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人心
“這……就是九龍盒的圖紙?!”
看到圖,幾位官差還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
康子牧立於一旁,也不由多看了幾眼,眉眼間隱現些許意外。
“並非九龍盒原圖,祖上所傳,隻得殘譜一隅,這個,是新繪製的圖。”楚宜桐撩起布簾出來,不動聲色的截了楚重錘的話,笑語晏晏,衝著康子牧拱手行禮,“康兄。”
“楚兄。”康子牧立即收斂了眉間的意外,換上燦爛的笑容。
“不是九龍盒的圖?”官差皺起了眉,“楚鐵匠,你可不能唬弄人啊,萬一呈報上去,此圖無效,可是重罪!”
“幾位官差大哥是否有所誤會?我們並不曾說要做九龍盒原圖啊。”楚重錘忙說道,“這個還是花了這許多天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
“官差大哥,當年的九龍盒並無圖紙,留下的也不過是隻字片語的記錄,代代相傳下來,早已無跡可尋。”楚宜桐上前,彬彬有禮,“再者,九龍盒乃當年聖祖皇帝親封之神兵,而如今,建的卻是投書納諫之箱子的機關,不敢相提並論,所以,此圖雖同出九龍盒一係,卻也不過是個九龍鎖罷了。”
“你的意思就是,這個是和九龍盒差不多的九龍鎖,是吧?”官差接過,也不打開,隻看著楚宜桐問。
“正是。”楚宜桐含笑點頭。
“九龍鎖就九龍鎖吧。一句話的事兒,到了你們讀書人口中怎麽就變得這樣麻煩呢。”官差抱怨了一句。
“這位,可是我們的楚案首呢。”康子牧在一邊笑著介紹。
“原來如此。”官差上上下下的打量楚宜桐一番。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衝一邊同行的夥伴抬了抬下巴。
邊上官差馬上解下身上包裹,從裏麵取出一個竹筒,打開,也沒看圖紙如何,直接放了進去,又當著所有人的麵。在封口上貼上府縣的封條,封上蠟。還做了印記。
“行。”官差倒是沒有為難楚重錘,隻說道,“待大人看過之後,再通知你們。”
“有勞幾位辛苦。”楚重錘忙送了他們出去。
“多謝康兄。”楚宜桐衝一邊的康子牧笑笑。“此番遊學,秦兄也在,康兄為何不一同前往?”
“不瞞楚兄,我質資平庸,又胸無大誌,能考中舉人,已經是極吃力的事了,這考狀元……我有自知之明,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再,最近家中瑣事纏身,遊學之事也隻好忍痛作罷。”康子牧一臉愁容。拱手,“不能與楚兄同行,甚是遺憾,隻望楚兄與諸位同窗他日歸來,多多分享所學所感才好。”
“一定。”楚宜桐欣然點頭。
“告辭。”
“康公子怎麽會認識這些官差呢……”楚重錘目送康子牧和官差們離開,突然冒出一句。
楚宜桐搖了搖頭:“不知。”
“桐兒。康公子待我們家不薄,他日若有機會。莫忘記了人家的好。”楚重錘並沒多想,收回目光,轉身,看了看楚宜桐,“昨夜看你們房中的燈亮了一晚,沒睡?”
楚宜桐眉間略有疲態,眼眸卻是清亮分明,聞言搖了搖頭:“暖暖忙了一夜,天明時方才歇下,我豈能獨自安眠。”
“事情都過了,去補一覺。”楚重錘拍了拍他的肩,溫聲叮囑,也不回院子,直接動手開鋪門,“你也是,別一天到晚捧著書,當心成了書糊。”
“爹。”楚宜桐點了點頭,站在一邊,輕聲開口,“這些日子,家中瑣事頻發,娘對暖暖似乎有所誤會,再過幾日,我便要前往岱山書院參加遊學,此去六個月,或許便要直赴京都,我不在時,還望爹能多勸著些娘。”
“放心吧,我有數的。”楚重錘點頭,放下一塊門板,欣慰的看著楚宜桐,“大兒媳婦所做所為都是為了我們楚家,我不會虧待了她,不過,你娘也隻是關心則亂,她對大兒媳婦還是喜歡的,這幾日,她不是天天燉著雞湯魚湯麽?她呀,就是拉不下那老臉,隻要你在外麵平平安安的,她一定不會為難大兒媳婦,懂嗎?”
“孩兒會的。”楚宜桐鄭重點頭。
“雖說,我與你娘一直希望你能光耀我楚家門楣,但,我們更希望,你能安安康康的。”楚重錘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眼中有欣慰也有擔心,“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我雖不明白是為什麽,可我也不是老糊塗。家裏的事,我們會自己解決的,你保重自己,莫要再被他人蒙蔽,冒冒失失的再做出連夜奔回的事,你那樣,才是最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前次,你但凡能看得清些,大兒媳婦也不用連夜去尋你,或許,那些人也不會有膽闖進來。”
“是孩兒思慮不周。”楚宜桐垂手恭聽。
“我也不是在指責你的過錯,我也知道你一向也是個有分寸的,但你這些年,一昧的捧著書,世態人心卻不如你爹我懂。”楚重錘轉正了身,正色看著楚宜桐,“桐兒,無論你能不能考中,無論你以後為民還是為官,爹隻希望,你能守住本心,不要做出對不起良心的事。”
“孩兒定不負您爹的教誨。”楚宜桐抬頭,直視楚重錘的眼睛,鄭重的應道。
“記住老祖宗的一句:問心無愧,落子莫悔。”楚重錘難得的文縐縐了一回。
“是。”楚宜桐拱手,躬身受教。
“行了,去睡吧。”楚重錘再一次重重的拍了拍楚宜桐的肩,轉身繼續開鋪門。
楚宜桐點頭,回了院子。
楚重錘聽著他的腳步聲,回了一下頭,搖頭失笑:“臭小子,結實了不少,看來這岱山書院還是挺厲害的……”
楚宜桐並不知自家老爹的這些小心思,他輕手輕腳的反手關上房門,回到床邊。
朱月暖正皺著眉,似乎睡得並不踏實,被子滑落到腰上,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衣衫,興許是也察覺到了寒氣,雙手環抱著雙臂側對著外麵,衣衫不可避免的微敞著,露出如凝脂般的雪白。
楚宜桐臉上忽的微紅,轉過身脫了外衣,盡量放輕了動作躺了進去,伸手拉高了被子,擋去了那吸引他目光的美麗,才微微的鬆了口氣側身。
朱月暖似有所覺,微睜了睜眼,軟軟的呢喃:“禹知,什麽時辰了?”
“還早,再睡會兒。”楚宜桐淺笑低語。
“嗯,一會兒他們來了叫我。”朱月暖又閉上眼睛,伸手摟住他的頸,很自覺的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了過去。
楚宜桐伸手攬住,垂眸看著她的頭頂,許久,才啞然失笑,閉目補眠。
這一覺,很沉很沉。
直到午後,門被敲響,兩人才同時睜開了眼睛。
朱月暖抬頭,眯著眼睛看了看窗,猛的坐了起來,看著那窗,伸了一隻手去推楚宜桐:“禹知快起來,他們來了。”
“暖暖。”楚宜桐低低的笑,握住她的手緩緩坐起,柔聲說道,“他們早來過了,帶走了圖紙,事情已經過去了。”
“啊?你怎麽沒喊我?”朱月暖一愣,握住他的手臂急急的問,“他們有沒有說什麽?通過了沒?”
“他們並沒有看,便封了蠟,說是等府縣看過之後,才能告知。”楚宜桐安撫的握住她的手,語氣不急不緩。
“府縣?”朱月暖一愣,“不是縣衙?”
楚宜桐想了想,搖頭:“確實是府縣,沒錯。”
“那就好。”朱月暖一聽,放心的鬆了口氣。
“怎麽?”楚宜桐驚訝,看著她問。
“知府大人,是我姨公的大兒子。”朱月暖眨了眨眼。
“叩叩叩`~”門再次被敲響,外麵接著傳來李玉娘的聲音:“桐兒,都過午了,書院送來的口信讓人下午去一趟,快些起來。”
李玉娘的音調有些快,有些沉,似乎不太高興。
“娘,就起了。”楚宜桐應了一句。
“婆婆不高興了。”朱月暖瞧了瞧,很平靜的睨著楚宜桐。
“沒事,娘的脾氣也是來得快去得快。”楚宜桐輕笑,“我先去,你再睡會兒。”
“……還睡……”朱月暖好笑的看著他起身的背影,歎息,“真是呆子,都聽不出來這不高興是對誰的麽……”
她的聲音很低,楚宜桐已經起身去取衣服,似乎並沒有聽見。
“都什麽時辰了,灶上騰的飯菜都涼了,快些。”李玉娘又拍了拍。
“婆婆,就來。”朱月暖揚聲。
外麵才沒了動靜。
朱月暖挑了挑眉,慢吞吞的掀被,慢吞吞的穿鞋。
“當心著涼。”楚宜桐已經穿戴整齊,拿著她的厚外衣過來。
“沒事兒~~”朱月暖拖著軟軟的音,接過他手中的厚外衣站了起來,“上次淋了雨回來都沒事,這點兒,小意思……啊嚏~~”
“看你。”楚宜桐立即皺眉,伸手抽了衣服披上她的肩,“這些日子連日熬夜,又豈能與之前比?”
“沒事啦,過幾天就好。”朱月暖柔柔的看著他笑,眉目間竟是眷戀。
“你這樣子,讓我如何安心出門。”楚宜桐歎息。
“我又不是小孩子。”朱月暖頓時樂了,“好啦好啦,我會注意的,快出去吧,不然婆婆得更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