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生在得到澄妮點頭同意給帶話兒以後,才一臉惆悵的走了。
等晚些時候,珍珠回來,澄妮把晨生的話跟珍珠匯報了一遍以後,珍珠沒有做任何表示,隻是說了句知道了。讓澄妮心裏很是迷惑,娘子這表現,是要晨生還銀子,還是不讓晨生還銀子呢?這麽一個聰明,老實,能幹的人,碰上一些極品家人也真是沒辦法的事情,澄妮暗暗為晨生惋惜。
讓珍珠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大整理居然用了十多天的時間,這位順子叔的手藝是沒的說,可是這做事精益求精的品質讓珍珠有點吃不消,她們的時間緊迫,這一耽誤就是十幾天,這得耽誤多少行程,韃子如果打進來,北京和天津這點距離,用韃子的鐵騎來奔襲,估計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路程,順子這修車是打算要修出朵兒花來,還是要做成工藝品呢?
珍珠坐立難安,期間委婉的勸說了順子幾句,沒想到順子一改他老實巴交唯唯諾諾的形象,毫不客氣的對珍珠道,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別院的車都年久失修,這麽多年也沒大檢修過,雖然平時有用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京城,有沒有毛病根本就沒人在意,這次檢修就看到沒有一輛車是完好的,一定要徹底修好,自己就是太相信自己那輛車了,以至於在路上出了狀況,要不是七叔肯幫他帶一段路,他的車就沒了,所以這次檢修一定不能馬虎了。
順子的話說的珍珠啞口無言,他說的句句在理。可是時間緊迫,珍珠實在是著急。順子可能也看出珍珠著急來了,說他一定盡力,晚上也加班。歇人不歇馬,他們幾個修車的輪流休息,小問題幾個小的來修就行了。我隻管大問題就行了,這樣就能快些了。
珍珠聽了順子的分工,覺的也隻能如此了,或許這就是順子最後的底線了,這人是個技術控,在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之前,隻好如此。平心而論,他們的速度已經夠快的了,最費時的是自己的那輛豪華車,所有的青銅部件都要現做,這都過了十來天了。東西才湊全,順子放下手中所有的活兒,整整用了三天時間,才把這車原樣兒裝好,又過了兩天所有的車也都檢修完畢了。
七叔他們也把馬匹和黃牛都分揀出來,把沒了牙的老馬,和長了牙的老牛,瘦弱的,有些疾病一時半刻不能好的都一一挑出來。總共有二十多匹。
珍珠看著挑出來的馬和牛,心想這又是一大筆開銷,現在的她們是隻出不進,等於坐吃山空。七叔惴惴不安的道:“珍珠,你如果嫌多的話,還可以再挑回些去。”
珍珠看了看這些牲畜。七叔他們已經很費心了,剛到天津的時候,看著這些牛馬炸著毛,各個都沒什麽精神了,隻挑出這幾頭病牛老牛,還有這幾匹老馬已經夠有經驗,夠細心謹慎的,別的就什麽都不說了,立刻點頭同意,馬上就去市場上又挑了同等數量的牛馬來,賣的價錢是二十二兩銀子,買的價錢是六十多兩銀子,連一半兒的價錢都沒回來。
前幾天爹已經給她報過帳了,從別院出來,賬上也就一百多兩的銀子,順子他們修車,七叔他們檢查馬匹,剩下的這些女人都瘋了似的烙餅,這一天就是兩三石的麥麵,一天就是三四兩銀子的消耗,這幾天下來就消耗了三分之一,可是路程和沒走差不多,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意思就是讓珍珠控製著大家的烙餅速度,每天給規定一個上線,否則沒幾天,公中的銀子就沒了,難道讓他出自己家的銀子養著大家不成?還有修車的費用,這等於還沒動地方呢,銀子就見了底。
珍珠聽了王老漢的牢騷,沉默了一會兒,甜甜的月牙兒眼,看著一臉焦急的王老漢笑道,“爹,你不要著急,我們有銀子,你們都是王府的下人,難道保住你們的性命還要咱們自己來出錢不成,自然是王府出錢,爹就不要操心了,過幾天就有銀子了。”
王老漢看了珍珠這個樣子,就知道,她肯定偷偷的藏了王府的東西,這怎麽能行,這要讓王府知道了可是大罪,是要被送官的,輕了是發配三千裏,遠遠的發賣了,重了被杖斃都是可能的。
王老漢抬頭看著珍珠,絲毫沒有因為拿了王府東西害怕的意思,喃喃的道:“珍珠,偷拿王府的東西可是大罪,是要被送官的,你也知道恒王爺的脾氣,被杖斃了也是可能的,你可要想明白!”王老漢總感覺珍珠對這些規矩什麽的是不懂呀,還是真的不在意,反正就沒看到珍珠為這些事情憂慮過。
珍珠聽了王老漢這話,不由的笑了,覺得這是聽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她們本身都是王府的財產,這長了腿兒的財產自己跑了,也是罪過不輕的,爹,我們都是逃奴了,逃奴是什麽罪?還怕再加上一條兩條的別的罪,再說韃子馬上就要攻進來了,難道讓韃子搶了去行,我們留著保命就罪大惡極了嗎?爹,橫豎都是死罪,為什麽不讓死前舒服些,臨砍頭不是都要給頓好吃的嗎?”
“你這個死丫頭,一天竟胡說些什麽,什麽死呀活呀的,也不嫌忌諱,快不要說了,爹什麽也不說了,以後就全聽你吩咐,反正你主意正的很,沒事兒還這麽這麽嚇唬我,我王來財命就夠苦的了,少年喪父,中年喪妻喪女,現在總算有了你這麽個女兒,你還一天把自己的性命說的無所謂,你要是有個什麽好歹,我也不活了,我就跟了你姐姐和你去了。”王老漢說到傷心處,放聲大哭。
一下弄的珍珠慌了手腳,隻好安慰王老漢道:“爹都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胡說,事已至此,你擔心害怕也是無用的,這兵荒馬亂的,誰還顧得上誰,我保準兒沒事兒,爹就不要擔心了”
珍珠好話說了一籮筐,王老漢才止住悲傷,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道:“珍珠,爹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什麽了,富貴榮華這輩子是不想了,隻盼著一家人和樂順遂就好,有時候爹就是害怕,心裏不踏實。你也不要太介意了,爹這輩子就這點出息了,隻要我閨女高興,我怎麽著都行,讓我下輩子當牛做馬都行。”
“爹這些話也說過了,沒事兒的爹,你就不要擔心了,聽說聖駕都已經在膠州灣登岸了,取道萊蕪,直奔泰安去了,以後韃子打過來,修羅王忙著攻城略地,收複失地,整頓河山。皇上忙著穩定朝政,安撫天下,那裏還顧得上我們這些升鬥小民的事兒,爹你就放心吧。”珍珠道。
王老漢在珍珠的安撫下,慢慢的平複下來,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也隻能往開處裏想了。珍珠看王老漢平靜下來了,就去了豪華馬車上,掀開幾層的被褥,打開車壁上的暗格兒,從裏麵拿出個泥碗來,在水裏涮了涮,露出金燦燦的顏色來,赫然是個金燦燦的金碗。
看著珍珠擺弄這個,王老漢都麻木了,珍珠說的對,偷一個金碗是死,偷十個金碗難道還能死十次不成,或許沒等到送官,自己就自盡了,這不是省了好多事兒,人死百事消,至於鞭屍,暴屍什麽的,那是死後的事情了,人都死了還在意這些幹什麽。人死如燈滅,自己本來就是奴才,也就不在意這些了,隻要珍珠能安安穩穩的,快快樂樂的活著就行了,現在王老漢是真的把珍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珍珠不知道王老漢的心理活動,隻是看到自己拿出這些東西來的時候,他的臉上一片沉靜,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驚恐和擔心,珍珠隻以為這是自己勸慰的話起了作用,渾不知道,王老漢已經做好了頂罪,以死謝罪的打算。
珍珠看著洗好以後,金光燦燦的龍鳳紋金碗,心裏就無比踏實,這就是她的辦法,這就是她的銀子,被韃子搶了去也是搶了去,自己用了就是自己用了,雖然有些牽強,多少也有點強盜邏輯,強盜就強盜吧,自己可是比韃子善良美麗的強盜。
還有就是大魏皇室和那個什麽恒王爺也是更大的強盜,他們家如果不是搶了前朝的天下,能當皇上王爺嗎?這就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的真實版寫照。
珍珠如此意**著,把手中的金碗交給了二蛋,讓孫文帶著二蛋去城裏的當鋪或者金銀鋪子去兌成銀子,小半天兒的時間,二蛋就回來了,滿頭大汗,小褂兒都濕了,手裏拿著幾十兩白白花花的足色銀錠,回來後交到珍珠手裏,就衝到水缸邊兒上灌了一一瓢水。
孫文雖然沒有出汗,可是出氣兒也有些粗。(未完待續。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