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舊事

“暖囡,你和女婿是怎麽回事?”

楊慕萍一安頓下來,便拉著朱月暖的手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娘,已經很晚了,您又一路勞頓,還是先歇息吧,我去靈堂陪爹守夜。”朱月暖挨著楊慕萍坐下,安撫的衝著楊慕萍笑了笑。

“我不累,這一路上有悅茶照顧著,來的車上又無事,早就休息好了的。”楊慕萍搖頭,盯著朱月暖不滿的說道,“快說,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阿福突然帶著人回了攬桂鎮,還有你公爹獨自一個人也回了,再就是你爹很突兀的出了一趟遠門,回去後還鬱鬱了許久,娘又不瞎又不盲的,他們不說難道我便沒有察覺嗎?”

“娘……”朱月暖無奈的看著她。

“這次我原本是可以不來的,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想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要是不說,那我明日便親自去問禹知了。”楊慕萍打斷她的話,嚴肅的看著她說道,“或者,我去找親家母好好的敘敘?”

“……”朱月暖頓時啞然,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挽著楊慕萍的手輕聲說道,“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他是為了我,不得已才那樣的。”

“看來你倆之間是真的有事。”楊慕萍的語氣越發篤定,“你不用先替他開脫,大是大非,娘還是分得清的,你隻管說事情便是。”

朱月暖打量著楊慕萍的神情,無奈的歎了口氣。略略斟酌,將她和楚宜桐之間的事撿著能說的簡略說了一遍,隻是抹去了她就是離揚的事,隻推說崔知府心起歹念,以她為要挾逼楚宜桐就範,楚宜桐為她的安危才有了那一番的事。

“這個禹知,太小看人了吧?被人裹挾就能休妻嗎?你說說,他就真的沒有半點兒想娶知府家女兒的心思嗎?”楊慕萍聽完,疑惑的盯著朱月暖問。

“他不是那樣的人。”朱月暖忙說道,“現在已經沒事了。隻是因我們的事連累了公爹和婆婆。到如今,婆婆還是一個人留在這兒呢。”

“你那個婆婆呀……唉。”楊慕萍看著朱月暖,伸手攬住朱月暖的肩,喟然長歎。“娘還以為你也和馨囡……既然無事。那娘便放心了。隻是你公爹和婆婆畢竟是因為你們的事受累,你可不能對他們心生怨懟,做兒媳婦的。你算是好了,尋個機會,讓公爹和婆婆和好吧。”

“嗯,好。”朱月暖乖乖的點頭,“月馨怎麽樣了?”

“唉,她不聽我的,非要自個兒搬出去,如今已經盤下了戚杏的那個茶肆,倒是還能度日,隻是蘇兒那孩子……”楊慕萍說到這兒,已紅了眼眶。

“蘇兒?”朱月暖疑惑的問道。

“就是你那外甥,尋了無數的郎中,也沒有辦法,如今都一歲多了,還不會開口,與他說話倒是聽得見,也不知道能不能……唉。”楊慕萍愁悶的連連歎氣。

“有些孩子說話晚也是有的,娘別太心急了。”朱月暖微有些吃驚,可看著楊慕萍擔心的樣子,也隻能這樣安慰道。

“希望吧。”楊慕萍點了點頭。

“娘,天不早了,快些睡吧,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朱月暖起身,幫著楊慕萍鋪好被褥,勸著楊慕萍歇息。

楊慕萍抬頭瞧了瞧窗戶,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輕聲叮囑道:“你爹雖然嘴上常說不認不提,可他心裏卻是還記著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收到信之後獨自在書房坐了一晚,你有空時,多陪他說說話。”

“我這就去陪爹守靈。”朱月暖點頭。

楊慕萍也是真累了,一躺下便睡了過去,朱月暖吹熄了油燈,關上門往外走東廂走,經過朱廣昱和朱清蓮住的客戶,看到兩人的房間已經熄了燈,顯然也已睡下。

“夫人,老太爺隻帶了四位隨從,都宿在前麵了,他們不肯住在後衙,說是不合禮。”尤紅還等在院門外,看到朱月暖忙上前回報。

“嗯。”朱月暖點了點頭,“老夫人歇了嗎?”

“剛剛去歇了。”尤紅應道。

“你也去睡吧,不用管我。”朱月暖拍了拍尤紅的肩,“辛苦了。”

“夫人說的哪兒的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尤紅頓時笑了,微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朱月暖來到靈堂,楚宜桐已換了常服,陪著朱廣晟坐在那兒,朱廣晟的手上還拿來著那兩封信。

“怎麽還不睡?”朱廣晟有些驚訝。

“反正睡不著,便過來陪陪爹。”朱月暖邁了進去,拖了一個草蒲過來,盤腿坐下,瞧向楚宜桐,“你明日不是還有公事?先去歇吧。”

“無礙,我都安排好了。”楚宜桐淺笑著搖了搖頭。

朱廣晟目光掃過兩人,沒說什麽。

“爹,爺爺的事……”朱月暖看向朱廣晟,有些不好開口。

“他離開的時候,我十一歲,你姑姑才一歲,你叔叔還不曾出世。”朱廣晟低頭,將手中的信慢慢的折起,低聲說道,“你奶奶一個人帶著我們三個,還要照顧你太公太婆,要不是有你姨婆姨公一直以來的扶持接濟,隻怕我們早餓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或許,當初爺爺也有他的苦衷呢?”朱月暖和楚宜桐互相看了一眼,試著給烏百槐說好話。

“他的苦衷?他的苦衷就是因他好吃懶做被你太婆時時管束,覺得不自由不舒坦才走的。”朱廣晟說著,語氣漸漸的激昂起來,抬頭看著那牌位,“當年,我堅持出門做生意,就是想找他問一句,為什麽?為什麽既然進了楊家門,有了我們,他還會不告而別一走了之,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對我們不聞不問,為什麽……可他呢?你知道他做了什麽?”

朱月暖一愣一愣的,又不好亂說話,隻能老實的搖頭。

“那年,他明明回了鄉,他卻過家門而不入,偏偏住在他那所謂的朋友家中,跟他們打聽二老死了沒有,還說什麽二老沒死,他就不回來。”朱廣晟指著牌位,眼中隱隱有淚花,氣憤的衝著朱月暖問道,“你們說說,這樣的人,他還是人嗎?”

“……”朱月暖頓時啞然,好一會兒,她張了張口,一旁的楚宜桐伸手握住她的手,無聲衝著搖了搖頭。

“他也不想想,他當初流落雁歸時,是誰對他照顧有加,他離家之後,又是誰在替他照顧他的妻兒,他居然……居然……”朱廣晟說不下去,負手背過身,手中的信被他捏成了一團。

“嶽父,當初的事,或許是爺爺的錯,不過,據我們這些時日相處來看,爺爺隻怕是早就悔了。”楚宜桐見狀,起身溫言寬解。

“我知道,上一次我來砦門……我就知道了。”朱廣晟點了點頭,微低下頭轉了過來。

朱月暖目光微閃,沒接話。

“逝者已矣,嶽父還須保重身體。”楚宜桐瞧了瞧朱月暖,再一次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