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六章人約黃昏後

別的武巫看不明白,恒王約珍珠去郊外他可是明白,這完全是假公濟私,雖然這裏沒什麽公,這銀子還沒看見個影兒呢,就約了去郊外,明白人一看就是要借借銀子之事進行要挾,如果隻用五十萬兩約著去郊外玩玩兒,他當然熱烈歡迎了,五十萬兩銀子的約會,確實夠可以了,再有就是如果去了郊外,以後也沒了五十萬兩銀子,那就虧了。

武巫算著細賬,他盯著珍珠的臉色看個不停,隻是珍珠臉色很平靜,隱隱的還眼角含春,眼睛閃閃發光,這表情明顯的就是動了情,不管宮主表麵是如何表現的,起碼現在的表現是不討厭這恒王的,這讓武巫心裏狂跳不止。

果不其然,珍珠對武巫道:“武巫你去安排,暑熱消散點兒了,咱們就備車出城。”

外麵吳雲和哈飛聽了珍珠要出城和恒王去月山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就互相看了一眼兒,看著麵前麵無表情,語調生硬的武巫,吳雲明顯的有幸災樂禍的表情。

未時一到,珍珠的馬車就晃晃悠悠的出城而去了,等到了十裏地外的灑淚亭,珍珠就看到恒王已經等在那裏了,不遠處站著十幾騎,恒王正背對著珍珠而立。珍珠的馬車吱吱呀呀的停在灑淚亭旁,武巫上前給珍珠打開車簾兒,珍珠從車裏出來,抬頭看向亭子裏的恒王。

恒王此時也回過頭來,和馬車旁的珍珠對視,珍珠穿著白色長裙,翠綠色輕紗窄袖上衣,罩雨過天晴色絹製右衽交領背心,雨過天青色的絲絛,下麵綴著梅花烙子。裏麵裝著一塊圓丟丟的青色玉石,外麵披著大荷葉白綠漸近色白紗鬥篷,頭上帶著輕紗淡綠色圍帽兒。她的那種似霧如煙一般的清麗縹緲氣質,那種柔弱嬌媚但又不任人欺淩的姿態,那種含蓄委婉清澈風流的氣韻,讓灑落亭中的恒王看的癡了,珍兒一定是仙女下凡,碧落凡塵的精靈。現在暑熱褪去不少,西邊的雲霞飛舞,絢爛多彩的火燒雲在恒王背後飛舞流轉。恒王並沒有刻意打扮,隻是穿著一身銀白色便裝,頭上帶著八寶銀冠。身上披著石青色鬥篷,腰旁係著七尺長劍,配上恒王威猛高大的身影,整個人看著清新涼爽,映襯的他也如同天神下凡似的。兩人就這麽站著互相的看著。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周圍的人也都安靜的站著,這情這景可不是輕易,隨隨便便的就能看見的,一個仙姿玉顏,一個英武不凡。真是英雄美人,俊男靚女,好不養眼兒。

大家都靜止這。也不知道是那個煞風景的馬兒,受不得這安靜的氣氛,長嘶一聲撒了個歡兒,打破了這互相的對看,旁人的觀看。恒王醒悟過來,連忙從灑淚亭出來。一手扶劍幾步走到珍珠跟前,把他那修長長滿老繭的大手伸到珍珠麵前。

珍珠抬頭看著恒王,恒王的眼神中滿是期許和鼓勵,珍珠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沉默了幾息的時間,慢慢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恒王的大手之中。在珍珠的小手兒碰觸到恒王的大手的時候,恒王渾身一震,倏的一下握住了珍珠的手,緊緊的握住了珍珠的手,這一刻他仿佛等了三生三世,這一刻讓他幾度夢回淚濕腮邊,打濕了玉枕,打濕了絞綃,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堂堂七尺男兒,人前如修羅轉世,人後是至尊王爺,晚上才是那個多產多病身,此時此刻,他隻以為又重回夢境了。珍珠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恒王捏碎了,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出聲兒,因為她看著此時的恒王很激動,渾身都在打著顫。

恒王現在雲裏霧裏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雖然現在緊緊的握著珍珠的手,他還是感覺跟做夢一樣,生怕一鬆開手,麵前的珍珠就消失不見了,他隻不過做了一個絢爛多彩的春夢罷了。

恒王的小廝超光和炳輝在後麵跟著,看對麵的珍珠娘子被他們王爺攥的眼淚汪汪的,他們王爺卻渾然未覺,這可如何是好,他們王爺可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修羅王,這要是把珍珠娘子攥出個好歹的來可怎麽辦,最後超光上前,輕輕的拽了拽恒王的衣服,輕聲道:“王爺,王爺你把珍珠娘子鑽疼了,快鬆手!”

恒王半晌才醒悟過來,立刻減輕了力道,但雙手依然抓著珍珠的雙手,看麵前眼淚汪汪的珍珠,把她的雙手輕輕的放到自己嘴邊吹了吹道:“珍兒對不起,都是本王不好,攥疼了吧!”這語氣這意境,要多曖昧有多曖昧,要多肉麻有多肉麻,這怎麽能是統領千軍萬馬,殺人如麻,斬上將首級如無物的修羅王說出來的話呢。恒王如此弄的珍珠這現代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滿臉通紅的四下看了看,使勁往回抽了抽手,道:“你快放開,他們都看著呢。”

“嗬嗬,他們看著就看著有什麽,他們都是本王的親衛,他們的命都是本王得,這算什麽。”恒王看著珍珠的窘態覺得又好玩兒心裏又愜意,他空曠荒涼的心,在這一刻被填的滿滿的,原來幸福如此簡單,真實隻為這一刻,斷腸也無悔,這是世間最甜蜜的毒藥,讓人甘之如飴,他伸手掏出帕子來給珍珠拭淚。

“要不這裏叫灑淚亭呢,不管是別離的還是見麵的都要流淚。”珍珠瞪了恒王一眼,抬頭凝視著這亭子的匾額道。恒王聽了抬頭看了看牌匾上的灑淚亭三個字,皺了皺眉道:“怎麽選了這麽個地方,不吉利,我們換個地方吧。我是聽說珍珠會騎馬,所以就特意選了一匹馬送給珍兒,你去看看喜不喜歡。”說完恒王指了指不遠處的十幾匹馬中一匹棗紅馬,拉著珍珠走過去。

兩旁都是攔腰粗的垂柳,使兩旁的林蔭道也很涼爽,這裏是約會休閑的好地方,隻是恒王不稀罕這個灑淚亭的名頭罷了。這裏是歡送親朋好友的最後一站,折柳灑淚相送,所以名曰灑淚亭,有離別之意,對於恒王來說寓意不好。珍珠和恒王來到大紅馬的跟前,這匹馬骨骼勻稱,皮毛油亮,看到恒王過來就昂首挺胸的搖頭擺尾撒歡兒。“珍兒既然會騎馬,也該有自己的坐騎,我給你選了一匹馬,你看漂亮不漂亮!”恒王上前接過韁繩,拍了拍,摸了摸大紅馬,飛身上馬,然後一個海底撈月,伴隨著珍珠的驚叫聲,把珍珠撈起來坐在自己前麵,雙腿一夾馬腹,大紅馬一個撒歡兒踏踏踏的跑出去,恒王身後的人也都在相差一百米的地方緊緊的跟著。

恒王騎著大紅馬帶著珍珠飛馳,這一刻他神清氣爽,隻有這一刻他才感覺到了生命的迸發,意氣風發,肆意張揚!這路上人來車往,紅男綠女穿梭,騎驢挑擔,推車挎籃的來往,大家隻看到一騎紅塵呼嘯而過,須臾一道黑浪滾滾,人們都紛紛避讓,這一定是軍中的軍爺出行了。這些天雖然對麵就是韃子的幾十萬大軍,可金陵城沒有什麽特別的緊張氣氛,隻有道路上時不時飛馳而過的馬隊,今天也一定是如此了。

金陵的百姓對恒王的大軍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軍隊有時在路上奔馳霸道了些,可畢竟沒有隨意殺戮和禍亂百姓的事兒發生,軍中之人要是沒點霸氣戾氣,都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似的,怎麽打退江對岸那些吃生肉和人血的畜生。

跑了不知道多遠,大紅馬漸漸慢下來,恒王和珍珠在馬上慢慢的溜達。珍珠滿以為恒王會問自己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但是恒王一句話都沒說,一句銀子都沒提,這讓珍珠大感意外,不由得悄悄看了恒王好幾次。恒王早就發現珍珠偷看他了,於是笑著道:“怎麽,沒有看到過本王這麽豐神俊朗的人物吧,偷偷喜歡上本王了?”

“呸!沒羞沒臊!”珍珠紅著臉道。

“看,珍兒的嘴越來越厲害了,原來是多麽的溫柔嫻靜,什麽時候變成......”恒王脫口而出,又戛然而止,臉一下變了色,眼睛緊緊盯著珍珠看。

珍珠目視前方,幽幽的道:“前塵往事已盡歸塵土,放不下的恐怕也隻有王爺而已,看來還是把我當成另一個人了,回去吧!”

恒王在珍珠後麵緊緊的摟著她道:“珍兒,你就是你,我沒有把你當成另一個人,隻是......隻是不自覺的把你和另一個......另一個長得很像的人比較,珍兒你不要生氣,或許你們已經合二為一了,你們合二為一有什麽不好.....”

“我為什麽要生氣,我有生氣的資格嗎,我知道是不想知道另外一個人的情況罷了,我隻是不想和另外一個人有什麽聯係,你卻偏偏要提起那另外一個人。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那個人出現在你麵前,你選擇我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