你媽媽?”

“好,勞煩您了。”南枝也沒客氣。

要說起來,這聞家也是足夠有邊界感,陳玉秀他們在國外住的房子,既沒有離聞家很近,也不算遠,保留了能頻繁走動,也保證了各自的私人空間,走路大概十分鍾就到了。

到了門口,聞母笑著說道:“你媽媽見到你一定很開心,我就不進去了,小堃現在正放假,和你聞叔叔在一起工作,我去公司通知他一聲,也讓他趕緊回來。”

南枝笑著點頭,“好的,謝謝您了,阿姨。”

聞母擺了擺手,滿臉含笑,轉身離開。

關於南堃上班這個事,也是趁著放假在聞家的公司裏當個小保安,算勤工儉學,也是南堃自己要求的。

聞母走後,南枝想都沒想,直接推開大門跑了進去。

陳玉秀看到她先是一臉震驚,隨後才開口問道:“吱吱,你怎麽來了?”

看到陳玉秀還是坐輪椅的,南枝的心瞬間有些軟,但想到監獄裏南青鬆和她說的那些話,她趕緊跑過去抓住陳玉秀的手,蹲下身,認真地問,“媽,你告訴我,我真的不是你和爸親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