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劫”牢
砦門的三月,沒有江南暮春草長鶯飛,隻有激烈的連綿戰火,連續半個月,虎佑兵和那些黑衣人輪流發起了八場攻城戰,在龍威山和陸霖時不時的遊擊援助下,砦門終於在朱月暖的狼兵和李揚帶領的百姓們堅持下終於撐了下來。
隻是,撐下來的砦門也已滿目瘡痍,初初恢複的城牆重染了火與血,又添了幾分悲壯。
“小心些。”朱月暖和李揚略作休息,一起去探望受傷的百姓。
他們都是剛剛撤下來,未能離開的老弱婦孺便在城中自動擔任了照顧傷員、安頓犧牲人員的要職。
“朱護衛,離護衛,我們的傷沒什麽要緊的了,我們要回去。”幾個年輕的小夥兒看到兩人,紛紛湧了過來。
“好好休息,有你們上去的時候。”李揚拍了拍幾人的肩,寬慰道。
“可我們現在已經好了。”幾人不太滿意李揚的說話。
“這戰還有得打,你們急什麽?”朱月暖笑道,“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休息,養好身體,到時候才有力氣出戰是不是?現在還帶著傷,就衝上去,他們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城中無人,說不定就破釜沉舟衝上來,那樣更誤事。”
“朱護衛,援軍什麽時候才能來啊?”有人問道。
“援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隻是礙於地勢太複雜,行軍必定會有所阻礙,大家耐心些。”朱月暖安撫道,“這麽多場的攻城戰我們都撐下來了,很顯然,那些虎佑兵也就是這樣了,沒什麽可怕的。”
“沒錯,還有一點,他們長途跋涉過來的,時間長了,糧草都是問題。我們贏是盡早的事,大家不要灰心。”李揚緊接著鼓舞道。
安撫了這些人,兩人又往西城門而去。
一圈巡視下來,再回到衙門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
李揚站在衙門前,抬頭瞧了瞧天色,轉向朱月暖:“該行動了吧?”
“嗯。”朱月暖負手而立,打量著微暗的天,“昨天的消息。最多兩日人便能到位,而他們到達高祈,一來一回最起碼也要五六天。”
“也是時候了。”李揚伸展了一下雙手,伸了個懶腰,跳下台階,邊走邊隨意的揮了揮手,“好好歇會兒,晚上看大戲。”
“好。”朱月暖轉身往衙門裏麵走。
楚宜桐雖然不在,衙門裏的各項事宜卻依然在進行,錢師爺和關師爺兩人正和胡縣丞在商談物資的事。
“這些箭矢倒是不愁。敵軍射上來的,我們都可以回收利用,隻是這糧食怕是隻能撐上十天了。”錢師爺拿著賬本一一報著。
“十天……不知道我們還要撐多久,大人也不知道在哪。”胡縣丞有些煩躁的抬手撓了撓耳後,整了整自己的帽子。
朱月暖沒有進去,直接越過門口轉而往南監走去,康子牧和秦時宇就關在那兒,她還得為今晚的事情做些安排。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午的風平浪靜之後,夜幕如期而至。
梁家商行的側門打開。走出十幾個黑衣蒙麵人,大搖大擺的來到衙門口。
“那邊。”朱月暖站在門邊等著,衝帶頭的梁管事指了指南監的方向,“給你們的木牌都帶了嗎?”
“帶了。”梁管事拍了拍胸口。後麵的幾人也紛紛檢查了一下東西,表示已經帶妥。
“行動吧。”朱月暖點頭,讓到一邊。
“兄弟們,動起來。”梁管事衝著身後幾人笑著喊了一句,抬手將黑巾拉了拉,率先抬腿往南監走去。
等到他們進去。朱月暖衝著暗處拍了拍手,幾個捕快走了出來,守在了門口。
朱月暖縱身隱在了暗處,看著南監的動靜。
很快的,裏麵有了動靜,守在門口的捕快迅速的行動起來,七倒八歪躺倒在南監門口,有幾個甚至不忘擺出被人放倒後的扭曲造型。
剛剛躺好,梁管事等人便扶著秦時宇和康子牧從裏麵出來了。
“這兒怎麽就幾個人守著?”康子牧有些疑惑。
“回公子,這邊的人剛剛被調走了,就剩下這些人,不過,那邊可能也撐不了多久,我們得趕在他們回來之前,從西城門出去。”梁管事在前引路,嗓音也與真實的有了天差地別,他一邊壓著聲音解釋,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原來是這樣……”康子牧的精神不太好,這大半個月的牢獄生活,讓他顯得十分憔悴,此時被人扶著,走路都有些打顫,倒是秦時宇顯得精神一些。
“快走吧,萬一那個姓朱的回來,我們怕是走不了了。”梁管事四下張望,微有些緊繃的催促著。
朱月暖隱在暗處,不由撇了撇嘴。
康子牧沒有疑心,被兩個人架著,迅速的往西城牆跑去。
街道上,偶爾有巡防的百姓經過,梁管事等人小心翼翼,連避了幾隊人,花了兩盞茶的工夫,才到了西城牆下麵。
“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康子牧站定,疑惑的目光看向空****的街麵,沉吟著說道。
“公子,哪不對勁?”梁管事一愣,湊到他身邊問道。
“太安靜,也太順利。”康子牧皺著眉,“砦門現在的情況……她怎麽可能讓城中這樣沒有防備呢?”
“公子有所不知,太師並不止派了我們幾人,同時來的還有好幾撥,想來他們已經牽製住了大部分人。”梁管事說的有模有樣,“公子,別想那麽多了,公子的安全最重要。”
“子牧,無論如何,先出去再說。”秦時宇在一邊觀望著,打量的目光在梁管事等人身上流連片刻,忽然輕聲開口,“要是他們反應過來,隻怕想出去就沒這麽容易了。”
“秦公子說的對,公子,太師還在等著你呢。”梁管事低低的附和勸說著。
“好,走。”康子牧想了想,一咬牙,點頭,“我們怎麽走?”
“那邊。”梁管事指向一座民居後麵的城牆,有兩個人已經甩上飛爪,掛好了繩子。
朱月暖遠遠的看著,等到他們翻了牆出去,她才緩步跟上,悄然的跟在後麵,幫著他們打發那些哨兵。
很快,梁管事等人便進入龍鱗山的林子。
朱月暖計算著行程,估摸著他們已經離開那些黑衣人的範圍,才摘下腰間攜帶的陶塤,“嗚嗚”的吹了起來。
“這是什麽聲音?這麽難聽?”梁管事明知故問。
“不好,是她在召喚狼兵!”康子牧回頭望了一眼,吃驚的說道,不用梁管事提醒,反過來催促幾人說道,“快走!”
隻是,他們還來不及走多遠,四周的樹林裏便竄出了十幾頭狼,將他們的後路全都斷了。
“你們帶著公子走,你們幾個跟我留下斷後。”梁管事隨手指了兩個,抽出手中的刀拉開了架勢。
“走。”那兩人一人拖一個,將康子牧和秦時宇迅速的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