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沁然是衝在最先的,她水性一看就相當不弱,且頭腦極為清醒,在如此關頭尚能把之前甩在外麵讓後來的明墉借力的繩子收盤起來。

不多時,她就第一個被噴出到了水麵上,而放眼四看,眼前的一切卻讓她詫異不已。

秦瀟和明墉相繼浮出水麵,看著四下也都是吃驚不少。

就見他們是置身在一個圓底之中,四周都是層層砌起的青磚,直通向上。那些磚頭都極為粗糙,顯然做工是很低劣的。

難道他們上升到了一口井裏?這發現可是讓他們莫名。

且不說為何會有被淩空抽上來的水流,光是按之前判斷的地理位置,此時應身處渺無人煙的外蒙,難道這裏還有人家村舍?

還有這水雖然源源不斷地被抽取上來,可井中水位卻未明顯上漲,顯然是這井底還有其他的水源出口。

不過此時這些細節已經來不及多想,三人都在水裏泡了很久,趕快出去才是正事。

這次秦瀟自告奮勇,率先運功而行,很快身影就出了井口,可怪就怪在他上去了卻並沒有發出什麽呼叫聲。

莫沁然和明墉雖然錯愕,但也隻能先後上去了。

出於對莫沁然的感敬之情,明墉讓她跟在後麵。

等他一出井緣,立刻就被眼前的光亮耀到了眼睛。他趕忙遮住眼,這是他待在黑暗中太久的自然反應。

不過讓他微感奇怪的是,這光線好像並不像陽光般的有角度照射,而是像四麵八方都有很均勻的光。

這不就是秘境裏那樣的嗎?整個外壁都是光源才能產生的效果。莫非又回到了秘境?想到此他雖然無比狐疑,但還是滿心歡喜。要是那樣就太好了,自己馬上就可以狂奔去尋找思蕊!

可還沒等他睜眼,頸邊一涼,像是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隨後一個凶狠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敢動敢叫宰了你!”

明墉一驚,隨後就明白了為什麽秦瀟上來後沒發出什麽動靜。他此時已經能睜開眼了,一瞥間秦瀟果真被人用刀架著脖子。

他暗罵:這個膿包慫蛋!竟然中了埋伏也不通知一聲。

此刻他驀地想起了還沒出來的莫沁然,剛想開口叫喚,就聽又一個聲音道:“別動!敢動敢叫宰了你!哎?怎麽還有個女的?”

明墉一聽另一人以幾乎同樣的口吻說出同樣的話,就是多加了個問句,知道莫沁然也出來了。

他隻是想著:莫姑娘呀,莫姑娘,你可真是處處爭先!這下想通風報信也來不及了!

他隻是看著秦瀟就生氣,暗中咒罵著慫貨雲雲,但他也忘了自己三人要是不出來,難道還能繼續在井裏泡著?或是掉頭回去?

不過事已至此,隻能聽天由命。

這時,用刀架住秦瀟的問道:“你們是哪裏的細作?一共多少人?”

明墉見此人說話幹脆,行動利落,穿的又像軍服,看著就是個軍人。

不過此人的軍服那是十分特別,一身土黃,頭上還戴了頂赭色的皮帽,下麵一根帶子係在下頜,腳蹬翹頭短靴。不過此人的一身裝束都十分陳舊甚至有些破爛,顯是行軍在外已經很久沒有縫補了。

再看他手中的刀,青黢黢的,樣式十分古樸,竟像和他的殘劍一樣都是古物。

秦瀟不說話,那人一揪秦瀟的領子,惡道:“小白臉,啞巴了?信不信我宰了你?”

而此刻就聽莫沁然道:“軍爺,沒別人了,就我們三個!我們也不是細作!”

這時走過來一位穿戴著盔甲的,看樣子是個軍官,此人過來掃視三人道:“兩個瓜娃子,還有個挺俊的瓜女子,說的還是漢話,這倒不像是細作!”

明墉聽此人滿嘴陝西口音,心想難道我們奔流了這麽遠,都到了陝西了?

他混跡銷贓圈,少不了接觸陝西這盜墓大省的土耗子們,自然聽得出口音。

可那人接著道:“可不是細作到這鳥不拉屎的漠北來幹啥?在這地界突然出現為啥?”

莫沁然急道:“將軍!我們真的隻是落難了,被衝到了這井下,這才逃生上來,您可千萬別誤會!”

那人接著道:“落難?衝到井下?你們在匈奴的地界落難?當我是啥?瓜皮嗎?”

三人一聽匈奴的地界,頓時傻了眼,這匈奴不是漢朝時的稱呼嗎?這怎麽錯亂了?

卻聽莫沁然問道:“什麽?軍爺們莫非是漢朝大軍?”

這幾個當兵的都白了她一眼,那將軍道:“模樣挺俊倒是個憨瓜!好像你不是漢人似的!”

明墉和秦瀟都傻了,這是哪裏跟哪裏呀?怎麽從水裏出來,竟然到了漢朝!

還是莫沁然反應快,馬上施禮問道:“我們兄妹三個當然都是漢人!不過在外太久了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年號了,哪位皇帝在位?”

那群軍士齊聲道:“大膽!敢對天子放肆!”人雖不多,氣勢倒是驚人!

不過那軍官卻擺擺手道:“看你年紀輕,不怪你!當今的大漢天子的名諱豈是隨便能叫的?現在是元狩四年!呃,不對!應該是元狩六年了!”

秦瀟對這些具體年號是兩眼一抹黑,全然無知。

可明墉還算通曉曆史,元狩年間,那不是漢武帝時期?媽了個巴子的,怎麽我們竟然到了西漢?

卻聽莫沁然強壓驚詫,輕聲問道:“那現在是漢武帝劉徹在位時期了?”

那軍官一聽到劉徹的名字,頓時手握刀柄大怒道:“都說了當今天子的名諱是不能隨便說的!”

可想了想,又把手鬆開疑道:“你說啥?啥漢武帝?”

莫沁然當即就明白說錯話了,皇帝的諡號那是死後才給加上的,他們還在武帝年間怎會知道?

她忙道:“這位將軍,我們真的不是壞人,真的隻是落難的兄妹!”

一個軍卒從明墉腰間抽出殘劍叫道:“不是壞人還帶著利器!不是來刺探就是來下毒的!”

那軍官眼睛轉了轉,而後道:“也不跟你們廢話,到了司馬那裏讓他一問便知!”

這時卻又從遠處走來一人,看樣子頂盔摜甲也是個將軍,他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哎,還真從水井裏抓到人了?”

第一個將軍不無得色道:“那是當然!我們軍曹司馬可是懂兵法的,他說水井裏敵人會潛入進來,讓我帶人守候,這不是來了!”

第二個將軍卻道:“哼,等了快兩年才來!”

“那也是來了!”前將辯道。

“好了,我不跟你廢話,帶他們到施軍侯處問話!”

“啥?俺們抓的人,幹啥去軍侯那兒?當然去趙司馬那兒!”

“哎呀,不跟你爭,反正他們現在都在大帳,一起過去!”

三人被押著一路走,不是三人打不過這些軍士,而是他們根本就不知身處何地,不敢貿然出手,否則就更加進退維穀了。

明墉邊走邊向上下左右看,他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個像秘境一樣的地方。也就是在一個魔族的飛船內部,可是這裏看過去就要小很多,而且要亮很多。再有就是穹頂不像秘境裏那樣是圓的,而是呈橢圓漸收縮狀,到了最頂歸於一個看不清的洞中。

他看看莫沁然,發現她也在觀察,看表情顯然是和自己的結論一致。

不過他不明白的是,當時先聖不是說秘境那艘飛船是他們見過的最後一艘了嗎?怎麽這裏還有?而且武帝駕下的軍隊怎麽還在裏麵?

此刻大家已經看到了一頂大帳,說是大帳,其實就是個土屋子上麵給罩了個頂而已。

三人被推搡進去,而後就被押著跪在地上。

那軍士們都是手腳粗野,對莫沁然這樣的天仙美人也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秦瀟急道:“你們怎麽這麽粗野?”他倒是有憐惜之心。

軍士抽了他一巴掌道:“閉嘴!”

秦瀟被抽得大怒,這幾天他自覺受了不少委屈,憋了不少悶氣,被這一抽雙膝離地險些爆發起來。

這時莫沁然卻看著他道:“哥,不要急!看看怎樣再說!”

這一聲哥好比一汪春水,頓時澆滅了秦瀟的心火,他隻得悻悻地跪了下去。

這時三人抬頭,先看到帳後立著的兩杆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