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軍士慢慢散去，就剩下莫沁然他們三個圍住了獲救的女孩兒，這孩子此刻已經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眨著撲閃的大眼睛看著三人，不知該說什麽。

秦瀟見她是一身洋裝，但是那種極為爽利的獵裝打扮，腳穿著長筒靴，身後還背個背包，就問道：“你是從哪裏來？”

而莫沁然問的則是：“你是怎麽進來的？”

明墉則是一臉嚴肅問道：“外麵現在是什麽年月？”

女孩看著三人，不知該先回答哪個。

莫沁然理解地指指明墉道：“先回答這哥哥的問題，現在外麵是什麽年月？”

“現在是一九〇五年七月。”

“一九〇五年？我問你是大清光緒哪一年？”明墉不怎麽用西方公曆，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女孩噢了一聲，從口袋翻出個小本看看說道：“現在是光緒三十一年。”

明墉馬上算道：“我們進秘境時是光緒二十六年，在秘境裏待了四天，就是四個月。出來到了這裏，滿打滿算也就過了大半天，怎麽就過了五年呢？”

他的嘴不由得顫起來，手也忍不住發抖。

“其實你昨天昏過去，已經昏睡了一整天啦！”秦瀟插話道。

“什麽？我竟然昏睡了一天！”明墉不相信似的驚愕地看著他。

見他點頭又看莫沁然，見她也不忍般點頭，他突然顫著哈哈苦笑道：“五年了，思蕊不知在受什麽樣的苦，不知受了多少折磨，我竟然睡了一天……”

說到這兒，他噗地噴了一口血，眼一黑又昏了過去。

那女孩看著他貌似癲狂的一幕，驚道：“這哥哥怎麽了？不會是剛才碰到頭了吧？”

“不是！”莫沁然黯然道，“他隻是太想另一個姐姐了！他想得太苦，太痛了！”說罷她就俯身為明墉擦拭嘴角的血，還想叫秦瀟一起把他抬到土屋裏去。

就這時，明墉忽地猛然起身道：“我想出來了！”

莫沁然就在他身邊，被他突如其來的驚醒倒是嚇了一跳，穩了穩後問道：“想出什麽來了？”

明墉卻像是突然靈光附體一般，朝莫沁然哈哈一笑道：“你就沒想出來？”

莫沁然一愣，隨即點頭道：“可能是個法子，倒是可以一試！”

“那一定是個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必須一試！”他噌地起身道，“時不我待，莫姑娘你帶我去見趙司馬，咱們合計合計馬上動手！”

莫沁然也被他感染了道：“好，我這就陪你去！”

說完她回頭對秦瀟道：“我們去找趙司馬商量出去的法子，這小妹妹就由你來帶著吧！”

說完她就跟著大步流星的明墉，飄飄而去。

秦瀟又被莫沁然扔在了一邊，心中別提有多憋屈了。

在土城裏過去的一天多，他都是這樣被晾在一邊。

如果說趙信剛開始還是抱著看到小仙女的感情，和莫沁然套近乎。可慢慢地他就被莫沁然的學識和氣度折服，再也不敢有褻玩之心了。

可以說剛開始知道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兩千多年時，軍士多是半信半疑。有的相信了也是極為沮喪，而多數人都是徹底地迷惑。

是莫沁然用自己博古通今的識見、無所不通的能力、卓絕超凡的談吐，以及優雅大度的氣質，在與漢軍們一次又一次的懇談中將他們折服了。甚至那個對文化知識毫不感冒的施實，也對她軍法上的造詣讚歎不已。

就這樣，整整一天，除了稍事休息外，莫沁然都和漢軍將士們相處在一起。在她的帶動下，原本彌漫於城中的悲觀頹唐的氣氛被一掃而空。取之而來的是人人都恢複了些希望，又有了些盼頭，而莫沁然在漢軍中的威信眼看著遙遙直上，就要逼近兩位帶隊的將軍了。此番展現絕技救人，更是讓她在漢軍中的聲望爆棚。

秦瀟這一天裏，雖然沒人攆他，但他對莫沁然說的很多都是一無所知，根本就插不上嘴。甚至感覺自己的學識甚至都不如那個兩千多年前的趙信，為此他深受打擊。

他很不明白，莫沁然不就是個小姑娘嗎？怎麽會讓這麽多大老爺們如此信服？還奉為上賓？

其實他不知道，在中華的漢唐時期，女性的地位是很高的。雖然漢代朝中沒有女官，但絕不影響女性與男性幾乎平等的社會地位。

東漢時“舉案齊眉”的故事被後世廣為流傳就是個例子，這故事要是放在後世的宋明清那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秦瀟被冷落，莫沁然被追捧，在這漢軍占據的土城裏也就不稀奇了。

但秦瀟卻感到了無比的壓抑和委屈，這感覺都快把他給憋炸了。此刻見莫沁然又去了軍營，他明顯感到了就要壓抑不住的不快。

而就在他想著要不要爆發一下時，小女孩突然說話了：“大哥哥，難道就沒人想知道我是怎麽來的嗎？”

秦瀟這才想起這裏還晾著個人呢，於是訕訕道：“小妹妹，那你就說說吧！”

本來他是鬱鬱在心的，可隨著這女孩的講述，他卻漸漸地被吸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