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順帝聞言眉毛跳了跳,他淡淡的道:“公主今日一早進宮,想來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吧!”先不管這件事情如何,謹夜風是蒼瀾王朝的風雲人物,也是朝中的大臣,這關於朝堂上的事情,他不想傳到綺羅國去。

阿麗雅也不是蠢的,知道這是天順帝在避諱她,當下離了個禮,謝了個恩,便退了下去。

鬱夢離從來都不過問朝堂的事情,此時也不宜聽,他主動道:“若是無事,微臣也退下了。”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待兩人走到門口時,他看了一眼張公公道:“怎麽呢?謹相好好的怎麽會出事?”他今日見過明雲裳,見她好端端的,當時還不同意鬱夢離和阿麗雅的婚事,他之前倒沒有太覺得怎麽樣,此時阿麗雅一拒絕,他倒覺得他實在是多事,當時就該聽明雲裳的話,隻是事已至此,沒有後悔藥。

而他也經過這一件事情,知道明雲裳的眼睛其實是奇毒無比,竟是把這些不太相幹的事情也看透了。

明雲裳和鬱夢離兩人武功不低,張公公的話說的雖然很輕,卻也聽到了。

明雲裳的心裏咯噔響了一聲,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知道容景遇又要整出什麽事情來,她真的覺得她前世肯定是對容景遇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以至於他這一輩子處處盯著她,欲置她於死地。

相對她而言,鬱夢離卻淡定一些,一雙眸子一片淡定。

張公公看了明雲裳一眼後輕聲答道:“皇上,前來報信的太監道說,今日裏謹相離宮時,容太傅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所以就上前和她打了個招呼,不想謹相並不理他,然後一腳摔進了雪地,然後將臉摔破了皮,卻沒有出血,容太傅覺得太過古怪,伸手摸了一下,不想竟揭下來一層人皮麵具。”

張公公的聲音很輕,看起來滿是緊張,卻又有些擔心的看了走到門口的鬱夢離一眼。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人皮麵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好端端的怎麽會戴人皮麵具?”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隻是聽容太傅的人這麽說,奴才擔心,那人怕不是謹相。”張公公輕聲道。

天順帝對於臣子的事情,以往是很少關心的,隻是明雲裳卻絕對是個特例,這一次賑災的事情天順帝見識到了她的本事,以前覺得她在可用和不可用中間徘徊,而今卻決定要將重任放在她的身上,又豈容得她有事,當下皺著眉頭道:“怎麽會這樣?謹夜風是何時出宮的?”

“並無出宮記錄。”張公公輕聲道:“想來並沒有出宮吧。”

天順帝皺著眉頭道:“容景遇發現的人不是謹夜風,謹夜風又沒有出宮,這怎麽可能!難不成是大白天鬧鬼了不成?”

張公公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天順帝又問道:“把那個人給朕帶過來,朕要看看!”

張公公皺著眉頭道:“皇上,那人您還是不要見的好。”

“為什麽?”天順帝皺著眉頭問道。

張公公咬了咬唇後道:“那是個女子,和世子妻明氏長的一模一樣。”

這一次天順帝也驚在了那裏,一時間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當下便忍不住看了一眼門口,明雲裳和鬱夢離此時已走了出去,他驚道:“怎麽可能!”

張公公歎了口氣道:“奴才也覺得這事實在是不可能,可是方才外麵的人的確是這樣說的,而方才奴才也看到了世子妻明氏。”

天順帝覺得有些風中淩亂了,當下咬了咬牙後道:“去把世子和世子妃攔下來!”

“皇上這恐怕也不妥。”張公公小心翼翼的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還不知曉,世子從不過問朝堂之事,若是將他攔下來再傳到蘭陵王的耳中,隻怕蘭陵王到時候會生出其它的心思來,這牽扯到皇族的麵子,實在是……”

天順帝聽張公公這麽一邊倒又冷靜下來,終是覺得這次的事情太過邪乎,怎麽突然就出現了兩個明雲裳,還有一個假扮了謹夜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張公公說的也極有道理,蘭陵王的心思,天順帝心裏也是極清楚的,有些險他也不敢冒,而今朝堂上風雲疊起,打草驚蛇的事情是斷斷不能做。

他站起身來圍著桌子走了兩圈之後道:“朕覺得這事是有人以訛傳訛,如此詭異的事情又豈會發生,你去給朕瞧仔細了,看看那人到底是誰,不對,你今日就先跟著世子回府,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命人將假的謹夜風帶到刑部,看看她究竟是什麽人!”

張公公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天順帝的心裏卻又滿是疑雲,以前他聽說鬱夢離和明雲裳並不太和,可是今日裏見兩人卻無比恩愛,這中間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難道鬱夢離也對他異心?

他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若是鬱夢離也有異心的話,那麽就不應該拒絕阿麗雅的婚事,而是接受才對,畢竟綺羅國雖然是個小國,但是錢銀方麵卻甚是充足。

天順帝這些年來統籌全局,鮮少有他看不透的地方,這一次卻終是覺得有些雲裏霧裏了。

他的眸子微微眯著,眼裏已有了一分殺機。

明雲裳和鬱夢離出宮之後,兩人隻緩緩而行,明雲裳看了他一眼,鬱夢離卻淺笑道:“沒事的,我們等著看好戲吧!”

明雲裳覺得眼前的情況實在不能再用看戲的心情來形容,她知道這件事還真沒法淡定,雖然最糟糕的的事情就是把假的明雲裳弄死,然後她變成真成的明雲裳,她要保命不是一件難事。但是她的心裏卻有一些不甘,她這段日子吃了那麽多的苦,才把事情做成這副樣子,若是就此將她打回原形的話,那麽她的苦也就白吃了,最重要的是,她日後拿什麽對付容景遇?

鬱夢離知道她的想法,當下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卻沒有再說話。

明雲裳也知道此時實不是說話的時候,如今這如走鋼絲一般的日子還真是無比危險,她心裏又忍不住怨起阿麗雅來,若不是她來這裏整這麽一出,她今日就用不著犯險變成她自己來趟這一趟渾水了。

她心裏當真是覺得無比悲摧,這世上竟還有隻能做別人,不能做自己的人,她覺得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為這個世界創造了許多的紀錄。

她如果不是專業的演員,沒有前世的豐富的演戲經驗,她覺得她距離人格分裂症也不遠了。

隻是這些沮喪的心情一冒進她的腦海裏,她卻又淡定了下來,她是沒有人能打倒的明雲裳,又豈會怕這要的事情,這一段日子以來,她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

再說了,這一次的事情鬱夢離如此淡定,想來也是另有安排。

隻是在一想到鬱夢離的時候,她的心裏又有一些忐忑不安,她知道他一直對她出任左相的事情是抱反對的態度,該不會是想借這一次機會徹底將她留在他的身邊吧?

她這樣一想,心裏倒又有些失落,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的頭上卻又戴好了鬥蓬,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的心微微沉了沉,若是他真的擅自替她做了這個決定的話,她縱然不會恨他,卻也會怨他。

而這個念想一冒進腦海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昨夜裏她才對他說,日後不管什麽事情都信他,對於他的安排永不相問,此時卻又忍不住懷疑他。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救了,明明愛著他,出了事卻還是對他起了疑心,她覺得自己實在是該打。

她深吸一口氣,摒棄心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暗暗告訴自己,這所有的一切,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她的心思,鬱夢離都是知道的,雖然他並不讚成她做左相,但是他對她的一切都是在意的,就算他的心裏不同意,也必不會用這樣的法子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她想到這裏,心裏又寬了一分,隻要不是他對她有所設計,那麽其它的一切也就變得無足輕重了,不管容景遇想出什麽損招來對付她,她也沒有什麽好慎怕的,若是實在是不行,大不了到時候她再去天順帝那裏編故事。

明雲裳的心裏又安了一分,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好笑的,這些年來,她習慣了那些算計的生活,卻是連信任人的能力都沒有了,而從今日開始,不管鬱夢離對她抱的是什麽樣的想法,她也要信他一回。

鬱夢離就在她的身邊,卻也不知道她此時的心裏在天人交戰,隻覺得這般和她一起麵對危機實是一件幸福至極的事情。

兩人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卻聽得前麵一陣喧鬧,幾個官差架著一身儒衣的假明裳離開了,容景遇白衣如雪的站在那裏,見兩人過來微微一笑道:“世子,當真是巧了,你此時和尊夫人一起出來,方才遇還見到另一個尊夫人。”

明雲裳滿臉驚愕的道:“什麽?容二公子方才說什麽?”

容景遇微笑道:“遇方才看到一個女子和夫人長的一模一樣,這事還真是巧了!”

鬱夢離淡淡的道:“這世上長的相似的人數不勝數,有人長的和裳裳相似也是極正常的,這有什麽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事是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容景遇微笑道:“奇怪的卻是那人不但和尊夫人長的一模一樣,而且還穿了謹相的衣服。有侍衛今日看到世子的衣服濕了,謹相邀世子和尊夫人進去換衣,她換完衣服出來之後便遇到了遇,遇便覺得她有些不正常,不想她竟摔了一跤,這才讓遇識破她本來的麵目的。”

鬱構離奇道:“有這樣的巧事?”

“自然。”容景遇微笑道:“這事若非遇今日裏親眼見到,怕是都不會相信,實在是太巧了些。”

鬱夢離淡淡的道:“的確是太巧了些。”

容景遇笑的溫雅無比,看著明雲裳道:“夫人,你覺得呢?”

明雲裳也笑的淡定無比的道:“我隻是覺得很奇怪,真想去看看那女子是不是真的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容景遇淺笑道:“夫人若是感興趣,可以去刑部衙門走一趟,看到了就知道遇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生不入官門。”鬱夢離淡淡的道:“裳裳,那事我們就別去摻和了,我們回府吧!今日裏走了這麽遠的路,我也有些乏了。”

明雲裳輕聲應道:“甚好,我扶世子回府。”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兩人正準備離開,刑部尚書走過來道:“世子,夫人,實在是抱歉的很,這一次的事情和夫人也有些關係,隻怕得勞煩夫人跟本官去一趟刑部了。”

鬱夢離看了一眼刑部尚書,他早前就懷疑弄部尚書是容景遇的人,隻是以前不太敢確定,如今倒是坐實了,如此倒也好,有些事情明了日後處理起來也就更方便。而容景遇這一招就很陰險了,隻要容景遇今日裏把明雲裳也帶進刑部衙門,那邊明雲裳怕是再也做不成謹夜風了。

刑部尚書的話一說完,便命兩個衙差前來拿人,鬱夢離卻冷著一張臉道:“她是我的妻子,也算是皇族中人,若要拿她的話還得先問過我父王!再說了,那個冒充謹相的女子隻是和她長的有些相似罷了,又關她何事?再則今日裏事發的時候,我們都在皇上那裏,皇上可以替我們做證,這件事情和我們一點幹係都沒有!”

鬱夢離這一番話說在了點子上,刑部尚書聞言也覺得有些為難,當下便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淡淡的道:“世子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這件案子牽扯重大……”

“怎麽,容太傅也管起刑部的事情來了嗎?”鬱夢離打斷他的話道:“還是容太傅早前被賤內退過婚,一直懷恨在心,所以伺機報複?”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一冷,鬱夢離卻又道:“我以前一直敬你是個大丈夫,不想你竟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人,竟這般纏著一個弱質女子不放!”他這句話一說,似是動了氣,然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容景遇最恨有人提到退婚那件事情,當下眸光冷了幾分,卻都落在了明雲裳的身上。

明雲裳懶得理他,隻扶著鬱夢離,幫他順氣道:“世子,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

鬱夢離聞言卻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了,若不是明雲裳知道他是裝的,光是聽到這樣的咳嗽怕也嚇的不輕了。

她輕泣道:“世子,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就不要再和那個小人一般計較了,能守在你的身邊,我便知足了。”

鬱夢離一邊咳嗽一邊道:“都怪我沒有本事,那些個小人才會這般來算計你!”

刑部尚書看了容景遇一眼,對於這件事情他是真不知道,而若是中間有這樣一層關係在的話,容景遇也似乎做得過了些。他也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裏容景遇行事都算大度,今日裏怎麽就和一個弱質女子給扛上了,而此時鬱夢離咳成這副樣子,他也沒有辦法拴人,就算鬱夢離在朝中的地位不高,但是必竟是皇族中人,最重要的是,還甚得太皇太後歡心。

容景遇單手負在身後道:“容某自從入朝以來,還從來沒有做過那等不入流的事情,更不會和一個人弱質女子計較前塵恩怨,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刑部尚書聞言也道:“世子,抱歉的很,得勞煩夫人走這一趟,不過世子大可放心,若是證明夫人和此事沒有幹係的話,自然會讓夫人平安出來!”

明雲裳自也知道若是被他們帶走,她往後是再也做不成謹夜風了,就算她日後平安回到朝堂,天順帝也必定有百般懷疑。

她的腦袋轉的極快,更在心裏決定若是他們真的逼急了,她今日裏就不介意在宮門前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絕招!

她這邊主意一定,那邊卻傳來了極為冷厲的聲音:“什麽事情在這裏大吵大鬧?皇宮門前,又豈容爾等在這裏喧嘩?”

明雲裳還未回過神來,身邊的人倒有半數跪下來行禮:“見過王爺!”

明雲裳愣了一下,暗歎這是哪個王爺出來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竟是連容景遇這個人渣也向他行禮,她終是聽得鬱夢離也輕聲道:“見過父王。”

父王?明雲裳微愣,一扭頭便看到一個身著團龍密錦四爪龍紋暗紅色棉襖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裏,他長的不算太威武,整張臉上卻滿是歲月留下的風霜印痕,那一雙眼睛比刀還要淩厲幾分,他的下巴留著長長的胡子,看起來甚是威嚴。

縱然如此,明雲裳也依舊看得出來,他年青的時候必定也是一個美男子。

這是明雲裳第一次見到蘭陵王,她以前覺得縱然鬱夢離再像他的娘親,總歸會有一兩個地方和蘭陵王像的,因為必竟是親生父子。隻是此時一看,卻覺得鬱夢離從頭發到腳趾頭怕是沒有一個地方像蘭陵王的。

她也忙一邊抹淚一邊向蘭陵王行了個禮。

蘭陵王回到王府已有幾日,也見過一兩次假的明雲裳,隻是他對鬱夢離不滿,對鬱夢離娶的這個門第極低的女子也甚是不滿,隻是遠遠的看過兩眼,並未細看,此進再見,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麽差別來。

而他今日本沒有打算進宮,就在方才他收到消息說皇上想要給鬱夢離指婚,指婚的對像是綺羅國的公主阿麗雅,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不想卻在宮門口遇到了哭哭啼啼的明雲裳和咳嗽不止的鬱夢離和刑部的人糾纏,所以便出聲詢問。

刑部尚書早已上前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蘭陵王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對他而言,他縱然極度不喜歡鬱夢離,鬱夢離也終究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他可以打,可以罵,可以不鬱夢離當人看,但是不代表別人可以這樣對鬱夢離。

蘭陵王當即冷哼一聲道:“本王道是什麽大事,引得一群人失了禮,原來是這麽回事。尚書大人說的是很有道理,對皇上也極為忠心,更對朝綱負責,隻是這天底下長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尚書大人的這種作法,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日後朝庭裏每抓到一個犯事的人,就搜羅全國,不管和這件事情有沒有關係,隻要長的相似,就全部抓起來啊?”

刑部尚書聞言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咽了咽口水道:“王爺,今日裏下官下令抓世子夫人不是因為她和那個扮謹相的女子相似,而是謹相在之前都很正常,卻和世子相見之後就不正常了,下官也是職責所在,所以隻是想帶她回去問問詳細情況。”

蘭陵王的眸子微冷的道:“尚書大人倒真是盡心盡責,本王佩服的很,隻是本王怎麽聽大人的話都覺得很奇怪,這個證詞也大有問題,本王倒想問問看是誰做出了這樣的指控?”

“是我。”容景遇答道:“說來也巧,我今日在見到世子之前,曾和謹相說過話,當時很多宮人都看到了,然後也親眼看到世子帶著夫人和謹相一起進了謹相昨夜留宿的宮殿,謹相出來之後就有些不太對勁,我喚他他也不答應。”

蘭陵王看了容景遇一眼後道:“容太傅的德行,本王素來知曉,的確是個人盡皆知的道德典範,但是卻並不代表容太傅就是公正的,所有的一切也不過是容太傅的一麵之詞罷了,還有其它的人可以證明這些嗎?”

容景遇聞言臉色微變,卻依舊淡淡的道:“我怎麽聽著王爺的話裏有話?”

蘭陵王冷笑道:“本王還覺得容太傅還事裏有事?說出這樣的指認來原本就極為可笑,是在欺我蘭陵王府沒人了嗎?蘭陵王府的堂堂世子和世子妃被人這樣誤會,是覺得我蘭陵王府好欺負嗎?”

容景遇之前也和蘭陵王打過交道,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在眾多的王爺之中,他絕對算是一個特例,而他的性子也是屬於傳奇類的人物,他極其護短,平日裏雖然極不喜歡鬱夢離,卻也不許王府以外的人欺負他。最重要的是,容景遇這一段日子和鬱夢心極為不和,怕是鬱夢心也在蘭陵王的麵前說了他不少的壞話。

他當下緩緩的道:“世人誰不知王爺之勇,誰不知王爺就是昔日的戰神。”

蘭陵王的眸子微微一寒後道:“昔日的戰神?容景遇,你什麽意思?”

容景遇微笑道:“抱歉的很,遇看到王爺留了須,這些年來也極少上戰場,雖然平日裏巡視邊關極為辛苦,但是王爺的英勇早已早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眾人一提到戰神,怕是隻會想到萬戶候了。”

他說到這裏,見蘭陵王的臉色並不好看,當下又笑道:“遇失言,還請王爺降罪。”

明雲裳暗罵容景遇不是人,這混蛋見這件事情難以阻止,竟就再換一件事情來說事,她都知道英雄最恨別人說遲暮,容景遇這樣說雖然得罪了蘭陵王,但是卻在不動聲色間將戰天南也一並拉了進來,並在不知不覺間挑起了蘭陵王和戰天南之間的矛盾。

她想到戰天南,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麽長時間沒見那個冷麵神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蘭陵王的眼睛一片冰冷,正在此時,卻聽得一記爽朗的聲音傳來:“容太傅對本候如此推崇,本候感激不盡!”

明雲裳聞言心裏倒覺得有些好笑,今日裏倒是好玩了,該來的,不該來的人都來了一堆,當真是熱鬧的很啊!

戰天南見明雲裳也在,當下極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卻隻是看了一眼,眸子裏便有了另一番情緒,先將眼神從她的身上挪開,隻才一挪開,就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忙又扭過頭去看明雲裳,這一看頓時眼底裏滿是欣喜,也顧不得旁邊是否有人,更顧不得眼前的場合,大腳便朝明雲裳邁了過去。

明雲裳一看到他那記發亮的眼神,就知道真正的麻煩來了,她隻覺得有些頭痛,這都是什麽事情啊!戰天南,你個天殺的,你就不要再過來添亂了,老子今日已經是倒大黴了,你再是再來插一腳,這事就大了,聰明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場局麵了。

鬱夢離的眼睛也眯了起來,也覺得有些頭痛,今日裏他雖然是有些計劃的,但是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戰天南若是再來攪上一局……

他暗暗歎了口氣,想著如何化解這一攤事情。

眼見的戰天南就走到明雲裳的麵前了,她微微一福朝他行了個禮道:“見過候爺。”

戰天南聽到她這一記聲音,再看到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然後微笑道:“甚好,甚好,我終於找到你了,你也真是太會躲了,這段日子可把我好找!”

容景遇看到他那副樣子,眸光也寒了幾分,他突然想到上次明雲裳為了救戰天南不顧自己的危險,拚死相救的情景,心裏一時間堵的慌。雖然他早知自己對明雲裳動了情,可是在她的心裏,他絕對是她最為討厭的一個,兩人見麵幾乎就是你死我活的互掐,她怕是恨他入骨。

他心裏頓時有了前所未有複雜。

明雲裳訕訕一笑道:“勞候爺掛心了。”

戰天南在某些方麵就是粗神經,他原本是冷著臉來的,此時卻像是變了臉一樣,咧著嘴嘻嘻哈哈的笑著道:“有什麽掛心不掛心的,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你知道嗎?那一日和你分別之後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危,擔心你被那些別人用心的人害死,如今見你好好的站在這裏,我真的好歡喜。”

他說罷,便欲來拉明雲裳的手,明雲裳往後一退,鬱夢離一邊咳嗽一邊擋在戰天南的麵前道:“我知賤內救過候爺,也讓候爺擔心了,這是賤內的錯,我替賤內向候爺道歉。”

戰天南原本想要拉明雲裳的手也縮在半空中了,他終是後知後覺的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了,他看了一眼四周微微有些愕然的眾人,然後笑道:“這哪需要道歉!是本候想謝雲裳的救命之恩罷了。咦,怎麽還有衙差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誰又犯事呢?”

容景遇見他這般一出來,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得另做打算了,他當下淺笑道:“說來也是一個誤會……”

戰天南也不是傻的,雖然到現在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明雲裳和容景遇都在這裏,就表明一定沒有好事,容景遇這渾蛋怕是又要害人了。他當即走到容景遇的身邊道:“容太傅說話素來都是不太可靠,世人常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容太傅最好也學學王爺工蓄些胡須,想來能一改往日裏冒冒失失的性子。王爺,你是我的師長,細細算來,我這一身的武功都是你教的,縱然是如今微有戰功,但是若沒有王爺,我必定是立不下那些戰功的。至於那些市井之人的說法,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想來是見我對王爺尊敬無比,王爺又是一個愛護晚輩的人,便惹得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生出了毒計,想要離間我們,在我的心裏,整個蒼瀾王朝的戰神隻有一個,那就是王爺。”

明雲裳聽到戰天南的這一席話對他表示無比膜拜,她實在是沒有想到粗線條的某人竟然會懂得拍馬屁之道,當真是難得的很!

果然,蘭陵王的麵色微微一緩,當下淡淡的道:“你在平沙的那一戰打的甚妙,本王也甚是佩服。”

戰天南微笑道:“說到那一戰,也是王爺你指點的,當時糧草還是王爺你運來的,若不是糧草供給的及時,我又豈能打勝仗。”

蘭陵王見戰天南居高而不驕,倒也有些喜歡,當下淡淡的道:“那不過是本王該做的事情罷了。”

兩人開始互相吹捧起來,刑部尚書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才是,當下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輕輕搖了搖頭,他便知道今日這事是不成了,當下便道:“王爺方才教訓的甚是,是下官辦事不周。”

他說罷,鞠了個躬,然後便準備離開,戰天南卻道:“既然是辦事不周,鬧了那麽大的事情,卻是連句道歉都沒有,可是沒將王爺放眼裏?”

刑部尚收暗歎倒黴,當下隻得給蘭陵陪罪道歉,又給明雲裳陪了個不是。

戰天南懶得理他,看著蘭陵王道:“王爺,不知今日是否有空,我想去王府裏向王爺討教兵法之道。”

蘭陵王淡淡的道:“本王今日進宮還有事,改日再談吧!”

“一切聽從王爺的安排。”戰天南行了個禮後。

明雲裳看到戰天南的那副樣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以前還在想他那樣的性子又如何在朝堂上混得下去,今日裏才知,原來戰大帥哥也是懂得拍馬屁的,知道如何應付朝堂上的那些關係的。

蘭陵王見事情了知,看了鬱夢離一眼後道:“你真是一個惹禍精!”

鬱夢離見容景遇和刑部尚書離開了,心裏倒有些急了,容景遇那混帳這一記算計不成,必定還有後著,此時實不是聽蘭陵王戰天南吹牛打屁的時候,他當下身子一晃,便朝後倒去,明雲裳一把將他扶住道:“阿離,你怎麽樣呢?”

鬱夢離有氣無力的道:“藥……王府……”

明雲裳立馬會過意來,當下忙道:“你不要著急,我們現在便回王府取藥,世子,你一定要撐住!”

蘭陵王一看到他這副樣便有些惱火,戰天南的眸光轉深後卻道:“王爺還有可要進宮,不如由本候送世子回王府吧!”

“如此有勞候爺了!”蘭陵王輕聲道。

戰天南微微一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蘭陵王輕輕點了點頭便進了宮,戰天南卻滿臉興奮的道:“雲裳,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那一日你脫險之後去了哪裏?怎麽又和阿離在一起呢?”

明雲裳微笑道:“候爺說的哪裏的話,我一直和世子在一起。”

戰天南的眼裏有一分不解,上次他見到假明雲裳的時候,他明明認得出來那不明雲裳,而明雲裳也滿是納悶,鬱夢離能認出她來,她能理解,可是戰天南認出她來,又憑的是哪一出?她可不會認為她和戰天南也有心靈感應。

戰天南看著她道:“撒謊!”

明雲裳撇了撇嘴道:“候爺不候我也沒有法子,世子身子不適,我們要回王府了,今日裏多謝候爺解圍。”

戰天南定定的看著她,欲從她的臉上看出朵花來,她隻覺得有些頭痛,他再這樣看下去,她的這個身份明日裏隻怕也和登上京城新聞的頭條了。

她懶得理他,便欲扶著鬱夢離坐一旁的軟轎,戰天南咧嘴一笑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力氣,我來幫你!”說罷,他一把將鬱夢離給扛了過去。

明雲裳欲哭無淚,卻也拿他沒有法子,鬱夢離卻恨不得咬戰天南一口,他來添什麽亂子!

戰天南和明雲裳將鬱夢離送進王府的時候,明雲裳卻傻了,她並不認識王府的路,這是要往哪邊走?好在戰天南經常來王府,對王府的格局極為熟悉,半摟著鬱夢離便去了他的臥室。

明雲裳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扭頭一看,便看到刑部衙門的人還是跟了過來,幾個捕快就在門外候著,她隱隱聽到那幾個捕快在說:“我覺得這事實在是有些邪門,大人會不會太過敏感了些?讓我們守在這裏也便罷了,還讓總捕頭帶人去謹府,真是有些過了。”

明雲裳暗罵容景遇是人渣,如此一來,若是今日裏在謹府裏找不到她,明日裏她就算以謹夜風的身份再出現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情來!

而依著容景遇的性子,必定還有後著,她怕是連王府的大門也出不去。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知道王府裏有秘道連著謹府,原本是可以從這裏逃回謹府,可是現在身邊跟著一個戰天南,她要如何才能回去?再則就算她逃出去了,這王府裏終究還缺一個“明雲裳”,也是一個破綻。

她有些哀怨的看了戰天南一眼,覺得他也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渾球,沒事攪什麽局?

鬱夢離也輕輕歎了一口氣,戰天南啊戰天南!

三人走進了鬱夢離的房間後,戰天南笑道:“阿離這身子當真是越發弱了,上次見你還能說幾句話,這次卻是一說話就倒了下去!”

明雲裳苦笑一聲,仲秋早前就得到了消息,一見鬱夢離回來,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手裏還拿著藥,他給鬱夢離喂完藥之後,便對明雲裳道:“夫人,勞煩你去隔間把世子的那枚靈芝草取來。”

明雲裳應了一聲,便朝隔間走了過去,心裏暗暗尋思仲秋這是要讓她做什麽?

戰天南的眸子一轉後道:“我去取便好。”

仲秋淡笑道:“多謝萬戶候,這隻怕不合適,大夫說那靈芝草隻有夫妻才能互取,再說那靈芝草放在隔間的溫泉之中,夫人要取須脫下外衣下水去取,萬戶候前去,實是於禮不合。”

明雲裳聞言心裏倒更糊塗了,不知道鬱夢離賣的是什麽藥,卻朝戰天南微笑道:“勞萬戶候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戰天南的眼睛微微一眯,輕輕點了點頭。

明雲裳一走進隔間,見隔間果然有一個巨大的溫泉,那溫泉是沒有經過修飾的,保持著天然的模樣,隻是在上麵蓋了房子而已,她這才明白為何鬱夢離的房間比較暖和,原來是建在溫泉之上,隻是方才仲秋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她見不遠處確實枚靈芝,卻並不需要涉水,她微一沉呤,伸手一摘卻不動,她擰了一下,腳下突然一空,她隻覺得像摔進了萬丈深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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