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弟,一會兒我們再聊,我今天是特意來拜會王家娘子的。”總鏢師道。
“哦,那好,你們談,我忙完了,走了,一會兒找你去喝茶。”司徒也背著藥箱子走了。
“老鏢師怎麽親自來了,快屋裏請!”珍珠忙上前屈膝行禮,側身讓老鏢師進去,路上的安全可都要靠威武鏢局,還是對老鏢師客氣著點沒錯。
“娘子這一路行來,對我兩個劣徒還滿意吧?”老鏢師說完,看了身後站著的孫文和黃三一眼,兩人都是大氣兒也不敢出的老鏢師身後恭恭敬敬的站著。
“當然滿意,貴鏢局的招牌可是金子做的,這一路上,孫鏢師和黃鏢師鞍前馬後盡心盡力,處處為我們著想,我們都是村裏人,沒見過大世麵,頭一次出遠門兒,上上下下需要搭理的地方太多,多虧了二位鏢師不辭辛勞,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珍珠客氣的道,要平心而論,說的這些也不為過。
“嗬嗬,王家娘子太客氣了,這兩人什麽樣兒我最清楚,有些小聰明,沒有大智慧,路上您就多提點著這他們二人點。”老鏢師話是這麽說,還是對珍珠的誇獎很受用,高興的嗬嗬直笑。
“隻是娘子先前拜托我的事兒有些不好辦。”老鏢師說完,身子不自在的動了動,“這些日子天津碼頭的船都很緊張,前幾天倒是找到幾艘大點的船,什麽都談妥了,就是最後說有百十來頭牲口。百十來輛車以後,人家說什麽也不接這活兒了。說有牲口太髒了,車輛什麽的太占地方,人口又多。怕出個什麽事情也擔待不起。”老鏢師邊說邊用眼睛偷瞄珍珠。可惜珍珠帶著麵紗,他什麽也看不見。
現在珍珠的心情可以說真算的上沮喪了,她本來想在通州租船大家一起走。走水路平穩,又快捷,可是通州隻有漕糧的船多些,這些船她和鏢局都搭不上話兒,威武鏢局倒是托了門路問了問,問的結果也都是有別的用處,並不是空船。別的大船有是有可是不多。都被官家征用了,漕糧的船平時是沒什麽的,這次聽威武鏢局回來偷偷說,早都成了禦用船隊了,所以沒租到。珍珠當時並沒有氣餒。就打起了天津碼頭的主意,皇上出巡通州沒有,天津有也行,畢竟天津是大碼頭,沒想到現在天津的期待也破滅了,這兩千多裏地,真的要靠牛馬車輛一步一步的量出來了,這和自己預想的落差有點大,想想以後的艱苦征程。珍珠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珍珠一低頭間,一個念頭閃過,抬頭仿佛不經意間問了老鏢師一句話,“不知道這幾艘船,可租出去了,租給了什麽人?”
老鏢師聽聞珍珠的問話。一陣苦笑,道:“我想既然那船主不肯拉這麽多車輛牲畜,我這裏也有許多人要走,索性就租下了。”話說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是這老鏢師撬了珍珠的船,對於這個結果,珍珠是惱不得,氣不得,隻有乖乖的認命接受的份兒,當下就道:“如果是這樣還好些,沒的便宜了外人。”
以後在二人交談的過程中,在老鏢師的歉意下,珍珠的刻意遺忘下,兩下裏居然越說越投機,等老鏢師出來的時候,都快跟珍珠成了忘年交,“唉——真是可惜了,可惜娘子不是男兒身,如果是男子,早就行走天下,立一番事業了,可惜了,偏偏是個女兒身。”老鏢師惋惜非常。
“嗬嗬,看老鏢師說的,我就是女兒身,也要有所作為,要和男子平起平坐了,不被人小看了去!”珍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老鏢師就當聽了個玩笑之語,笑了笑,和珍珠拱手告辭,回了威武鏢局。孫文和黃三對珍珠在老鏢師麵前的評價很滿意,再跟珍珠說話的時候就客氣了許多,因為珍珠和老鏢師稱兄道弟的,二人在珍珠麵前雖沒有執晚輩禮,可是也說話不敢高聲,對珍珠恭敬起來。
對這兩人的態度,珍珠是看在眼裏,喜在心頭,這些變化都是有利的變化,為什麽不高興呢。
珍珠站在屋簷下正一會兒傻樂,一會兒憤懣,一會兒擔憂的想著事情,就發現前麵出現了一個陰影,自己完全被這陰影罩住了,抬頭就看到石頭審視的眼神,自己表現的太明顯,讓石頭不安了。
石頭進院子的時候是敲過門的,還是澄妮給開得門呢,進來就看到珍珠一臉風雲變幻的樣子在房簷下站著,對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是怎麽了,才兩天沒見,這人怎麽就變的奇怪了,是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嗎?石頭審視著麵前的女人。
“哦,石頭你來了,我正要找你們,你就來了,來的正好,快屋裏坐。”珍珠為了掩飾自己當時的失態,立刻一轉身,去了裏麵,留給石頭一個窈窕的背影,石頭悻悻的收回目光,也跟著去了屋裏。
“我們在天津可能要呆上幾天,趁著這個機會,你叫上七叔,把所有車輛都檢查一遍,該修的修,該扔得扔,去補充點草料,隻要是空車,都要裝上草料,另外再買上些黑豆青豆什麽的”珍珠頓了頓,用有些低沉的聲音道:“就算是為了以防萬一吧,這些東西人和牛馬都吃的,也放得住。”
“珍珠到底怎麽了,我一進來就發現你不對勁兒,雖然看不到你麵紗下的表情,可是你眼裏變幻不定,可又什麽為難的事兒,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腦袋沒有你靈光,聽聽也是可以的,可有些事情也不要悶在心裏。”石頭不解的道。
“沒什麽,隻是天氣越來越冷,我有感而發罷了,秋天不就是多愁善感的季節嗎?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珍珠並不想多說什麽,她也確實說不出什麽來,隻是越往後,不確定性就越大,心裏惶恐吧。
“不對,珍珠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為了這點子事兒,你還不至於這樣,還說是什麽天氣原因,這是什麽勞什子理由,你也不要在我麵前編,你不說,我就自己去問,你看你是現在親口跟我說了,還是讓我問出來?”石頭一副脅迫的口氣,大有你說也的說,不說也的說的意思。
“石頭,真的沒什麽,就是我覺的世事無常,真應了那句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別處得了便宜,在另一處就會吃虧,我從來都沒拿著當回事兒,也不相信,今天我算是信了。當初威武鏢局不肯降價,不願意接我們的鏢,我就出賣了京城要淪陷的消息,換了威武鏢局的降價接鏢。沒想到,在租船的事情上,因為船隻緊張,威武鏢局把本來租給我們船搶了過去,讓我們幾千裏地要一步一步的走完,你說可笑不可笑。”珍珠沮喪異常的道。
石頭聽了,想原來是為這事兒,威武鏢局辦事是有些不地道,可是活在世上,那個又沒有私心呢,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之計也隻有好好寬慰寬慰珍珠了。“珍珠,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好在我們有這麽多車,走在路上也不至於太難過了,這也不是你的過失,就不要難過了。”石頭好言相勸道
“我不是難過我這莫須有的過失,這所有的事,我都盡力了,我難過的是,我們這些人是不可能全部到達金陵了。”珍珠說完,抬頭看著石頭,看他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陸路那有水路來的迅速快捷,平穩舒適,走路上我們這麽多人,慢了不少不說,很可能那些老弱病殘孕就熬不了那麽遠!”珍珠說出了自己的最最擔心的問題,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萬一出個什麽亂子,自己可要如何應對。
石頭聽了珍珠的擔心,隻是皺了皺眉,想了想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古話說的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閻王讓你三更死,你不能活著到五更,這都是他們的命,你也不要想的太多,實在不行,到時候還有我呢!”石頭目光堅定的看著珍珠。
珍珠在這一刻有點想哭的感覺,在前途未卜,人心浮動的現在,有一支堅強的力量,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邊,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感動,讓人心裏踏實的了。“石頭你為什麽這麽支持我,信任我,說不定我是把你們騙到某地賣做苦力呢?”珍珠眼圈紅紅的看著石頭道。
石頭看著也隻有這一刻,珍珠也隻有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了脆弱,看著她紅紅的眼眶,淚眼朦朧的眼眸,石頭的心一陣悸動,這個外表柔弱的女人,有著鋼鐵般堅強的意誌,看著珍珠這個樣子道:“書上不是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你就是把我賣了苦力,我也心甘情願。”說完這些,石頭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把頭轉向了別處。(未完待續。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