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疑團在大家心中就如升起的濃霧般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本來一覽無遺的村落看起來都如同雲裏霧裏,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這時又是一陣高亢的吹角之聲響起,羽澄道:“準備已經完成了,收藏大會就要開始了!咱們可得腳下快點兒,要不就看不到全程了!”

說罷她就帶頭加快腳步,她人高馬大步幅甚巨,幾個練家子還沒事,錢千金就隻得在徐三豹的拉拽下亦步亦趨地跟著。

再繞了幾個彎,眾人已經到了水車邊緣,整個大山就盡現眼前。

先看這巨型青銅水車,其規模大小已經讓不斷接受震撼的眾人還是覺得震撼。水車下有各種或明或暗的青銅槽連接著,汩汩水流流進村落。

再望向前麵,隻見山下被平整出一大塊土地,上麵被橫七豎八地劃著線。整塊地被劃分成若幹整塊,可能是用來分類擺放用的。

在山前分成幾排依次背對著站著約有兩三百人,粗一看這些人都如同巨人般,其身量就連黑鐵塔般的徐三豹站在中間都如同孩子般。

徐三豹大吃一驚,本以為這高大的羽姑娘在族裏是出類拔萃的,沒想到和這些人一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呀!

他悄悄繞到側麵一看,更呆了,原來這些有男有女的都是老者!他們須發皆白,臉上皺紋累累,身上都穿著獸皮,卻都是臉色肅穆,讓人望而生敬。有的老者看見他了,隻是露出飽經風霜的淺笑,什麽都沒說。

徐三豹繞回來,用他自認最小的聲量問道:“你們這裏都是巨人嗎?”

羽澄道:“這些長輩都是祖先們的原支血脈,身材要高大許多,後麵的就矮多了!”

錢千金一看這幾排顯然是為了把山上的東西依次搬運到平台規整安排的,這般排列可能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而且這些都是老人,沒法繁重勞作,安排在山下幹些搬運活倒是正合適。

羽澄道:“我們在這裏幫不上忙,等下忙起來反而礙手礙腳,不如順著邊上上山!”

眾人隨著她向上走,見整個巨大山體果然依山勢被修整成一塊塊梯田,田裏種的幾乎都是小麥,那粗大的麥穗似乎都散發著金黃的光芒。

而沿山而上,在麥田裏等候的人們的年紀就依次減小,在山腳和山腰處都是五六十歲的,而越往上看越年輕。而且也確如羽澄所講,越往上,族人的身高就越矮,可是就算是像羽澄這般年紀的男性也要比徐三豹高上一截。

錢千金見這種按人員年齡體質分梯次安排工作的方法十分科學,這是在有限的人力內將所有人的能力充分應用。

他不禁暗歎起先人的智慧來,不過想想又問道:“這裏所有人都要幹活嗎?”

“當然!除了幹不了的和幹不動的,都一視同仁!年老者活輕,體壯者活重,無一例外!”

“那你們先聖呢?”錢千金的意思很明顯,這人既然是族中公認的老祖宗,活神仙總該有些特權吧?

羽澄一指最上麵:“不是在那裏嗎?”

眾人抬頭望,隻見在山上立著一個高台,台子上左右兩側各豎著幾張大鼓,每隻鼓兩麵都站著一上身精赤的壯漢,看他們的身高,這鼓麵得有丈許來寬。

幾人詫異,要知道鼓麵都是獸皮做的,丈寬的鼓麵要什麽野獸的獸皮才能繃得住?

而在鼓手裏邊兩側也有十來個男女,或前麵擺著鍾磬,或手執號角,神情都很是肅穆。

那號角都有一尺來粗,天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角有如此大小。

再看正中靠山的後麵隱隱有個兩三丈高的雕像,渾身雪白,看不出所以。

錢千金見也沒有所說的先聖,就想問問羽澄。

這時羽澄叫:“小心腳下!”

大家猛低頭,這才見一條人造的灌溉渠正橫在腳邊,這渠甚寬,如沒她提醒不少人就要踩了進去。

大家正忙落間,就聽得號角聲再次響起,這聲音高亢奮進,餘音直入雲霄般。而後是清脆悠遠的鍾磬聲有節奏地敲起,讓人不免跟著跟著數上了節拍。這時十來麵雙人打擊的巨鼓炸裂般響起,鼓聲隆隆震震,仿佛腳下的地都被震得顫動。

這鼓敲得是剛猛有力、節奏強勁。鍾磬聲猶如在鼓拍之間應和,加之不時吹起的號角聲,這幾樣齊鳴,讓人有說不出的振奮感。每個人都不自主地血脈僨張,想跟著這節奏搖動起來。

而就在鼓響的同時,整個山上守在梯田旁的人都貓腰勞作起來,一時間是鐮刀麥穗飛揚,那景致絕不下任何巨大的盛典。

而平台上的演奏還間或停止一下,就宛如一個樂章終結時稍作調息。而下麵勞作的人在此期間都揚起頭,口中齊喊著有節奏的號子,隻是眾人聽不太懂。

而鼓樂聲再起,眾人馬上又低下頭去勞作。就這樣鼓樂號子齊鳴,鐮刀麥穗同飛。整個場麵看上去是既熱情如火,又秩序井然。

尤其是這些擊鼓鳴樂的,明明就連一樣吹拉彈奏的樂器都沒有,卻演奏出了無比激昂奮進、激**人心的樂章!

眾人都被這極為質樸亢奮的上古樂風震得是如癡如醉,直如聆聽仙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