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公主 男色太多擋不住

公主出嫁三日,今日回宮。

今日的天氣,一反常態,很是悶熱,也許是要下雨了。

駙馬爺慕容幽禪氣色還算不錯,也許是因為這川貝蜂蜜梨的效果,這幾日未咳,夜晚睡眠充裕,麵色出現了罕見的紅潤,這抹紅潤可以說是他這二十幾年來罕少見到,因為休息的好,今日他心情也十分平和。

是真正平和,而非平日裏那種假裝。

與他相比,今日的李清瑟才像個病號。她又一夜未睡好,隻要是合上眼,便能看到崔茗寒渾身是傷的樣子,丞相那每一鞭就如同抽在她身上一般。她恨得咬牙切齒,但那又如何?人家是老子打兒子,她一個外人無法置喙。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一說,即便是正確的事放到一個特殊條件下便是錯的,有時明明是錯事,但在另一特殊條件下便是對的。對與錯,隻能視立場而定!

就李清瑟的立場來說,皇後與丞相是錯的;但若是從崔家利益角度出發,他們卻是對的。但無論如何,李清瑟不想逃避責任,她就是錯的,就憑她當時讓崔茗寒幫她說謊騙皇後!

“公主殿下,您沒事吧?”慕容幽禪能看出李清瑟有心事,本不想理,但聽見她一次又一次歎氣,十分懷疑其是不是欲引起他的注意,為了不弄巧成拙,隻能開口詢問。

清瑟一愣,而後就發現了自己竟一邊想這些事一邊歎氣,被慕容幽禪發現。罷了,“沒什麽,昨夜失眠罷了。”

馬車緩緩前行,離到皇宮還有一段距離,這車比別的車還要慢上一些,隻因裏麵坐了一個碰碰就能昏厥的病號。這平穩又微微搖晃的馬車令李清瑟昏昏欲睡,她左右看了下,除了硬邦邦的車廂壁,就沒個可以靠著的地方。

“公主正在找什麽?”慕容問。

他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李清瑟,她狡黠一笑,“找你呢。”直接忽略對方疑問的眼神,湊到他身邊,將頭毫不客氣地靠在他的肩上——這麽個大活人在旁邊,不靠他,靠誰?可惜……他的肩太瘦,可以說是皮包骨,實在太過隔人,她很想將屁股下麵的墊子抽出來放他肩上,卻又覺得這樣太傷人自尊。

罷了,罷了,特殊情況,克服下困難吧。

不一會,她便真睡了過去。

慕容幽禪一愣,他從小便因為身子弱被眾人保護,從未有過誰靠在他身上,而這五公主還真是不客氣,就這樣枕上他的肩。這種感覺……很奇妙。

兩人離得很近,清瑟均勻的呼吸聲傳入他耳。無人看見的是,慕容幽禪的眸子柔了下來,少了平日裏偽裝的驚慌失措,多了一絲真實。略帶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輕輕動了動,小心盯著自己肩上的人,見她睡得香甜根本沒被驚醒,才放心地抬起胳膊,將她的頭微微移動,靠在自己懷中,胳膊則是環上她,將她固定住。

……

皇宮,承乾宮,皇上的寢宮。

正殿大廳,坐著宮中地位最高之人,以皇帝為首、皇後為次,下麵依次坐著梁貴妃、桑貴妃等妃子,妃位以下,則是根本沒有資格進入這大殿參加這項儀式。

大殿中正是公主與駙馬的回門敬茶。

承乾宮一派祥和,妃子們都準備了禮物,公主恭敬敬茶,她們便將準備好的金銀珠寶送出去,其中,桑貴妃送的禮品最為名貴,其次是梁貴妃,皇後作為後宮之首,送的禮品自然不能寒酸,雖然她不情不願。

皇上今日心情不錯,之前幾天因為五公主李清瑟大鬧朝堂覺得龍顏盡失,如今經過這四天後,心情緩和了不少。畢竟,他對李清瑟的關懷是特殊的,無論是因為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兒還是因為皇上對她的欣賞。

皇上接過李清瑟手中的茶,抬眼看了一下慕容幽禪,不由得感慨,真是天妒英才,這麽個才華橫溢的才子,竟身體如此不好。皇上惜才,希望其為國效力,不惜讓太醫院全體出動為慕容幽禪診病,無奈,眾醫束手無策。

想到這,皇上忍不住歎氣。

不過今日的慕容幽禪麵色不似平日裏的蒼白,竟有了紅潤,眼神也不像之前的幹涸,炯炯有神,難道是因為這婚事所帶來的喜氣?皇上不由得納悶,當時清瑟選擇了他,眾人不解,但如今不由得懷疑,難道這便是天意?

皇後接過李清瑟送來的茶,麵上笑著,眼神卻是冷的,若是被她抓到一絲機會,她一定要讓這李清瑟死無葬身之地!

“謝母後。”清瑟恭敬福身後,接過皇後贈送的一對翡翠玉鐲立刻向後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因為皇後怨念之強大,連她這睡眠不足的人都感覺到了。

梁貴妃心情還算不錯,因為李清瑟沒選崔家那小子,微微笑著說著祝福話,其實還是有些遺憾,暗暗責罵親侄子梁允厲,那個小混蛋,竟死活不回京,好好一個公主最後嫁給了一個病嘮。

整個大廳裏最開心的要數桑貴妃了,因為清瑟這樁婚事完,緊接著便是淩尼的婚事,她不會看錯的,五公主李清瑟生性善良,睿智聰穎,絕不會欺負淩尼。

淩尼那孩子為國奉獻和親已經夠苦了,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力讓淩尼感到幸福。

除了兩大貴妃,還有六名妃子,她們與李清瑟沒什麽利益矛盾,也都照規矩接了她奉的茶,送上了祝福話和禮品。

奉茶儀式結束,禮成。

桑貴妃早快沒了耐性,“瑟兒,緊接著,便是你與淩尼的婚事了吧?”

她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五公主李清瑟一女二夫的事她們聽說了,但皇上還沒下聖旨,於是她們便僅當一句玩笑話聽,如今,在皇上麵前桑貴妃竟如此說,想必還真有其事。

有幾名妃子心中嘲笑,用看好戲的眼神看向駙馬爺,慕容幽禪。

慕容自然是知道眾人用諷刺的眼神看他,若是其他男子想必早憤怒非常,但,也隻能引他冷笑一聲。

成大事者豈能被這種虛名所束縛?比這一女二夫更嘲諷的事都發生過,他也挺下來了,何況,別說一女二夫,就是一女二十夫,他也不在意,因為,無愛。

清瑟剛想拒絕,但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當麵拒絕別說桑貴妃,就是皇上臉上也無光,尤其是皇後還等著找她的茬,若是被皇後抓到把柄,冷嘲熱諷,她可不知道皇上一怒之下能不能直接砍了她。

所以,有事就應私下解決!

想到這,李清瑟有了主意,恭敬福了下身,“關於此事,兒臣與父皇、母妃去怡景宮詳談如何?”

“好啊。”桑貴妃開心,本就嫵媚的眼神更是妖嬈,“皇上,辛苦了,一會桑兒為您親手做小菜。”那意思便是邀請。

皇上心情好,微微一笑答應了。

清瑟走到慕容幽禪身邊,靠近他小聲說,“你身子不好,先回府休息,我一會就回。”

慕容忍不住心中嘲諷,一會是公主自己回,還是帶著一個男人回?不過麵上卻不露半分,“是。”那回答多了恭敬,少了親和。

怡景宮。

淩尼很早便起床,其實是昨晚一夜沒睡踏實,翻來覆去,想的都是今天未來妻主要來,然後兩人就定下婚事,然後……想到這,瑰麗的小臉上泛過一摸緋色。

他不停看向窗外,希望在路的盡頭,會出現人影,希望那便是皇姑姑和妻主大人,但又想到若是這樣直接表露心意會不會讓人覺得輕浮?還是收斂點好。於是又退回房間深處,片刻後,又忍不住來到床前探望。

終於,在淩尼的殷切期盼下,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人影,不光有皇姑姑和妻主,更是有大鵬國的皇帝。淩尼的一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裏,麵色燥紅,趕忙將那窗子關緊,退回房間深處,伸手緊緊捂著胸口,是興奮,還有緊張。

怡景宮大廳,桑貴妃剛想開始商量婚事的細節,卻不想,清瑟要求將宮人遣散。桑貴妃不解這種事有什麽可害羞的,不過轉念一想,大鵬國不同那桑國,之前從未有過一女二夫,可以理解,順著她的意,便將宮人都清出了大廳,門扉緊閉。

大廳主位,坐著皇上與桑貴妃,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不得不說,李清瑟很忐忑,一來是桑貴妃對她不錯,如今她卻要違逆她的意思,另一方麵是不知未來事態會如何發展,但無論如何,她覺得若是和淩尼成婚,過幾日她又與東傾月離開,那便是害了淩尼!

一咬牙,她離席,噗通一聲跪在皇上與桑貴妃麵前,抱著一顆必死的心,“請父皇和母妃原諒,兒臣不能接受與淩尼的婚事!”

桑貴妃一直嫵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看著李清瑟的雙眼閃過驚訝和疑惑,“瑟兒,你說什麽?”

皇上也是如此,好容易有的好心情**然無存。

李清瑟咬牙,抬頭,雙眼與桑貴妃對視。“母妃請原諒,這幾日兒臣想了很多,大鵬國絕無一女二夫的先例!兒臣不想萬世之後被人戳脊梁骨,兒臣是女子,從小也是看著女戒女德長大的,所以不能接受淩尼王子。”

皇上一下子反應過來,一拍桌,那結實精美的梨木桌就如同幾日前在朝堂上的龍案一般盡碎。“李清瑟,你真是無法無天,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因為你的身份,朕對你已經很寬容,但你卻一再得寸進尺,你以為這婚事現在你能拒絕?”

清瑟對上皇上,“父皇,不是出爾反爾,在兒臣成婚之前也說服了自己一女二夫,但……婚後,怎麽也無法做到。父皇,淩尼王子為什麽一定要嫁給兒臣,難道其他郡主不行?幾位親王府上都有郡主,為何不能從中挑選位賢惠的郡主成婚?”

他們的對話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在整個大廳回**,即便是門外也能聽清。

何況,是淩尼這樣有著武功和內力之人!

淩尼本來終於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不顧“男戒男容”跑到大廳,但……怎麽也不會想到聽到的竟然是如此對話。

他……做錯了什麽?是他什麽地方不好?

為什麽公主不喜歡他?

一旁的奴婢想要去扶發抖的淩尼,卻又想到其為男子,雖然性格與女子無異,卻還是男女有別,所以不能扶。

淩尼滿臉桑白,身上忍不住抖著,嘴唇動了又動。

門內。

“放肆,李清瑟,這婚事,你要得要,不要也得要。”皇上憤怒。

突然陰森的冷笑在皇上身邊響起,是桑貴妃!

“李清瑟,你真是大鵬國的好公主,先是讓梁貴妃圍著你轉,而後又讓皇後乖乖聽命與你,前幾日利用淩尼哄騙得本宮幫你辦這辦那,現在,你一切目的已經達成,便將我們都踹了,是嗎?”

清瑟聞此,一愣,將之前發生的一切,細細想來,確實就如同桑貴妃說的一般。她之前做的一切,確實很過分,難怪皇後能如此恨她,難怪桑貴妃要如此變化。

“對不起,母妃,是兒臣的錯。”她非常真誠的道歉。

但桑貴妃是何許人也?她在那桑國是親王,是女尊國的王爺,雖然如今龍困淺灘,但龍性未失!因為她的憤怒,內力在她腹部燃燒,因為上升的內力,寬大的衣袍在封閉的房間中紛飛,臉上哪還有嫵媚?滿是猙獰!

皇上一驚,“桑兒!”話剛說出口,便有兩道人影出現,瞬時將皇上帶到大廳的角落處,這兩名,便是皇宮金牌暗衛,貼身保護皇上之人,其中一人便是隨風。

李清瑟見此景大吃一驚,還未等她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如寒冰一般的掌風襲上!

皇上大驚,“去救瑟兒!”他命令身邊暗衛。

如影對隨風點了下頭,隨風得令,催動內力瞬時向前,衝到李清瑟麵前生生接下這一掌,本以為能幫她攔下,卻不成想,武功已算高超的隨風在暴怒的桑貴妃麵前根本不堪一擊,身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皇上大驚,桑貴妃以前在那桑國便是第一勇士,其武功別說在那桑國或者大鵬國,就是整個天下能與其匹敵之人,用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瑟兒危險!“如影,你去!”皇上趕忙命令身旁的如影。

如影的武功遠遠高於隨風,若是如影,也許能與桑貴妃敵幾個回合,他再趁機勸導。

沒想到的是,如影不為所動,“皇上,如影隻對一人效忠。”那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知如影的原則,便想自己上前,雖武功不算高,但總比瑟兒一介女子要好,但他剛要動,卻被如影從身後點了穴位。

“皇上,如影不會讓您有生命危險。”毫無感情的話音在皇上耳畔響起,平日裏沉穩的皇上在這突發的情況下也隻能幹著急。

李清瑟本以為自己能害怕,能後悔!但此時,她卻絲毫沒有後悔之意,她也有脾氣,她是獨立的人,憑什麽要處處受人威脅、受人逼迫?她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判斷!

“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李清瑟,你到底要不要淩尼?”桑貴妃的聲音咆哮,絲毫沒有平日裏的嫵媚旖旎,猙獰中滿是嘶啞,因為暴怒,她的聲音夾雜內力,讓門外之人聽著也渾身難受。

“不!我不要!憑什麽我要接受不想要生活!?憑什麽我要接受不想要的人!?”李清瑟也直接站了起來,咆哮。

本來正欲衝進去阻攔的淩尼渾身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了,再也沒有自欺欺人的餘地了,五公主李清瑟,已將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一一摧毀!

“李清瑟,本王要了你命!”桑貴妃的怒氣已經無人能阻攔,一掌之下,那掌風將身邊所有桌椅吹飛,桌椅砸在牆壁上盡毀,整個室內滿是讓人睜不開眼的氣流。

李清瑟驚訝,因為她竟看見了桑貴妃的慢動作!

大腦清明,不由得暗暗稱奇,難道這就是臨死之人的感覺?用慢動作來享受這臨死的恐懼?這種感覺,她以前經曆過一次,也是在怡景宮,是桑貴妃和李清玄大戰之時。

隻不過,上一次是李清玄欲救她,而真正救她的是淩尼。

淩尼……

這個名字如尖銳的針,狠狠刺穿她脆弱的心髒!

淩尼救了她兩次,一次是在樹林,一次是在怡景宮,但她呢?最終卻傷害了他!

如果說之前還理直氣壯,如今卻是開始心疼。

桑貴妃的掌風到,李清瑟突然笑了,她來到這世界上一直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人都可以欺負她,毆打她,殺她。在臨死之前,她也反抗一下吧,死也要死得悲壯慘烈!

也許是熱情使然,李清瑟竟覺得體內有股火焰燃燒,這火焰就如同內燃機火車頭一般,將能量瞬時貫穿她每一條經脈,所到之處皆是炙熱一片!她也學著像高手一般抬起手臂,用掌,去對桑貴妃的奪命之掌。

李清瑟的雙眼大睜,深深震驚,因為她眼尖的看到自己這條手臂上竟然泛著朱紅色的炫彩,那手臂上的熱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那光芒她眼熟……

是鳳珠!?

一聲震天巨響,怡景宮剛剛修建好的大廳宮殿,隻見屋頂閃著金光的琉璃瓦四射,一股烏煙塵土迸發!

巨響之後,是一道悶聲轟鳴,整個大廳再一次轟塌!

之間兩道身影分了出來,是如影帶著皇上。其他人死活和如影沒什麽關係,現在他效忠皇上,便隻對皇上一人的生命負責。

如影就是這種脾氣的人,所以將皇上強製帶離即將再次成為廢墟的怡景宮大殿後,連半眼都沒看向那宮殿。如斯冷漠!

緊接著跳出來的是三道人影,那三道人影出來的瞬間,大殿徹底崩塌,夷為平地!

後出來的三人中,有兩人負傷,這兩名傷員是被那完好的一人用輕功帶出來的。

負傷的兩人是如風,還有……桑貴妃!

而完好的人,自然是李清瑟……

別說皇上和淩尼,就是她自己都懵了!剛剛她隻覺得渾身關注了炙熱的內力,之後隻用一掌,便將桑貴妃打飛,但當時她真沒感覺到桑貴妃武功有多強勁,就好像是沒有內力的兩人對掌一般。

其實並非是桑貴妃內力不強勁,而是李清瑟的內力更為非人的可怕!

李清瑟其實會輕功,因為之前用眾人的內力飛過一陣子,輕功方法是二皇子李清澤教的,就在她想逃離宮殿的瞬間,想起還有兩人重傷,於是便順手將這兩人都抓了出來,僅此而已。

桑貴妃的傷很重,大口大口吐血,這世上除了那幾個人外,竟還有能接住她十成功力掌風之人,而且……這對掌毫無懸念,五公主李清瑟她根本不是人!

“那個……桑貴妃,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李清瑟見到重傷的桑貴妃,實在內疚,雖然桑貴妃剛剛要殺她,但也是她的錯在先!

桑貴妃在大廳裏說的對,從令一角度看,她李清瑟就是這天下最為自私的人,利用人的時候絞盡腦汁,不用人的時候便將其一腳踢開,無論是對當時的梁貴妃,還是皇後,或者是如今的桑貴妃。

桑貴妃是一個以武力為尊的人,她狠狠地瞪了李清瑟一眼,便不再去看她。

“皇姑姑。”淩尼趕忙衝了過來到桑貴妃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從中倒出無數小藥粒,一股腦地塞到桑貴妃的口中。桑貴妃沒拒絕,因為這是那桑國的療傷神藥。

看到淩尼,李清瑟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頃,桑貴妃緩了過來,無奈地伸手撫了撫淩尼的頭,聲音虛弱。“淩尼,是皇姑姑……對不起你,皇姑姑沒能幫你謀得幸福。”說到這,聲音有些顫抖,是哽咽。那桑國第一勇士,如今卻也有無能為力之時。

李清瑟皺眉,心中有個聲音對她說——你做錯了。但另一個聲音又對她說——你沒錯。兩道聲音爭執,她矛盾得不知應該如何。

淩尼留戀地看了李清瑟一眼,苦笑,因為知道這是他最後看的她一眼。

他在虛弱地躺在地上的桑貴妃麵前恭敬下跪,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雖然他知道大鵬國女子不喜歡男子流眼淚,但如今他還是忍不住了,眼淚潸然而下,他為什麽要忍呢?要忍給誰看呢?

“皇姑姑,沒什麽,既然淩尼……來到大鵬國,就對未來的幸福……再無奢望。”他流著淚,卻笑了,嘲笑之前自己的天真。

堂堂那桑國第一勇士的皇姑姑,都因這小國依附大國的聯姻來到大鵬國皇室,不顧“女子”的尊嚴當“男子”,他又為何要奢求?

這就是命!是生在皇室的命!

那桑國的百姓給了那桑國皇室無比尊榮,同樣,那桑國皇室便要用自己的幸福和生命去捍衛自己的國土,自己的百姓!這個道理他早就清楚,卻還是抱著幻想,如今,是麵對現實的時候了……

他強忍著心疼,笑著,“皇姑姑,大鵬國親王不是也有……郡主嗎?”後麵的話,他說不出來了,滿是哽咽。

李清瑟一驚,原來,淩尼都聽見了……

冷風刮過,樹葉颯颯作響,夾雜著塵土,悶熱的一天吹過涼風,沒有清涼,相反卻凜冽了人心。天越來越暗,就連老天也憋不住了,欲掉落雨滴。

事已至此,若是再追究,也沒有彌補的方法了,更是沒有彌補的必要。一旁的皇上,仰天長歎,罷了,這便是機緣罷。

……

李清瑟隻覺得渾渾噩噩,不知自己到底如何回的慕容府,如何回的靜院。

太陽落了,一片漆黑,室內卻未掌燈。

屋外,大雨瓢潑,夾雜狂風。

清瑟不知躺了多久,隻覺得心裏悶的要死,整個房間就如同密閉一般,氧氣越來越少,終於,她翻身起床,因為無法呼吸。

小朱子正要躺下睡,掃了一眼微微開著的窗子,見到隱約的光鮮下,有一人影在庭院中間,大吃一驚,難道是刺客!?

抓著蓑衣便衝了出去,當看到庭院中央之人,又一次大吃一驚,因為院子中央淋雨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清瑟。

“主子,您這是幹什麽?不能這麽淋雨,要是著涼了怎麽辦?”說著,也不管什麽尊卑了,直接欲將其拖到屋中。

但李清瑟的站立卻堅如磐石,她閉著眼,仰著頭,任由豆大的疾雨將她麵頰打得生疼,隻有這樣,才痛快。“是我錯了嗎?”

小朱子一愣,剛剛是公主在說話?“主子,奴才剛剛沒聽清,您說什麽?”

“是我錯了嗎?”

為梁貴妃想天舞,但為了鳳珠而背叛梁貴妃轉投皇後勢力,為了麻痹皇後不惜讓崔茗寒幫她說謊,最終為了擺脫皇後又利用淩尼的婚事討好桑貴妃,最終呢?她負了所有人!

對梁貴妃,無論其對她的初衷,但最終被判的人是她。

對皇後,她欺騙,最終連累崔茗寒,讓無辜的崔茗寒如今半生不死,榮耀盡丟,失去了家族對其的重望。

對桑貴妃,她隱瞞,先是同意與淩尼的婚事,而後卻借口女戒女德翻臉不認賬,淩尼怎麽辦?淩尼怎麽辦?

她這麽做的一切為了什麽?是為了東傾月嗎?

不,她喜歡東傾月,卻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甚至談不上愛!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她李清瑟是這天下最自私的人!最無恥的人!為了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人!

“主子,您趕緊進屋吧,不然一會真要淋出病了。”小朱子都快急哭了,這麽大雨,穿著蓑衣還覺得渾身冰冷,何況公主隻穿了單衣在雨中淋著。

“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應存貨在這世界上……”迎著雨,她喃喃自語。

“主子,奴才給您跪下了,奴才求您……主子……主子……”

院子中響起小朱子的叫聲,春夏秋冬四宮女也慌忙穿上衣服趕來。

大雨下,庭院中,兩人,一人跪著,另一人搖搖欲墜,最終無力暈倒。

……

“公主怎樣了?”溫潤的聲音略帶了絲絲嘶啞,是慕容幽禪的聲音。“咳咳。”話剛說完,自己卻忍不住咳起來。

“回慕容大人的話,公主淋雨著涼,傷了風,除此,無大礙。”慕容家的大夫趕忙回答,其實此時應該稱呼慕容幽禪為駙馬,但他卻不願,公主也沒強求,於是,慕容府的下人還是呼其為慕容大人。

“咳咳……”盡量不讓自己咳嗽,慕容幽禪來到床前探望,眉頭卻忍不住皺緊,因為,此時**躺著的不是他所認識的李清瑟。在他的想象中,李清瑟時刻都朝氣蓬勃,容光煥發,這蒼白的病容,不應該屬於她。

“大人,您的身子也不好,最怕熬夜,早些休息吧。”大夫忍不住說,隻因慕容大人一旦熬夜便咳嗽,這幾日公主做的川貝蜂蜜梨已經見效,如今卻因為這熬了整整一夜再次複發。

“無礙,去為公主煎藥吧。”慕容拒絕。

大夫下去,慕容幽禪卻找到小朱子,詢問情況。因為白日裏,李清瑟借口他身子不好,便很早打發他回府,自己留在宮中商討第二門婚事。

“回駙馬的話,主子她……主子她……拒婚了。”小朱子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說了。

“拒婚!?咳咳……”因為太過驚訝,慕容又開始咳。拒婚?五公主為什麽要拒婚?在他們兩人的婚事之前,不是已經定下和那桑國王子的婚姻了嗎?“朱公公,公主為何要拒婚?”

小朱子歎氣,“回駙馬的話,公主她說……一女二夫有違女戒女德,所以堅決拒婚。”小朱子沒將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因為皇上下了禁口令,其實即便不是皇上下令,他也不會說出去的,除非主子親口允許。

“知道了。”慕容幽禪點了點頭,回到李清瑟的床前,低頭看著其蒼白卻難掩絕美的容顏,褐色的雙瞳中滿是嘲諷,女戒女德?有趣,讓他相信這麽荒唐的理由,還不如直接讓他相信五公主是個男子呢。

這五公主,絕對身後有秘密!

不過也無所謂,她有她的秘密,他不想知道。而他有他的事,也希望公主別多事的去管,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無事,彼此給個虛名。

在轉身之際,慕容幽禪卻頓了一下,再次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她,不知為何,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難道是因為五公主拒婚?

……

接下來的兩日,李清瑟是在病痛中度過的,期間還囑咐小朱子到京郊“出差”探望崔茗寒,為其送去衣物和藥品,順便恩威並重地對付那宅院裏的三個下人。

而她自己呢?則是一日複一日地躺在**。門窗緊閉,屋內滿是藥味,室內昏暗,明明是日上三竿,卻點著燈。

四名宮女想阻攔也沒辦法,因為這是李清瑟所要求的。眾人都不知的時,李清瑟為她現在的生活起名為“坐牢”,希望通過自己對自己的監禁,讓自己悔過。

門輕輕推開,是慕容幽禪。

一邁入房間,慕容幽禪不由得失笑,這還真是嫁夫隨夫,五公主的房間和他房間還真是相像,不過,他聽了她的建議,已大開門窗通風,屋子裏沒了藥味。也許是五公主的方法好用,最近幾日,他精神氣爽了許多,每日也多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公主大人,您的病如何了?”他是來探病的。

躺在**的李清瑟長歎一口氣,身子蠕動了兩下,從薄被裏鑽出來,其內穿的是褻衣褻褲,靠著牆坐著。“幫我拿杯水。”今日起床至今,滴水未動。

慕容眉頭動了一下,雖不是第一次見公主穿得如此暴露,卻還是有些不適,微微轉過頭,盡量將視線避開李清瑟,走到桌上,倒了杯茶,為其遞過去。

李清瑟沒覺得自己穿著有絲毫不妥,大背心大褲衩,夏日居家必備穿著。兩隻手捧著茶碗,一點點喝著,沒說話。

這幾日府內沒有李清瑟的轉悠,慕容幽禪覺得有些不習慣,如今還真是開始擔心其公主來。“公主,您看起來好像有心事?”他感覺敏銳,不會看錯的,隻是看公主願不願意對他說了。

清瑟繼續喝著茶。

慕容幽禪等了片刻,沒發現對方有回答他的意思,一驚,暗暗譴責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剛剛還在希望和公主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不是公主來幹涉他,反倒是他去管公主的閑事。

“我是壞人嗎?”清瑟抬頭,看向麵前之人,她剛剛一直猶豫要不要問。

慕容一愣,本以為公主不會搭理他了,沒想到公主還真說了,難道是想對他……敞開心扉?

理智告訴他,兩人不應有過多交往,他應該借口公事趕忙轉身離去,但他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公主何出此言?”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隻是……覺得自己很壞,當利用一個人的時候就想盡辦法的討好,不用那個人了,就一腳踢開,”她看向一臉驚訝的慕容,苦笑,“嗬嗬,是不是感覺我不是那樣的人?以前我也覺得自己很善良,善良到有些懦弱,但如今,卻發現自己是個心涼的人。”

慕容幽禪臉上的驚訝並非完全裝出來的,隻不過內心沒有臉上那般誇張罷了,他想了一想,而後垂下眼,“不,並非公主,人人皆是如此,能做到毫無目的的善良,除了天上的菩薩,有哪個凡人能做到?”心中想的卻是,公主這種“心涼”與他的歹毒想必,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他眼中,公主已經是善良之輩了。

“但,我傷了好多人的心。”她笑了,苦笑,眼睛卻又不爭氣的流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明明在現代混黑道的時候,不打麻藥也能接手指,打人毀物大罵敵人祖宗十八代,操遍一切敵人家中雌性生物,也沒流過半滴眼淚。

但如今,動不動就哭,這眼淚就和不要錢似的。即便是她不想哭,但這眼睛已幫她做了主,流了淚。

慕容幽禪皺眉,起身到窗邊,將窗子敞開,順便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緩解心中的沉悶,不知為何,五公主的眼淚就如同澆他心中一樣,讓他也開始感傷起來。

“其實下官認為,公主沒必要因此事而煩惱,就如同剛剛下官所說,這世上沒人能做到菩薩一般,人活著都是有目的,為了達到目的便要利用一些手段。但,如果說要做好人,下官道有一個方法。”

李清瑟一愣,破涕為笑,“不愧是禮部侍郎,就是會安慰人,說話都一套一套的,好吧,你說的話,我相信,你說吧,怎麽做個好人?怎麽能做到問心無愧?”

慕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會安慰人和禮部侍郎有何關係?再說他空有虛名,一個月能十日到禮部當值就不錯了。不過轉念一想,平日裏在禮部,最多做的也是接待使臣等外交活動,好像也經常要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趣,看來這五公主的隨口一說,還有一些道理。“公主謬讚,下官隻是就事論事罷了,下官縱覽史書得出一條結論,對敵人,便要心狠手辣;對真心為自己著想之人,就要投之以李報之以桃。”並非是縱覽史書,這一條“愛憎分明”的原則,是慕容幽禪他本人的做人原則,隻不過,他不喜歡被人了解他罷了。

室內一片死寂,清瑟陷入沉思,而慕容幽禪也沒打擾,靜靜坐在椅子上。

突然,李清瑟愣住,雙眼緩緩睜大,如同被人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慕容幽禪,你說的沒錯,我好像……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題外話------

今天,天黑的是不是更早了?丫頭覺得太對不起看官們了,因為時間不能固定下來,所以今天淩晨便爬起來碼字,今天上午更新,下午碼明天的,爭取從明天開始,恢複早晨8點更新。

咳咳……隻能說“爭取”……寫文這個東西靠靈感,有時候沒靈感,空有力氣沒地方使,都不如直接去工地背磚。

之前說不喜歡女主的看官,看到這,應該知道丫頭到底想表達什麽了吧?隻有女主錯上加錯,才能鳳凰涅槃。才能接受眾人,咳咳……丫頭猥瑣了。

應該明天或者後天,女主奉獻第一次了,應該是明天,最晚後天。

這麽早見到看官們,丫頭自己都不習慣,嘿嘿。各位看官,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