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信,試探

聽烏蘇雅這麽一說,姑老夫人果然猶豫了起來,曹先生是能教出狀元來的大家、名士,若是安哥兒能跟在他身邊學習,憑著安哥兒的聰明,即便考不上狀元,榜眼、探花什麽的應該沒有問題,可是一直養在身邊的孫子要離開自己身邊,姑老夫人還是有些舍不得,總不能連她也一直住在侯府吧,那她那一大家子的人該怎麽辦?

姑老夫人心裏糾結的不行,最終安哥兒的前程還是戰勝了她對孫兒的不舍,畢竟安哥兒的前程最重要,為了安哥兒的前程她連老臉都能豁出去了,還有什麽不能舍的。

“隻要對安哥兒好,我老婆子就是不跟在他身邊也沒事。”姑老夫人沒有想多久便開口說道。

烏蘇雅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笑著道:“即是這樣便好了,等心如那,來了消息,我便帶安哥兒去見曹先生。”

“這是真實有勞你了。”姑老夫人一輩子沒有和人說過軟話,尤其是在晚輩麵前,磕磕絆絆的說道,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若是安哥兒能拜在曹先生門下,將來還要你多多幫襯。”

“都是自家人,大姑母何必這麽客氣。”烏蘇雅輕鬆的笑道,“安哥兒將來有出息了,於我們侯府也是件光榮的事情,說不得將來我們久哥兒還要安哥兒幫襯呢!”

聽烏蘇雅這麽一說,姑老夫人的心裏舒坦了許多,親戚之間原本便應該這樣互相幫襯著,說不得將來又是誰幫了誰了。

烏蘇雅跑前跑後的幫安哥兒找西席,姑老夫人心裏記著她的好,見她累了一天了,便讓她趕緊回去歇著,太夫人原先讓她伺候著用晚膳的,見姑老夫人這麽說也隻得作罷,交代了烏蘇雅安哥兒的事要抓緊著辦,便讓她回去歇著了。

出了金輝堂,烏蘇雅便往朝陽院走,心裏還記掛著薄非陽信上的那句話——京中局勢紛亂,人人自危,府中諸事繁瑣,吾妻當謹慎持家,故友親朋往來當謹言慎行,以免徒生事端,切記!

這句話讓外人看來,似是在外的丈夫交代家中妻子要好好管家,不要惹是生非的話,亦是稀鬆平常,可是烏蘇雅曉得薄非陽不是囉嗦的人,他走之前已經交代過這些,現在又在信中提起,必定有他的深意。

謹慎持家,對烏蘇雅來說,府裏不省心的便是薄可萱和馮姨娘兩個,薄可萱眼下看來是消停了許多,可是她內心裏必定是對自己的婚事擱淺有諸多不滿,至於馮姨娘,那個神秘人的事情薄非陽應當還不知曉,最近也沒有看見什麽動靜,除了每日到太夫人麵前伺候一陣,便是在屋子裏足不出戶,不過對比這兩個人來說,烏蘇雅覺得問題更可能出現在馮姨娘的身上。

還有謹言慎行,徒生事端兩個詞,薄非陽應該曉得她不是多話的人,與她走動的也隻有賀蘭蘋和劉心如兩個,連烏清風都帶著程夫人回了老家,難道薄非陽說的是她們兩個?

烏蘇雅想起今日從成親王府出來的時候,劉心如跟她說的那些話,劉心如看樣子是在為夫君、父兄站隊的問題苦惱,這大概是許多官宦女眷們都在擔心的問題,畢竟這關係到男人們的官途是不是已經走到頭,甚至可能還關係著他們的身家性命,萬一一個不留心站錯了陣營,結果很可能與改朝篡位扯上關係,那便是不用說的死罪了。

可是這樣的話為何不能當著賀蘭蘋的麵說呢,她們是多少年的閨蜜,劉心如既然擔心不是更應該也跟賀蘭蘋打聽一下,難道是因為成親王與太後之間的關係?還有賀蘭蘋,成親王明擺著是與太後一黨脫不了聯係的,成親王現在是反對太後篡位,誰曉得以後會不會,若是這樣的話,她身邊的這兩個朋友好像都是不能隨便說話的了。

薄非陽的話說的不清不楚,烏蘇雅想的也稀裏糊塗,正想回去好好躺一躺在想清楚,便見馮姨娘遠遠的走了過來,也看見了她,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才屈膝行了一禮,道:“夫人這是從太夫人那裏來吧,賤妾正想去伺候太夫人用膳呢。怎麽夫人出來了?太夫人沒有留你用晚膳嗎?”

“我今日走了大半天,太夫人體諒,讓我回去歇著,有你過去伺候我便放心了。”烏蘇雅淡淡的說道,看了馮姨娘一眼。

馮姨娘今日穿這一件緋紅色的妝花褙子,裏麵是一件蜀錦撒花小襖,桃紅色的麵料襯著她唇紅齒白的,下麵是銀色的牡丹纏枝襴紋百褶裙,風一吹裙擺輕輕擺動,不細看還沒有注意,馮姨娘最近的打扮好像是越來越嫵媚了。有是教探。

馮姨娘見烏蘇雅眼睛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忙也低頭看了一眼,“夫人這樣瞧著賤妾,可是賤妾那裏不對了嗎?”

“沒有,我隻是覺著你今日的打扮鮮亮罷了。”烏蘇雅收回視線,笑著道:“你快去太夫人那吧,一會便要用晚膳了!”說著便要從馮姨娘身邊走過去。

馮姨娘嫣紅的雙唇抖動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又遲疑著沒有說出口,見烏蘇雅要從自己身邊走過去,才趕緊喚了烏蘇雅一聲,“夫人。”

“還有事嗎?”烏蘇雅轉頭望著馮姨娘,身體正好與她平行,因為烏蘇雅比馮姨娘高上半個腦袋,所以低頭詢問道。

馮姨娘在烏蘇雅的視線下感覺有種壓迫感,往後退了一步,才開口,“聽說侯爺寫信回來了?”

“是,我方才已經拿去給太夫人看過了,太夫人很是高興,我出來的時候還聽太夫人說讓丫鬟們擺酒,雖然是果酒,你也要看著太夫人點,莫讓她因為高興貪杯喝醉了,如今天還很涼,若是吹了風要犯頭疼的。”烏蘇雅像是剛想起來一樣說道,卻一點要談薄非陽信中內容的意思也沒有。

馮姨娘笑著答應了下來,還是忍不住問道:“不曉得侯爺現在怎麽樣。”

烏蘇雅聞言挑眉望著馮姨娘,這話若是尤姨娘問出來,烏蘇雅或許還會好心的安慰她一句,可是聽馮姨娘這麽問,她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情,反倒覺得她是在試探些什麽一樣了,嘴角一揚,道:“侯爺說一切順利,不日便能到達,別的倒沒有多說,想來應該沒有什麽事吧!”

沒事嗎?馮姨娘鬆了一口氣,又覺得事情不會想薄非陽信中說的那麽平靜,想開口再問兩句,見烏蘇雅疑惑的望著自己,心中一凝,忙笑著道:“既然沒事便好,那賤妾便去太夫人那了。”說著微微屈膝請了一禮,抬腳便要走。

“等等。”烏蘇雅卻喚住了她,狀似隨意的問道:“上回你去普陀寺,結果怎麽樣?”

“什,什麽怎麽樣?”馮姨娘心裏一驚,眼睛也閃爍了一下。

“你怎麽了?怎麽這麽緊張。”烏蘇雅輕笑了一聲說道,“你你上回不是說去解夢嗎?我自然是問你迦南法師是怎麽說的了?”

馮姨娘這才反應過來,什麽解夢,她隻不過是為了去普陀寺而編造了一個夢境罷了,好在她之前為了防著被人問起,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忙道:“原來夫人說的是這個,夫人猛然提起,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迦南法師說,夢見侯爺置於虎狼之間,說明侯爺現在身處險境,不過侯爺是行武出身,又騎在高頭大馬上,說明即便遇上這樣的險境侯爺也能化險為夷,法師說這夢雖然凶險,不過還在最終不會有什麽大礙,讓賤妾放心。”

“原來是這樣,那我也放心了。”烏蘇雅笑著點了點頭,眼睛在馮姨娘的臉上轉了一圈,見她眼神有些發虛,也沒有再說什麽,讓她趕緊去金輝堂,自己轉身朝朝陽院走去。

邊走,烏蘇雅臉上的笑容便邊擴大了起來,夢見虎狼可不見得便一定是件壞事,又是手持兵器怒視虎狼,身處險境?到底是這位迦南法師不怎麽樣,連這兒簡單的解夢也不會,還是馮姨娘根本便沒有把這個夢的事告訴迦南大師?。

不管是那一樣,這個馮姨娘,她是要好好盯著的了,切莫讓禍事從內宅生了出來,這樣的話,那她真是沒辦法跟薄非陽交代了。

有了馮姨娘先前多此一舉的一問,烏蘇雅回去也不多想了,收好了信便在軟榻上躺了下來,忙活了大半天,她的腰背都酸軟起來了,讓紫綃在她身後輕柔的按著,她很快便睡著了。

烏蘇雅是被餓醒的,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子裏點著羊皮紙宮燈,昏黃的光照著屋子裏的一切,她剛一動,坐在一旁和青羅分線的裴嬤嬤便看了一眼牆角的沙漏,望了過來,道:“姑娘終於醒了,都已經是酉時了,姑娘若是再不行,奴婢便要叫醒姑娘了。”

“這麽晚了,難怪我的肚子餓了起來。”烏蘇雅笑著說道,掀開身上的綢麵被子,感覺有些冷,紫綃見狀忙在她的身上搭了一件半舊的銀紅大花襖子,她這才直起身子放下腳,讓紫綃給自己穿上鞋。

裴嬤嬤已經端來了一杯清茶,遞到烏蘇雅的手中道:“姑娘睡覺那會給喬嬤嬤捎信的人便回來了,奴婢見姑娘睡的熟便沒有打攪姑娘。”

“哦?怎麽這麽快。”烏蘇雅說道,她曉得下竹莊近,卻沒想到這麽近,一個下午便走了一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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