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不該開始的開始
“皇,皇兄……”赫憶瀾清醒過來,看到麵前紅發如火,麵如死人的赫宣委實嚇了一跳,眼淚嘩嘩直流,拚命的想要掙脫鍾桐盛的鉗製奔向赫宣。
可憑她此刻的虛弱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逃離鍾桐盛的鉗製,“皇兄,你,你的頭發怎麽會變成這樣?”
赫宣之前打鬥,根本沒注意自己的頭發,隻感覺體內的血液逆流直上,全部向大腦和五髒六俯逆流,這會兒聽到赫憶瀾的話,他才伸手抓了一把頭頭拉扯到眼前,當看到紅色頭發時,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體內氣血逆流。”沐天雪看著難以接受的赫宣,道:“若是你再動功催發體內的靈力,便會走火入魔,五髒巨裂,最後爆血而亡,對了,忘記告訴你,樓蘭禁術咒,每使用一次,便會折壽五到十年,五髒和身體機能都會老化,你今晚靈力消耗過量,毫無還擊之力,而現在,又中了赤金蛇蠱,你的生命值是零。”
沐天雪的話,像是死神宣判,讓赫宣和赫憶瀾兩人震驚之餘,竟然笑了起來。
赫宣笑著手掌一攤,白光乍現,一顆紅色丹藥出現在手裏,他將丹藥遞到龍辰亦麵前,“解藥隻有一顆。”
龍辰亦睨了那解藥一眼,身旁的玉麵便拿過解藥,確定是無毒解藥後,才給龍嘉樂服下。
“魂殤寶劍,也該物最原主了。”赫宣將手中的短劍擲向司馬珩,“我所學的禁術咒都源於這把魂殤寶劍,習練禁術咒便用這把劍,這劍便會有股吞噬人心的力量,難怪,此禁術咒會被封存在此劍內。”
司馬珩接過魂殤寶劍,虛空一滑,一道血花在空中滑過一抹弧度,一條胳膊飛了出去,“這一劍,便是你覬覦我樓蘭之寶的懲罰,一劍殺了你,便是便宜了你,不如讓你自爆而死,粉身碎骨。”
赫宣悶哼一聲,看著噴血的斷壁傷口,愣了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抬頭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司馬珩,半響後,才說了句:“謝謝”
司馬珩沒有再看赫宣一眼,轉身從玉麵懷裏抱起被點了睡穴的龍嘉樂,向紫宸殿走去,而在此時,一抹鮮血飛天而來,竟是血蟒。
沐天雪愣了愣,看著司馬珩離去的背影,和飛天而來的血蟒,心裏湧出一股酸澀,她就知道,司馬珩不會傷害她和他。
龍辰亦攬著沐天雪的肩膀,第一次沒有因為司馬珩抱著龍嘉樂,而心生殺意,但看著司馬珩落寞的背影,神色卻複雜起來。
“瀾兒,對不起,答應你的,我終是沒有做到。”看到眼前那張熟悉的容顏,赫宣心如刀絞,珍愛一生的女人,最愛的妹妹,終是因為自己,而賠了性命,眼眶一熱,淚水滾落,“往年的這個時節,南山上杏花開的正盛,遠遠看去,胭脂萬點,占盡春風,可惜今年,我們不能再攜手南山,賞那紅雲朵朵,豔態嬌姿……”
“皇兄,死有何懼。”赫憶瀾看著赫宣,笑的淒美,“你知道我為何喜歡杏花嗎?母後曾說過,杏花嬌羞,如豆蔻少女妖羞的容顏,那是少女的傾慕,我希望每一年花開花落,皇兄都會陪我身側一生一世”淚花滑落臉龐,像是雨後杏花落下的雨露,她笑的解脫,笑的幸福,“生不能一起,死卻能成全我的心願,死亦同死。”
“瀾兒……”沉痛的泣聲,帶著顫音,“好,死,亦同死,現如今,杏花未落,我帶你去看那滿園杏花可好……”
赫憶瀾勾著唇角,點頭一笑,“好。”
“放開她。”沐天雪向鍾桐盛打了個手勢,鍾桐盛應聲放開了泣不成聲的赫憶瀾。
赫憶瀾奔到赫宣麵前,一把抱住赫宣虛弱的身體,失聲痛苦起來,赫宣伸出唯一的一隻手,安慰的撫著赫憶瀾的頭發,“別哭,哭就不美了,我希望你用笑容,陪我渡過人生的最後一遭。”
赫憶瀾頻頻點頭,擦幹眼淚,看著赫宣淒美一笑,如雨後杏花嬌柔美麗,淒婉動人。
一束白光自赫宣的體內迸射,頓時將兩個人籠罩在內,可白光乍閃乍現,時有時無,可見靈力已經消耗殆盡。
“不要”赫憶瀾抓住想要催發靈力的赫宣,笑著說道:“你看,天要亮了,我們好久沒有迎著日出散步了。”
“好”赫憶瀾抬頭看了眼泛白的天空,由著赫憶瀾扶著身體向宮外的路走去。
兵衛們將兩人團團包圍,王朝持搶抵在兩人前方,向禦林軍和兵衛發號“拿下他們。”
“放他們走”王朝的話音一落,沐天雪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終是免不了一死,或走或離,都改變不了結局。”
“縱是如此,我仍不會感謝你”赫憶瀾看了眼沐天雪,滿眸怨恨,“別忘了,我的詛咒,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兩不見。”
龍辰亦瞳孔微縮,眸光似出鞘的寶劍,渾身戾氣陡然大增,一掌打飛赫憶瀾,“如此,我便要你們,生死不能攜手,死,亦不能同穴。”
“啊”悶哼一聲,一口鮮血湧出嘴裏,赫憶瀾爬起來扶著倒地的赫宣,看著龍辰亦,冷笑道:“你害怕了,你害怕會永遠的失去她,哈哈……果然,詛咒你死,不如詛咒你和她,生死隔兩地,永生永世見不著”
“亦。”眼見龍辰亦眸光赤紅,殘暴的戾氣纏繞滿身,嗜血暴戾的要殺赫憶瀾,她忙抓住他的手,“不必為了將死之人,而汙穢了自己這雙隻對我溫柔的手,詛咒這東西在存有信仰的人麵前,泰山般信重,在漠視信仰的人麵前,浮如塵埃,你我不必記心。”
“哼,終會有一日,你們要天人永隔”赫憶瀾冷哼一聲,扶著赫宣離去。
城外本是潛伏鐵騎大軍的山上,在五年前,便被赫宣占領,山腳下設有結界,一處山頭載滿了杏樹,如今杏花芳菲雨。
此時,一匹馬停在山頭,兩抹紅色身影,從馬背上艱難的下來,她們穿的不是紅色衣服,隻是渾身被血染紅,在日出的晨光照耀下,越的鮮血刺眸,竟像是大紅色的嫁衣。
“瀾兒你看,好美”晨風吹拂下,紅雲朵朵在風中**漾出層層粉浪,滿天嬌紅的花雨的風中飄零,落英繽紛甚是美麗。
“美,比南山的杏花,還要美”赫憶瀾看著眼前的美景,一邊淒美,一邊落淚,淚水被晨光照的晶瑩透亮。
瞞跚著步子,腳步深一步淺一步的走向那片飄零著杏花的花林中,兩個人手牽手,依偎在一顆落花紛飛的杏花樹下,仍由那片片粉紅落在身上。
一片粉浪中,兩抹依偎在一起的血紅身影,妖冶和如同兩株開的芬華的漫珠沙華,驚豔了滿山杏花。
赫宣摟著赫憶瀾在懷裏,望著頭頂的晨光和眼前的粉紅花,俯下頭在赫憶瀾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眼前不由的浮出往事種種,那一年,他和母妃初到皇宮,因他是父皇在民間和平民所生的兒子,即便是進了宮,仍是比不得身份貴重皇子皇妹們。
在所有皇兄皇妹都欺淩辱罵他時,隻有這個女子,氣衝衝的站出來趕走欺負他的皇兄皇妹們,一直護在他的身邊,告訴他,“隻要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從那時,這個小女子,便已烙入他的心,生了根發了芽,他喜歡她的直爽,喜歡她大大咧咧的笑容,沒有絲毫公主的樣子,卻偏偏喜歡習武。
可道德倫理,綱常婦德,身份的束縛形成一把把枷鎖困住了她們,待想逆世一博,尋獲自己屬於兩個人的天地時,路卻已走到了盡頭。
他本沒有奪得天下的野心,縱是在皇室兄弟間受盡侮辱和厭棄,但隻要有她的陪伴,他寧可隻和她做一對布衣平民,在南山過著屬於兩個人的生活。
但,現實不允許,他選擇了踏出一步,去奪得屬下他的天下,給她一份毫不保留,不需遮掩的愛,可最終,他失敗了……
“瀾兒,你看,我們的衣,像不像新婚嫁衣。”赫宣支撐著沉重的眼皮,看著被血染紅的衣裳,氣若遊絲,卻不失真情的說:“嫁給我好嗎?”
“好,我們成親吧”赫憶瀾抬起頭,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雙唇上吻了一下,“天為父,地為母,杏花林為媒,我願意嫁你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嗯,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赫宣唇角色勾著笑意,眼角一滴淚水滑落,沉重的眼皮漸漸合起,黑暗瞬間將他吞噬,唯有眼角的淚,還在滑落臉頰。
“等我”蒼白的話落,一把匕首已插進心口,血在胸口綻放,頭頂紛落的花雨落了花期,她像朵還沒開到荼蘼的花兒,漸漸的凋零枯萎,調零了生命,枯萎了花瓣,結束了一段不為世人接受的愛戀。
那一天,杏花樹下初見,他一身素白布衣,幹淨沉寂的臉龐,身上透著的孤寂,卻比杏花更吸引他,他一個轉身,淡雅一笑,如三月暖風,吹到她的心裏,從此之後,那溫暖般的笑容,印入了腦海,那孤寂清冷的身影,深入她心。
不該開始的開始,終究到最,開始了,卻是生命的最終點,但,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