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非暴力全鄙視政策下,這十來家管事灰頭土臉的,縮起脖子來做人,對王老漢和珍珠的指示言聽計從,對所有莊子上的人,是笑臉相迎,和顏悅色,不厭其煩的指導解說,力爭做到上下全滿意,以圖挽回自家在全村人心目中的形象。

因為以上所有歪打正著的原因,這次行動進行的還算順利,沒有出現什麽大的亂子,隻不過是有些性子急的要早走,不耐煩長時間等候,起了些爭執,其餘的進行的一切順利。聽著前麵傳回來的消息,珍珠悄悄的鬆了口氣,天馬上就要亮了,幾個丫頭把在家能吃的最後一頓飯,端上桌子,讓大家吃飽了好出發。

珍珠無所謂,在現代就經常飛來飛去的,全球旅行工作,到了這裏也沒什麽歸屬感,在那裏生活都一樣。王老漢就不一樣了,這是他一輩子都沒離開過的地方,真正的故土難離,看著麵前的熱湯熱飯是難以下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看著王老漢這樣,幾個丫頭也痛哭失聲,隻有珍珠沒有什麽感覺,在幾個人中間顯得身突兀。

她們這麽一哭,弄的珍珠也不好吃飯了,總不能周圍的人都在哭,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大吃大嚼的,太不像話了。

珍珠十分不好意思的把麵前的粥喝了,道:“你們不要哭了,趕緊留著點力氣等路上用吧,趕緊吃點東西,不行吃完了飯,車上哭去,反正路上有的是時間。”

珍珠的話音一落,還在哭的幾個人都哭不出來了。眼裏噙著眼淚,瞪著眼看著珍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冷血,這麽冷酷的對待大家最真摯的感情,拿著大家的痛苦玩笑。

珍珠被幾個人看的手腳都沒地方放了,隻好投降道:“好好,你們哭,你們繼續。我把東西拿到車上去,等你們哭夠了,去車上吃東西就是了。”

那幾個人還是瞪著她,現在珍珠說讓哭,他們也哭不出來了,“算了,趕緊把粥喝了,把這兩口鍋扒了。刮刮鍋底灰,放到後麵的車上去。”王老漢哽咽著吩咐幾個丫頭,他也不哭,不吃了,直接上車了。

幾個丫頭把碗洗了,也放到後麵的車裏去。最後深深的環視了幾遍光禿禿的屋子,屋角散落的牆皮,帶著餘溫的被拔了鍋的黑乎乎的灶膛,堂屋裏孤零零的幾個桌椅板凳,別的都放後麵的車裏了,提上幾個水葫蘆,連門都沒鎖,爬上了向往已久的華蓋馬車,晃晃悠悠的出發了。

坐在車上。幾個小姑娘對向往已久的豪華馬車全然沒了興趣。幾人沉默的坐在車上,誰和誰也不說話,眼裏又都泛了淚花。

珍珠剛開始進到馬車裏坐下,感覺就跟坐在彈簧**。或者海綿墊子上一樣,幾人坐在車裏,都深深的陷進去,從外麵都看不到裏麵的人。

外麵給珍珠趕車的是二蛋,因為珍珠給的消息費,零花錢沒花完,二蛋娘拉著二蛋和三順給珍珠送回來,說幾人在城裏吃喝玩樂了這麽多天,養的嘴都叼了,現在該上路了,也沒什麽事兒了,把沒花完的錢給珍珠送過來。

珍珠看著這樸實實在的村裏女人,心裏很是佩服,在一個年收入一二兩銀子的家裏,能不為一兩來銀子所動,這真是個實在女人,吃苦耐勞,誠實守信,中國勞動人民的美德在她身上體現的很充分。

最後珍珠誇了半天二蛋和三順機靈,說這些錢就給他們零花了,這麽多天城裏家裏的跑,也辛苦了,這些就是給他們的辛苦錢,賞他們了。

讓珍珠打賞這麽多,二蛋娘著實過意不去,就道:“妹子家也沒個男人,大哥也有了些歲數,有幾個丫頭也都是做屋裏活兒的,我就把二蛋給你留下,看看家裏有什麽要幫忙的,趕車傳個話跑個腿兒什麽的吧。”

對二蛋娘的好意,珍珠當時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等今天出發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二蛋這麽個小子跑前跑後還真是不行,起碼這趕車的就沒人,王老漢一把年紀了,坐在外麵趕車就是王老漢願意,珍珠還擔心他的身體呢。

現在有了二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珍珠想自己運氣就是好,起碼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還心想事成呢。也不知道以後的路途會是什麽樣的,帶著珍珠內心的惴惴不安,二蛋在外麵使勁一甩馬鞭,催動了這匹純黑色,毛皮黑的像緞子一樣的大黑馬,馬車得!得!得!的往前走去,這次坐車唯一感覺不同的就是,墊了這麽多以後,這輛華蓋馬車有了減震的效果,坐著不在顛簸的難受了。

馬車走到村口的時候停了下來,那裏有十幾輛車停在那裏,柱子五兄弟的五輛車,不放心自己孩子的紅絲和鬆花家的兩輛車,然後就是三叔家的四五輛車,看珍珠的車過來了,都紛紛動起來。

此時,珍珠和王老漢不約而同的來到了車門口,向外麵看去,王老漢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村莊就要在眼前消失了,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有生之年還能再回來。

珍珠看著籠罩在清晨晨曦中的莊子,樹木整齊的排著隊,默默地看著所有的人,在淡青色的晨光中,一座座的農舍相互偎依在一起,看著是那麽的淡然與憂傷,頭頂上每天早晨冒著嫋嫋炊煙的煙囪上,今天再也沒有炊煙冒出來,安靜的看著他們的主人,一一離去。

晨風像一隻大手輕輕的撫摸著這些即將背井離鄉的人們,撫摸著馬兒,牛兒,撫摸著車頂車窗,從車窗鑽進來,撫摸著裏麵人兒的臉,摸著早已濕漉漉的人們的麵頰。

村子裏的幾條不能隨行的狗兒,在村口和他們的主人辭別以後,就在村口悠閑的轉著,和往常,送他們的主人出門勞作一樣,隻是他們在太陽落山以後再不能等到主人回來了。放眼看去,前麵的田野一望無際,收獲後的地裏到處都是光禿禿的,這既是收獲的時節,也是頹廢的開始,別了王家莊,別了大魏的京城

這一切的一切慢慢的消失在了眾人的眼裏,以前自然界的風聲,鳥鳴聲,蟲子的叫聲各種的混合樂依然存在,人們聽著是那麽的無動於衷,此時此刻聽在眾人的耳朵中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這些聲音是那麽的親切,那麽的熟悉,以後或許就有好長時間聽不到,或者再也聽不到了。

王老漢看著聽著,眼睛酸酸澀澀,從車上跳下來,抓了一把路邊的土,放到自己隨身的荷包裏——這就是要遠走他鄉的人取不忘故鄉之意,謂之鄉井土。

大家的離愁別緒也感染了珍珠,讓她想起了前世種種,也情緒低落,傷感起來。

“爹,進車裏坐吧,外麵濕氣太大。”珍珠把坐在車外麵的王老漢勸進了車裏。忙活了一晚上,在這古代沙發**晃來晃去,珍珠的瞌睡中一下冒出來,開始打瞌睡。

“丫頭你一晚上沒睡,睡一會兒吧,一會兒到了隻裏鎮我叫你,還不知道怎麽忙活呢。”王老漢道。

“嗯,爹我睡會兒,你也合會眼吧,您也一晚上沒合眼了,車裏地方小,就輪流睡吧。”珍珠坐著別院最大最華麗的滑蓋馬車道。

王老漢躺在左邊,珍珠躺在右邊,中間是三個背靠背盤腿坐著的丫頭,沒辦法,並排躺在車上有點不像話,於禮不合,中間隔著她們還算安慰點。由於太疲乏,珍珠和王老漢幾乎是躺下就會周公去了。

五十裏的路程,牛車得走整整一天,腳程快的馬車,也得多半天兒,珍珠在車裏睡的昏天黑地,像睡在搖籃裏,特別舒服,睡的那叫一個甜,那叫一個香。幾個丫頭也如同坐在搖籃裏,可是就不能舒舒服服的躺著睡,隻能坐著背靠背的睡,雖然很不舒服,可是他們那個是沒有吃過苦的,全都不當回事兒。

馬車快速的行進著,過了中午就趕上了兩個時辰以前出發的那十幾輛車,珍珠他們後發先至,兩批人合成一群,繼續往前走。一個半時辰以後,就看到一片烏壓壓的車輛,還有威武鏢局的人,兩處人馬和在一處,就更顯的壯觀了,因為有鏢局的跟著,所有前來打探的都被鏢局擋了回去,鏢局押鏢有什麽好看的,再看鏢局就不客氣了,把所有試圖接近的人趕跑了。

走到近前,人們也都紛紛過來打招呼,這下人都全了,可以繼續走了。“大管事,珍珠娘子,到了隻裏鎮了,大家都到了。”二蛋在外麵喊。

王老漢和幾個丫頭這時候也清醒過來了,隻有珍珠還不為所動,穩如泰山的睡著,“娘子醒醒吧,娘子到了隻裏鎮了,娘子!”幾個丫頭使勁晃了晃珍珠。

珍珠懵懂的從甜夢中醒過來,夢裏她正跟爸媽一起坐在餐桌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晚餐呢。(未完待續。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