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靈犀見陳嬤嬤如此這般,笑著起身,將陳嬤嬤扶了起來,“嬤嬤,您跟著靈犀這麽久,靈犀怎麽會信不過你?你知今夜他們約的是什麽時候嗎?”

“這等肮髒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大約都在子時前後。”

“子時?”紅靈犀雙眸微微一眯,唇角勾起算計的弧度,“那我們就配合著她好好演一場戲。”

陳嬤嬤聞聲抬眼,看著紅靈犀這般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夜色濃稠,浮雲密布,將一輪弦月越發的遮去了大半的光彩。

院子裏沒有半個人影,廊上的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曳,宛若點點鬼火,越發顯得陰測測的。

二更的更鼓剛過,花園一角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當先一個身形略微富態,她身後則跟著一個枯瘦的男子。

微弱的燈光下,那男人賊眉鼠眼,驚弓之鳥似的跟在前人身後。

不遠處,雨漣轉頭看向紅靈犀。紅靈犀微微點頭,雙眸清亮如雪,壓低了聲音道:“不著急,等他們進了屋再說。”

雨漣點頭,圓圓的臉因為激動有些微紅,平日裏三姨娘仗著身份可沒少欺負她。今日尋了機會,她可不是要報仇的麽?

耐著性子等到那兩個人進了院子,就聽“吱呀”一聲開閉了門,隨即隱約可以聽見嬌嗔和著夜風飄散過來。

紅靈犀右手一揮,身後的家丁立刻點燃手中的火把,腳步整齊的嘩啦啦散開,迅速將三姨娘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火光通明,撕裂夜的濃黑,將不小的院子照得宛若白晝。

紅靈犀當先走進來。嬤嬤見狀就要上前阻攔,卻被陳嬤嬤一腳踢得滾出老遠。

“小姐,小姐,您這是做什麽啊?”嬤嬤捂著胸口,卻還兀自的大聲嚷嚷。

房間內,三姨娘已經被乍現的火把嚇得呆了。現下聽嬤嬤這麽一吼,這才醒過神來,抓了一件衣裳披上,推搡著就要將表哥從窗戶推出去。

那男人被趕鴨.子上架的攀上窗戶,一看窗外的池水,頓時就慫了。雙腿打顫抱著窗欞死活不肯下。

就在此時,一聲威嚴的聲音橫空而至,“你們這大半夜的是鬧什麽?!”

第六十五章趕人

三姨娘手一軟,知道要不好。當下把心一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表哥踹下了窗。驚呼聲還未出口,人已經重重砸進了水池。

她急忙關了窗戶整了整衣裳,這才推開了門。

“老爺、夫人,這,這是做什麽?”三姨娘佯裝訝異的看著院子裏的人,“我這裏鬧了賊了嗎?”

“可不就是鬧賊了嗎?”紅靈犀含笑道:“不過,那賊不偷別的,隻,偷,人。”

三姨娘立時橫眉怒目,“紅靈犀,你可不能仗了身份,便胡亂往我身上潑髒水!”

“是不是潑髒水,搜了便一清二楚。”紅靈犀一揮手,家丁就往裏走。

三姨娘伸手攔住房門,“放肆!我的房間也是你們這些下人說搜就搜的嗎?”

三姨娘說著,含情脈脈的看向紅庭,嬌嗔道:“老爺……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紅庭斜睨了一眼臉色不悅的雲氏,想起那夜自己鬼使神差的留宿在三姨娘處,終究還是沒敢鬆口。“你就讓家丁進去看看,清者自清,你這般遮遮掩掩,反而處處透著心虛。”

紅庭話音剛落,家丁就撥開三姨娘。力度太大,以致於讓她跌坐在一旁的草地之上,三姨娘也不呼痛,隻淚眼朦朧的看著紅庭。

紅靈犀怕紅庭又軟了心,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恰好擋在了三姨娘和紅庭的視線之中,不一會兒家丁拿了幾件男人的衣裳出來,卻沒有抓到人。

紅庭一看頓時臉色都變了。

紅靈犀眼風迅速掃過陳嬤嬤,陳嬤嬤立刻帶了幾個家丁繞了出去。

陳嬤嬤將衣裳丟在三姨娘的眼前,冷冷問,“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三姨娘見沒抓住表哥,立刻壯了些膽子。

“這是什麽?不過幾件男人的衣裳,大小姐你便要說我偷人嗎?這天下間,捉賊捉贓,拿人拿雙,你紅靈犀可別仗了身份,欺負我這足不出戶的女人!”

足不出戶?紅靈犀冷冷一笑,用一根棍子挑起其中一件衣裳。

“房裏出現男人的衣裳自沒有什麽稀奇,可是……嘖嘖嘖,這底褲未免也太小了點兒。”說著又挑起另外一件,“這外裳的材料也太差了點兒。”

紅靈犀看著三姨娘,“您不會是要告訴我們,這是你為父親做的吧?”

三姨娘立時語結,卻見嬤嬤爬過來跪在三姨娘身邊。

“老爺,夫人,小姐,此事都怪老奴,這衣裳是我一個表侄的,我可憐他,偶爾也會替他縫縫補補。”

三姨娘立刻道:“老爺,老爺,真的是這樣的。”

紅庭雙眉緊皺,卻沒有吱聲。這般敷衍的借口,任誰都聽得出破綻來。

雨漣立刻就說道:“我說嬤嬤,您可是真疼你這侄兒啊?連底褲這種東西也替他縫補啊?”

嬤嬤無法,隻得點了點頭。三姨娘與她並肩跪著,心裏卻都是慌亂至極。

她們這說辭雖不完美,可是人沒有捉到。

紅庭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得看向紅靈犀,欲言又止。雲氏鐵青著一張臉,自然知道紅靈犀的意思,見紅靈犀沒有開口便也沒有開口。

氣氛頓時仿佛凝滯下來,唯有火把的劈啪聲,和燃燒散發出的淡淡鬆木香味飄散四周。

“三姨娘說我們冤枉了她,人贓沒抓齊,現在就來看看。”紅靈犀似笑非笑地道。

三姨娘一聽頓時心裏發寒。她連忙看向紅庭。

紅庭冷哼一聲:“就等等看。如果真是偷.人的話……哼哼。”

三姨娘一聽,頓時心中一顫,不敢再接話。

咚,咚,咚。

三更的更鼓剛敲過,院子裏的寂靜就被打破。

眾人循聲回頭。隻見院子外麵,陳嬤嬤帶著幾個家丁,綁了一個渾身濕噠噠的男人過來。

他在夜風中越發的瑟瑟發抖,渾身上下隻披了一件長袍,此時長袍貼在身上,越發顯得他猴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