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話音剛落地，就瞅見老夫人周身寒氣逼人。

她僵冷著臉，卻無人敢窺探她的心思。

到底是又記起鳳九嫣與那歹徒確實有了肌膚上的解除，還是對黃氏舊事重提有些許的不悅？

鳳九嫣知道黃氏在步步緊逼，她不慌不忙，挺胸抬頭。

“女兒左右不過一條命，堵不住別人的悠悠之口，若是可以，倒是隻能以死明誌。”

她看了一眼老夫人，接著說道：“但若女兒真的就這樣死了，那豈不是坐實了外頭的流言？”

“我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可若是我一死勢必會牽連到整個鳳家，您說對嗎？祖母。”

老夫人在旁聽了 點了點頭，“九丫頭說得不錯。”

“況且女兒也隻是被那李瘸子稍微碰了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失-身於她，還不至於。”

“祖母還有父親將九嫣拉扯大，本就辛苦，我怎麽舍得就這樣拋下他們，母親懷疑我，莫非在懷疑皇家處事不公？”

鳳九嫣後麵幾句語氣加重，眼中沒有絲毫情緒色彩，黃氏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賤-人。

前前後後說了這一些，不僅把皇家搬了出來，又給了老夫人麵子，真可謂計之深遠。

黃氏臉上有些僵，她視線一沉，睨了鳳九嫣一眼，卻是半句反駁的話都想不出來。

她心裏頭知道這個鳳九嫣與從前不一樣了，手段如此精明，平日裏自己的威風全被她給滅了。

黃氏隻好退而求其次，看向老夫人，可誰知道老夫人一臉讚賞看著鳳九嫣。

“你說的很有道理。”

鳳九嫣坐直了身子，嘴角壓下，眼睛裏立刻紅彤彤像隻委屈巴巴的兔子。

“九嫣知道我並非母親親生，可是母親好歹也是大夫人，做事應該公平公正才對。”

這話一出，黃氏急了。

“九嫣，我幾時不公平公正了？”

鳳九嫣順著她的話說道：“今日二妹的身子不也被方護衛碰了嗎？母親怎麽不讓二妹妹自殺呢？”

恰在此時，剛換好衣裳要過來看老夫人的鳳小蝶頓時震在原地。

鳳小蝶從母親的隨從那裏得知鳳九嫣來看老夫人了，她特地跟過來，萬不能讓鳳九嫣討好了老夫人。

可誰知道人剛邁進門，就聽見鳳九嫣這個小賤-人又提到白天的事。

她眼底厲色四起，握緊了拳頭，整個胸腔內的怒火幾乎就要噴出來了。

眼看著黃氏沒了主意，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鳳九嫣才繼續開口。

“母親，你我同為女人，如今女子難以立足，我們本應相互扶持，維護好這個家，可如果人人心懷鬼胎……”

鳳九嫣頓一下，“隻怕是如此大的家業也要被敗盡了。”

這話說得十分沉重，嚇得黃氏臉色發白。

老夫人冷瞪了她一眼，十分不悅。

鳳九嫣這話無非就是碩黃氏做事並不公平公正，兩麵三刀，而鳳九嫣則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與她計較。

老夫人聽到鳳九嫣這樣說，對她是刮目相看，她麵上雖然不表現出來，可心裏已經開始慢慢認可這個孫女。

與此同時，她朝著黃氏甩去一個冷眼，“待會綠竹把銀子拿來，你就趕緊回去吧。”

在這裏隻會惹她心煩，還打斷她和鳳九嫣說些體己話。

黃氏出自高門，表麵的教養還是有的，老夫人對她也不算冷淡，不然中饋之權也不會給她。

可是現如今僅憑鳳九嫣幾句話，老夫人居然都已經開始厭惡她了，她氣得臉色發白，卻又是無可奈何。

鳳九嫣帶著黃氏給的“賞賜”回了自己的住處，懟了黃氏，她心情格外的好。

她回想起黃氏那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心中就是痛快，晚上連著吃了好幾碗飯。

翌日清晨，三嬸就來通傳。

說是天不亮，灑掃的丫鬟就在昨日小橋下發現了一具屍體，走近一看，居然是救了鳳小蝶的方護衛。

黃氏已經將消息封鎖在府內，還下令會調查到底。

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方護衛遭到同僚嫉妒，被另一個護衛給殺害的。

那人嫉恨他得了賞錢，於是殺人劫財，之後就逃出了府。

黃氏去官府報了官，隻可惜那人趁天黑動的手，此時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她下令將整個丞相府戒嚴，任何人都不得隨便外出。

府上的護衛更是每一個都要接受檢查，審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落下什麽線索。

這一套下來，所有人都認為殺死方護衛的是那個人了。

可是鳳九嫣清楚得很，這不過是某些人的障眼法罷了。

凶手確實要抓，但是他們的目的怕不是想要警告府上所有人。

方護衛襲胸一事在府裏已經傳開，黃氏絕對不可能讓它再傳到外頭去，殺人滅口，最是簡單了。

死無對證，其他人知道真相怕是也不敢說。

隻不過鳳九嫣沒有想到黃氏狠毒到了這種地步，簡直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有朝一日，她若是沒了身份 隻怕也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當然，這件事也隻是鳳九嫣的推測，架不住真的有人嫉妒方護衛。

也有可能是黃氏借刀殺人。

眼下，黃氏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牽一發而動全身，她必須學會明哲保身。

連著下了三天的大雪後，今日終於放晴。

鳳九嫣還有蘭心一起將娘親留下來的幾個大箱子搬出來，合計著把裏頭的東西拿出來見見太陽。

就在這個時候，三嬸突然鬼鬼祟祟地從外頭跑了進來，她快步走到鳳九嫣身側。

低下頭，在鳳九嫣耳邊說了些什麽，鳳九嫣頓時蹙起眉頭。

待三嬸離開，蘭心好奇地問鳳九嫣怎麽了，三嬸怎麽來去匆匆的。

鳳九嫣垂下眼睫，二話不說進屋把事先準備好的藥粉攥在手裏。

“三嬸說孫婆子馬上過來砸院子，你要準備好。”

黃氏解決了方護衛，又怎麽可能放過她呢？

臨死了，還要利用一下孫婆子。

“孫婆子？那一定是大房那邊的吩咐，小姐，孫婆子她身子好了，奴婢害怕……”

蘭心是真的畏懼孫婆子，被她打怕了。

鳳九嫣眼中透出寒芒，冷冷地看向門外，“不必害怕，有我在，她不敢對你怎麽樣，先把這箱子都拿回去。”

這些是李婉言留給她的唯一的念想了，好不容易奪回來不能再讓孫婆子給毀了。

可誰知道話剛說完，孫婆子就捎帶著一群凶神惡煞的婆子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