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麽會,皇上怎麽會派人來殺我們?”鄭將軍不可置信的說。

“鄭將軍,你以為你們在邊關當的是什麽好差事麽?皇上本來就沒有打算讓你們回去,難道你沒有接到京城來的密信麽,他要你們戰鬥到一兵一卒,這片疆土,他本來就沒有打算要!”

鄭將軍聽了愣住了,他也想過這樣的可能,但是他始終不願意相信,他不願意相信皇上就這樣放棄了他們。

但是現在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鄭將軍也不得不信了,宋崇景看向旁邊躺著的大宋軍人的屍體,心痛的無以複加。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現在得趕緊離開!”宋崇景厲聲說道,現在必須馬上進行轉移,主要他們有一批傷員,宋崇景隻希望保住所有人的姓名,能讓他們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

“吳櫻兒,你不能死,你媽媽還等著你呢,你不能死,不能睡過去,你聽見我說的話了麽?”

席夢瑤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不停地晃著她的身體,不想讓她睡過去,在這樣的天氣裏睡過去就是等死。

吳櫻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席夢瑤的臉,抬起了自己的手。

席夢瑤連忙握住了她的手,看到她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好像是要說什麽,就把自己的耳朵貼在她的嘴唇上,聽她的聲音。

“姐姐……”吳櫻兒氣若遊絲,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對不起,對不起,我好疼……”

席夢瑤的一滴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掉在了吳櫻兒的胸口,她聽到吳櫻兒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一點都要聽不見了。

席夢瑤感覺自己手裏握著的那隻手漸漸地失去了溫度,直到變得冰涼。

她順著她的胳膊往上摸,溫度一點點的消失,之後她不管再怎麽摸也摸不到她的體溫了。

突然她的動作聽了下來,隻覺得那溫度涼的嚇人。

她不是沒有見過生死的人,但是現在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裏似有千斤重,就快要呼吸不上來。

在場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場安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隻剩下呼嘯的北風。

席夢瑤現在也分不清是自己心底裏透出來的冷,還是風吹的冷,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沒有溫度了。

宋崇景蹲在席夢瑤的身邊,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聲的說:“我們現在該走了,人死不能複生。”

席夢瑤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一動都不動,宋崇景拉了她一下,她還是一動都不動。

宋崇景看她這樣子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用力的把她拉了起來,席夢瑤死死地抓著吳櫻兒身上的蓋得被子,說什麽也不肯走。

“我要把她埋了,我要把她埋了!”席夢瑤大聲的喊,她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荒郊野外。

她說著就要去拿鋤頭,攔都攔不住。

“這裏的土凍得這麽硬,哪裏挖的開,你以為我們不想這樣做麽?”宋崇景衝著席夢瑤大喊,但是她根本就不去理會,依舊拚死的挖著土。

幾鋤頭下去了腳底下的土凍得梆硬,隻敲出了幾個小坑。

宋崇景衝過去把她手裏的鋤頭一把奪過來,扔在了地上,一把把席夢瑤扛了起來,大步的就往前走。

席夢瑤也沒有掙紮,軟軟的垂在宋崇景的肩上,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剩餘的一隊人馬繼續上路,摸黑往前走,找到下一個小山穀之後,都不敢生活,隻能互相擠在一起取暖。

席夢瑤縮在宋崇景的懷裏,在黑夜裏睜著大大的眼睛,宋崇景抬起手在她的雙眼上抹了一把,席夢瑤順勢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席夢瑤沒有睡著,但是宋崇景的懷裏很暖,一整夜他都用自己的雙手捂著自己手,一方麵是給她取暖,另一方麵,席夢瑤知道,宋崇景是害怕她逃走。

她一閉上眼睛,吳櫻兒穿著一身鵝黃色衣服的樣子,就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一會兒衝她笑,一會兒拉著她的衣袖甜甜的喊著姐姐。

接下來的行程,宋崇景和鄭將軍都十分的小心,一路上也沒有再被偷襲。

十天過去了,已經能遠遠的看到京城邊郊的房子了。

雖然剩餘的人馬安全的抵達,但是席夢瑤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隻是做著平時該做的一切。

宋崇景看在眼裏,心裏著急的很,但是在軍隊中也不好做什麽,隻能時時刻刻的陪在她的身邊。

到了城樓外的時候,門口的守衛看到他們眼睛都直了,就好像是看見鬼一樣。

鄭將軍一腳踹在城樓守衛的身上,大生說:“還不快打開城門,像個傻子一樣杵在這裏,信不信一刀砍了你!”

守衛城樓的士兵連忙打開了城樓門,這城裏的人都以為他們都已經戰死了,誰還能想到他們會活著回來,而且還打了勝仗。

鄭將軍和宋崇景一回去就進了宮,席夢瑤帶著盼兒和玉涵回到了靖王府。

他們一走就是小半年,這裏早已經蕭條的不成樣子,連府裏的人都不剩下幾個了。

席夢瑤回到自己的院落,裏頭的家具都已經落了灰,她用手指輕輕一抹,就沾了一手指頭的灰塵。

盼兒和玉涵讓席夢瑤歇著,自己開始打掃房間。

她知道就算自己動手,她們兩個人也會阻攔的,就走出了屋子,來到了院子裏,看著院子裏那幾顆參天大樹發呆。

盼兒和玉菡,還有幾個小丫頭收拾了足足有一下午,才把屋子收拾出來一個像樣的樣子。

席夢瑤似乎是得了一種隻會發呆的病,望著蕭條的院子,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覺得冷,也不在乎宋崇景是不是回來了。

以前她不是沒有殺過人,那是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她第一次執行任務,調查一夥黑幫的交易地點。

那時候她不懂得什麽利害關係,隻是老大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她是初出茅廬,一點經驗都沒有,一不小心就被黑幫的人發現了。

千鈞一發之際,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上帶著槍,掏出來衝著那個男人的腦袋就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