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書呆子
“嘶~~”幾匹馬躁動不安的蹶著蹄子。
“嗷~~”狼群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而狼群的後麵還站著一個戴鬥笠穿黑袍的人。
那人很矮,瞧著還不及朱月暖的肩,可走得近了,才發現他隻是佝僂,手中還拄著一根粗粗的黑黝黝的樹枝,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口鼻露在外麵,也就隻有那隻拄著樹枝的滿是皺褶的手。
朱月暖穩穩的站在馬車頂上,手中的馬鞭抖了抖,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她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方才還有的一絲漫不經心已然化作全神貫注的矚目。
十幾頭狼在步步逼近。
馬匹更加的狂躁起來,長嘶不斷~~
樹上眾人大氣也不敢出,隻緊緊的抱著樹幹看著下方的一幕。
楚宜桐緊抿著唇,目光卻隻落在馬車上那灰色布衣的身影上。
十幾頭狼圍住了所有馬車,卻不知為何在外沿止了步。
“嗬~~”嘶啞的聲音堪比老鴉,刺耳的難聽,“以為躲到樹上就沒事了嗎?”
“對付尋常的狼有用。”朱月暖盯著那黑袍人,“隻不知,是什麽人這樣強,竟能請動隱世的狼嫗?”
“我道世人都已不知我狼嫗,今兒卻不想在這兒遇著你個小娃娃,竟還知道狼嫗。”黑袍人似乎很驚訝,抬頭看向了朱月暖,“小娃娃,可否摘下鬥笠讓老驅一觀真容?”
“無名小兒,狼嫗還是不看的好。”朱月暖不理會她。
“既如何,就莫怪老嫗不給小娃娃薄麵了。”黑袍人說到這兒,手放到唇邊,一聲淒厲的“嗷~~”便尖銳的竄起。
十幾頭狼竟也分作兩批。一批後退合圍,一批上前,後腿下蹲呈攻擊狀。
馬匹頓時嚇得直立而起,欲要掙脫韁繩逃離。
朱月暖腳下的馬車直晃,她隻好縱身躍下。
腳剛剛一沾地,那幾頭準備攻擊的狼瞬間撲了上來。
“啊!”南新山等人緊張的不敢看,那幾個護院片刻的猶豫。似乎想下來幫忙。又不敢的樣子。
“都在樹上待著別下來。”朱月暖沉聲,手中的馬鞭猛抽了出去,“啪!”
一頭狼被結結實實的抽中。卷著狼脖子整個兒的甩了出去,落著不遠處的兩棵樹之間落去,緊接著,隻聽“嗖嗖”幾聲。幾支被削尖了的樹枝如箭般急射而出。
進攻的狼居然知道避退,那幾支擦著狼身釘到了地上。
“小娃娃。你以為這點兒小伎倆能奈何得了老嫗的狼兒們嗎?”狼嫗“嗬嗬”的笑著。
“當然不能。”朱月暖很實誠的應,手中的馬鞭有些短,卻也被她舞得虎虎生風。
幾輪的攻擊下來,那狼嫗再次驚訝的問:“小娃娃。你從哪裏學的鞭法?”
“狼嫗可覺得眼熟?”朱月暖低笑,卻不敢分神,手中的鞭一抽一個冷的避退狼群。卻沒有給任何一隻狼留下半絲傷痕,以致於狼群前仆後繼。她的衣衫後背卻微染了汗意。
“嗷嗚~~”狼嫗停了停,忽的出聲退了狼群,自己從那缺口處緩步進來,停在朱月暖麵前五步遠處,似乎在打量朱月暖的身份,片刻,她那難聽的嘶啞聲竟似柔了許多:“小娃娃,報上名來,饒你不死。”
“對不住,這買賣我覺得虧,所以……”朱月暖一下一下的整理著馬鞭,背卻繃得更挺,口中卻笑著說道,“若是狼嫗能告知,何能請動的您,我便告訴您,我是誰。”
“小娃娃狂妄,你以為老驅非要知道你的名字嗎?”狼嫗的聲音頓時陰沉起來,再加上那獨特的嘶啞,便如那地獄深處飄來的歎息,讓人無來由的後背發涼,“老嫗問你,也是因你的手下留情罷了。”
“相信狼嫗您會為晚輩解惑的,畢竟,狼嫗您,必定也不會做出可能有負某些恩情的事情。”朱月暖絲毫不為所動,低笑著說道。
這一路,她用的都是這樣的假聲,這會兒倒是運用自如。
樹上眾人屏息著,一動也不敢動的看著下麵。
“嗬~~小娃娃,你要知道,上一個威脅老嫗的人是什麽下場嗎?”狼嫗重重的頓了頓手中的樹枝,冷哼道。
“喂了您的狼兒子們。”朱月暖後退一步,答得順溜。
“既然知道……哼!”狼嫗說得好好的,突然便發了難,這一次她並沒有使喚她的狼兒子們,而是親自動了手,手中的樹枝直接往楚宜桐所在的樹上射去,一邊,頭上的鬥笠卻甩向了另一邊的樹上,那兒是兩位師爺的藏身處。
朱月暖一驚,想也不想摘向鬥笠擲向狼嫗的那頂鬥笠,同時,也縱身擋在楚宜桐麵前,手中的馬鞭卷向那樹杖,就在卷出樹杖的一瞬,樹杖中突然射出十幾根針,她的腳下沒有著力點,這時想要避開那些針,根本不可能。
“暖暖!”楚宜桐驚叫,想也不想直接縱身一跳,撲在了朱月暖身上,銀針盡數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而那邊的鬥笠倒是被朱月暖的隨意一擲給打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楚宜桐突然一轉,重重的摔下,墊在了她身下。
“嗯哼……”朱月暖隻聽到他一聲悶哼,攬著她腰肢的手也鬆了下去,不由大驚,迅速的翻身到一邊查看楚宜桐的情況:“禹知!!”
“姑爺!”
“大人!!”
各種驚呼聲不斷。
“你是當年敘拾身邊那個小丫頭?”狼嫗驚訝的看著朱月暖。
隻是這會兒,朱月暖根本沒空理會她。
楚宜桐暈了過去,嘴角還滲著血絲。
“禹知!”朱月暖驚慌的扣住楚宜桐的手腕,又探向楚宜桐鼻端,靠近的片刻,手竟微微的發顫。
狼嫗見朱月暖不理她,佝著身子挪了過來,周邊的那些狼群也跟著動了動。
“大小姐!”朱福急得不行,雙手抱著樹幹想要爬下去,但夠了幾次,腳愣是沒地方踩,直接掛在了上麵。
幾個護院倒是跳了下來。
“嗚嗚~~”狼群瞬間圍住他們,幾人立即不敢動了。
“小丫頭,他是你什麽人?”狼嫗挪到了朱月暖的身後,問道。
“我夫君。”朱月暖沉聲說道,“狼嫗,你既隱世,為何如今又要出來害人?”
“老嫗年輕時,欠了一個人的債,月前,討債的人上門,要的就是新上任的砦門縣令的小命,所以,老嫗來了,誰知道竟遇上你這小丫頭。”狼嫗在懷裏掏啊掏,掏出一個黑呼呼的小蠟丸,遞了過去,“今日,老嫗的舊債已清,卻是欠下你這小丫頭一條命債。”
“那個人,是誰?”朱月暖麵無表情的轉頭看著狼嫗。
“恕老嫗不能告知。”狼嫗突然蹲了下來。
“你還想做什麽?”朱月暖警惕的看著她,連方才的敬語都直接棄了,目光帶著冷意。
“老嫗還了故人舊債,今又欠你這丫頭一條命債,哦,是了,還欠著你幾飯之恩,老嫗最討厭欠人恩情了。”狼嫗說著,一掌拍向楚宜桐的胸前。
朱月暖果斷出掌,擋下了狼嫗的手掌:“狼嫗,我敬你是長輩,才處處留手不曾傷及你的狼兒子們,若真動起手,我縱然不敵狼嫗你,但你的狼兒子們卻未必能留一個。”
“小丫頭,他對你這麽重要麽?如今都敢威脅老嫗我了。”狼嫗不怒反笑,看著朱月暖問,“他是書生,這麽高跌下,還代你受了銀針,小丫頭,你忘記了,老嫗的針上可是有毒的。”
朱月暖頓時變了臉色。
此時,楚宜桐的臉上果然已泛起絲絲黑氣。
老嫗瞧了她一眼,直接把那黑丸子摳開,塞到了楚宜桐的口中。
朱月暖緊張的瞧著,見老嫗確實是在醫治楚宜桐,這才退開了些。
老嫗一番折騰,倒是很快把楚宜桐給折騰醒了。
“禹知。”朱月暖想要解伸手扶他。
“小丫頭,他傷斷了兩根肋骨,你這樣扶,是會出人命的。”狼嫗起身退到一邊,轉頭看到了邊上的情景,張嘴“嗷”了一聲,狼群聽到,迅速的退走。
“暖暖……”楚宜桐看著朱月暖,虛弱的問,“你可傷著哪裏?”
“我能傷著哪裏……你當真讀書讀傻了是吧?你個書生,讓你好好呆著了,你幹嘛還……”朱月暖“劈哩啪啦”的說著,說到最後,卻是哽咽住了。
“我沒事……”楚宜桐淺淺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啊……”
“小丫頭,當年玩笑時,你還曾說你要找一英雄豪傑,沒想到,你竟找了個這樣的文弱書生。”狼嫗站在一邊看熱鬧般,插嘴點評了一句。
朱福等人見朱月暖與這老嫗認識,而這時狼群也已經退去,這才紛紛下樹,圍了上來,一個個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朱福,更是自責的垂了頭:“大小姐,姑爺。”
“沒事,今天來的是狼嫗,便是小舅在這兒,也不是她的對手。”朱月暖搖頭,“去尋些木板,把姑爺先抬上車。”
“小丫頭,人,你可以帶走,但這馬車與馬,你得給我留下一半來。”狼嫗又突然插了一句。
“你不是說舊債已還嗎?”朱月暖聽到這一句,頓時皺了眉警惕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