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雲裳聽到天順帝的話心裏一驚,她以前被人把脈什麽的都不怕,今日裏卻有些心虛,更在心裏暗罵容景遇是個不折不扣的渾蛋,就是個害人的胚子。
她輕咬著唇道:“勞皇上掛心了,微臣隻是腸胃有些不舒服,昨日已找太醫看過了,今日一早還喝了藥來的,隻是陳疾,就不要勞煩太醫了。”
天順帝還未說話,容景遇在一旁插話道:“謹相所言差矣,你如今是一國之相,肩上挑著重任,遇這幾日跟在謹相的身邊,也學了不少的東西,對於謹相的勞累更是深有感觸。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有絲毫損傷,謹相的身體可以說是關乎整個蒼瀾王朝的大事,又豈可小視?”
明雲裳忍不住在心裏問候起容景遇的十八代祖宗,這渾蛋一日不生事,他似乎全身上下都會癢,人賤到這種地步也是無敵!虧這個人渣大年夜還能那麽假惺惺的告訴她他心裏有她,尼瑪心裏有誰就要害死誰嗎?
天順帝聞言輕聲點頭道:“容太傅說的甚有道理,謹愛卿如今是一國重臣,實不能有半點損傷。謹愛卿是個極懂得為他人著想之人,朕知你不太習慣勞煩他人,但是身體為重,就不要再推辭了。”
天順帝都這樣說了,她又豈能再拒絕下去,當下隻得歎了口氣道:“多謝皇上關心!”
容景遇笑的一片溫和道:“皇上如此關心臣子,實是臣等的福氣。”
他的話一說完,坐在四周的大臣全部起身附和。
明雲裳暗罵那些大臣都是不折不扣的馬屁精,她卻也能笑著應對,心裏卻有些犯怵,暗盼著今日來給她看病的依舊是靈樞,靈樞知道她和鬱夢離的關係,就算是她有孕在身,他也必定不會說出來,會想法子替她圓過來。
隻是想到容景遇素來算無遺策,這一次太醫的人選必定是他挑過的,靈樞專為鬱夢離看病,又豈會派來給她治病。
她的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可怕的,若是真的在這一次將身份揭穿,天順帝也必不會立刻治她的死罪,隻是這件事情一定得驚動鬱夢離了,到時候她再想法子逃脫就好。
她將最壞的打算想好,心裏反而安定了下來,左右不過是見招拆招的事情,她又有什麽好怕的?
她靜靜的坐在那裏,小口喝了一口水,抬眸間,卻看到了容景遇那張溫和無比的臉,她的心裏一陣惡心,這個人渣雖然已經在她的麵前破了好幾次功,可是裝起傻來的樣子還是一等一的,隻是如今的心裏反倒沒有早前對他那麽討厭了,當一個人討厭一個人到極致之後來,那麽也隻當那個人是垃圾罷了,又豈會將他的事情往心裏去?
明雲裳咧嘴一笑,給了容景遇一記淡然的笑容,容景遇看到她的笑容也回了她一記笑容,一切都顯得極為合諧。
天順帝之前見容景遇和明雲裳的關係一直弄的極僵,心裏一度擔心這一對臣子怕會不合,而上次容景遇主動提出要幫明雲裳,這一次又見明雲裳嘔吐而主動要為她看病,倒也不失君子之風。他的心裏對容景遇的印像倒更好了幾分,隻是他也知道容景遇的性子,素來不做任何沒有把握之事,這一次主動提出要替明雲裳叫太醫,而明雲裳似乎並不願意太醫為她把脈,這中間隻怕還有一些說道。
他心裏倒想看看容景遇和明雲裳在玩什麽把戲,而他上次之所以將容景遇幫助明雲裳,不過是他一直覺得朝中大臣不能隻讓一人做大,而應該相互牽製。明雲裳之才,世所罕有,放眼整個朝堂上下,怕也隻有容景遇能與她比肩,所以讓這兩個人相互有些猜疑對朝堂大事有百利而無一害。
做為君主,他隻要在旁看戲就好。
太醫很快就請來了,是太醫院的曾太醫,明雲裳一看到那個太醫心裏不由得一暗,暗歎今日隻怕是要麻煩了,她看了容景遇一眼,卻見他的眼裏泛起了一抹殺機。
她看到他這副樣子,她的心裏倒一片冷靜,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任何絕對,這段日子以來,她曆經風雨,哪一次不是與死神擦肩而過?而這麽多次她都能平安事的度過,那麽這一次也必定能安然度過,她一定會想到法子化解。
她的頭微微低下,看了一眼一片平坦的小腹,縱然心裏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是同樣是她和鬱夢離的骨血,她一定會想盡法子保護好孩子,不會讓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當她心裏這個主意打定時,她的心裏也更加沉著了,沒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她拋卻左相之位,隻做一個極度尋常的婦人便好!
她此時身上還有免死金牌,天順帝就算是想殺她也不得不放走她一次,對她而言,隻要有一次存活的機會便好,從今往後,她就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這個念頭從她的心裏冒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裏又覺得有些好笑,她之前曆經那麽多的辛苦,隻不過是為了何住左相之位,如今為了孩子,卻是什麽都可以舍棄了!
她以前覺得電視和報紙上那些報導母愛大而無私的文章寫的是有些誇張的,這個世上誰不是自私的,還能有誰的命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可是當她昨日知曉自己有孕在身,今日就要麵對這樣的凶險時,她真的覺得母愛無疆!
曾太醫給天順帝行過禮之後,天順帝便道:“今日午宴,謹愛狠身子極為不適,你替謹愛卿好生看看,需要開什麽藥盡管說就是,一定要將她的身子調理好。”
萬貴妃微微一笑道:“皇上這話說的當真是有趣的緊,不知情聽到這話怕還以為謹相是皇上的寵妃了!”
天順帝龍顏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愛妃這話說的也有趣,聽起來像是吃醋一樣。還有些像是在抱怨,可是覺得朕對愛妃還不夠好?”
萬貴妃掩唇淺笑道:“謹相是一國的棟梁,臣妾又豈會吃她的醋!臣妾又豈敢抱怨皇上,皇上一聽說臣妾有孕便大宴群臣,在這以前從未有之,這樣的聖恩給了臣妾,臣妾心裏高興著了!”
天順帝聞言笑了笑,這一笑倒也有幾分為人夫為人父的溫情。
明雲裳聽到兩人的對話,卻覺得寒毛倒豎,甚至在心裏隱隱覺得萬貴妃那個如人精一般的女子似乎是知曉了她的身份,而她的心裏又滿是無可奈何,有很多事情無從改變,當下隻是在那裏陪笑。
曾太醫得到天順帝的話後,便走過來替明雲裳把脈。
容景遇微笑道:“曾太醫,謹相身子金貴,你可得好好替她把脈!”
曾太醫輕聲道:“那是自然。”
明雲裳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更加確定這就是容景遇設的局,隻是如今天順帝在那裏,那脈是把也得把,不把也得把,她若是一意反對的話,依著天順帝的心思,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的猜疑。
她淺笑道:“容太傅有心了。”
容景遇隻是微笑著點頭,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明雲裳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曾太醫,她在想若是他的眼睛裏有一分異樣的話,她是不是該先發製人主動向天順帝承認一切?
隻是她又覺得此時再招認終究是晚了些,依著天順帝多疑的性子,又豈會輕易放過她?她原本已想清的事情在事情真的降臨到頭上時反倒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曾太醫的目光始終淡定無比,原本隻是把個脈的時間也變得有些漫長了,明雲裳從未覺昨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卻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看到曾太醫的手從她的手腕上的挪開了,然後緩緩的走到殿前對天順帝道:“回皇上的話,謹相她隻是近日脾胃不調,氣血有些虛虧,好生休養幾日便好。”
明雲裳見他去回天順帝的話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原本還在猶豫她應該要怎麽做,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她站在那裏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何曾太醫把出來的脈和靈樞的不一樣,但是對於這樣的結果,實在是讓她有些吃驚。
曾太醫是容景遇的人,是不可能幫她的,隻是他為何會診出這樣的脈來?她的心裏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最重要的是,到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懷孕還是沒有懷孕?
尼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容景遇對於這個結果也極為有吃驚,就算他再淡定,也忍不住回看了明雲裳一眼,明雲裳看到他那張儒雅的臉上有了一條裂隙,心裏倒一陣開心,她微笑道:“有勞曾太醫了。”
她說完這句話又扭過頭看著容景遇道:“謝皇上關心,容太傅也有心了!”
容景遇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看著曾太醫道:“太醫可把好脈呢?”
曾太醫微笑道:“太傅關心謹相之心實是讓老夫佩服,隻是謹相的身子雖然不是大好,但是卻並沒太太大的問題。”
“那謹相聞到腥膻之物就惡嘔吐又是為何?”容景遇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曾太醫淺笑道:“謹相的體質偏弱,又長年伏案桌前看書,脾胃自然也就弱些,這些膻腥之物她的胃實難吸收,所以才會有嘔吐的現象。往後隻需注意休息,不要操勞過度,然後平日裏再多加調養,這類現象便可減少。”
明雲裳聞言微笑道:“曾太醫真乃神醫也,竟是將本相平日的生活作息都診了出來,本相佩服之至!”
天順帝微皺著眉頭道:“往後宮宴隻要有謹相在,就一切以清淡爽口為宜,這種膻腥之物再不可上。”
張公公聞言忙應了一聲。
曾太醫施了個禮便退了下去,容景遇卻又道:“謹相最近實在是太過操勞,往後可得注意休息。”
明雲裳到此時已顧不得去想這件事情為何會如此了,她微微一笑道:“容太傅如此關心本相,實在是讓本相感動至極!這一次的變法的事情,原本是以本相為主,容太傅和蘭陵王世子以及李大學士相輔,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天順帝微笑道。
明雲裳輕歎道:“皇上剛才也聽到太醫的話了,微臣的身子實是不好,所以這變法具體實施的事情還想多多勞煩容太傅去做。”
天順帝笑道:“容愛卿如此關心謹相,又主動請櫻幫謹相分憂,相信對於謹相的這個安排也無異議吧!”
容景遇知道變法的具體實施最是得罪人的也是最費精力的事情,明雲裳將這件事情當著天順帝的麵全權推給他,而且又是這這種情況下提出來的。他若是不答應的話,天順帝一定會對他方才的動機起疑,而他若是答應的話,日後必將陷入異想不到的麻煩之中。
他當即微笑道:“謹相的才華,冠絕整個蒼瀾王朝,遇不才,又豈能去擔謹相之重任?隻是謹相的身子不是太好,做為下屬自當分擔才是,日後謹相將事情擬好了,遇差人去做便好。”
明雲裳聽到他這句話暗罵他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給算得死死的,而此時的話也說的滴水不漏,既表達了他對她的關心,又不拂聖意,日後他若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還能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當下微微一笑道:“容太傅之才,本相還未入朝就早有聽聞,以前在宜城我們也早就相識,許多事情常有出人意料的解決之法。本相倒覺得,這世間的事情不真沒有容太傅做不到的事情,本相對容太傅佩服之至,隻是這變法之事實是牽扯眾多,而且各人的理解也各不相同,日後我會擬下章程給容太傅,到時候還得勞煩容太傅費些心思了。”
容景遇那樣說的話,她自也要將所有的醜話都說在前頭,她是讓他按章程辦事的,他日後若是扭曲了她的意思,自有章程和細節可查,可輪不到他去那裏生事!
容景遇微笑道:“但憑謹相吩咐便是。”
天順帝聞言龍顏大悅道:“兩位愛卿當真都是本相的肱股之臣,看到你們能如此相處,齊心協力為國辦事,朕心甚慰!”
明雲裳暗罵這也是一隻老狐狸,他明明就看出來她和容景遇極度不合,卻還說這些好聽的話,也不知道是在騙誰。她突然想起那一日早朝時容景遇主動提出要幫她變法之事,之前尚不覺得怎麽樣,如今一聽,倒覺得那事怕也是天順帝授意的,否則依容景遇的性子,又豈會主動幫她?
她也算是讀過一些史書,知道這是天子的製衡之術,心裏卻還是沒來由的討厭,朝堂上的風雲素來以權利為刀,利益為劍,這一切都不過是天子在後操控而已。人心永遠在肚皮後,沒有能猜得出來,對方下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微笑道:“本相能得容太傅相助,實在是本相之福!”
“謹相客氣了。”容景遇又恢複到之前的一片雲淡風輕。
明雲裳微微一笑,容景遇卻又笑道:“早日裏家奴出來采買時,遇到清音姑娘,似乎她已有孕在身,不知這事是否屬實?”
明雲裳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倒有了幾分猜測,容景遇的這些手筆,不過是以那幾副藥為引子在展開,而她的府裏如今的確是有那麽些藥在那裏,倒也不能不承認。
於是她大大方方的笑道:“容太傅對本相的家事倒是極為關心。”
“同朝為官,本當相互關心,倒也不是遇要窺探謹相的家事,而是剛好遇到而已,今日裏剛好又得到了娘娘有孕的消息,實是為謹相感到高興。”容景遇笑的一片溫和。
明雲裳暗罵紅依就頭豬,被人跟蹤了竟一點都不知道,回去少不得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才是。她的麵上滿是笑容道:“容太傅不提這件事情本相險些都忘了,二月二十八本相大婚,倒時候還請皇上娘娘,各位王爺及列位大臣賞臉到寒舍喝杯水酒才是!”
隻是紅依是否有孕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內府之中,孕婦最是嬌貴,要出什麽事情也是極為正常,大不了她日後隨便尋個借口和由頭說孩子沒有了便好。
天順帝聽到這個消息,暗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明雲裳也算是有學之士,竟與清音偷吃了禁果,如今竟是連孩子也有了。事已至此,怕是婷韻與她再也沒有緣份了。
他想到婷韻小年夜大病一場,到如今還沒有完全恢複,心裏不禁又有些感歎,這個謹夜風雖然有氣節,也有本事,可是所行之事終究是太倔強了些。好在她對他忠心耿耿,要不然這樣的人他還真不敢用,隻是變法也的確需要這麽一個人去做。
天順帝笑道:“這可真是喜訊啊,那杯喜酒朕一定要喝!”
“多謝皇上!”明雲裳微笑著道。
天順帝一表態,其它的王公大臣便也跟著道起賀喜來,唯獨隻有蘭陵王寒著一張臉坐在那裏冷冷的道:“謹相雖然飽讀詩書,可是所行之事實在是讓人有些不齒,未婚先孕,這又豈是士大夫之所為?”
明雲裳對於這樣的指責完全沒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大丈夫,當下淺笑道:“情至濃時,難免有些情不自禁,倒讓皇上王爺以及各位大臣們見笑了。”
她如此坦坦****的承認,倒讓蘭陵王更加的不爽,他冷笑道:“竟還恬不知恥!”
明雲裳對於人生攻擊從來是以牙還牙,當下微笑道:“王爺言重了,人不風流枉少年,本相其實年前就要迎娶清音,隻是當時剛好得到聖詣要南下賑災,便將這婚事往後拖了些,在本查的心裏,她早就是本相的妻子。而若真論風流的,本相怕也是不能和王爺比的,誰不知王爺年青的時候家裏妻妾成群?”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引得滿堂轟笑,天順帝笑道:“王叔,謹相這話朕聽著也覺得有羨慕,細想王叔年青時還真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府裏還有一位絕色美人,那美人全豔冠天下,朕當年也見過一麵,實在是人間尤物!”
天順帝的話一落,群臣也都笑了起來,今日裏在坐的除了萬貴妃之外,再無其它的女子,那些笑聲是專屬於男子的。
萬貴妃的眸子微微眯著,隻輕輕一笑並不說話,天順帝卻像是想起了什麽,看了她一眼後微笑道:“隻是如今在朕的心裏,誰也及不上愛妃。”
萬貴妃不惱也不躁,隻是溫婉一笑道:“臣妾無比榮幸。”
天順帝笑了笑,當下不再多說什麽,因為有這著這一鬧,接下來的宴會的氣氛便顯得極為輕鬆了,席間笑意濃濃。
明雲裳對於那極為融洽的氣氛,打從心裏是覺得有些惡心的,隻是有些話也終究不能說,當下隻是淺淺的笑著,維持著她一國之相的風度。
而她的胃依舊不舒服,那濃厚的羊肉膻味實在是讓她覺得惡心,於是乎,等到席散時,她幾乎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吃。
好不容易得到散了席,她就大步奔了出去,冰冷的空氣一吹,她反倒覺得人舒服了些。
她正禦花園裏大口的喘著氣,卻見到昨日裏給她送方子的那個太監被人扶了過來,她愣了一下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太監早已暈了過去,此時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想來是不行了,扶他的一個太監道:“回相爺的話,他是禦藥房裏的小太監,昨日裏給貴妃娘娘送藥方送錯了,原本安胎藥變成了活血的藥,好在煎藥的姑姑心細發現了,否則隻怕會危及龍胎,姑姑把這事告訴了張公公,張公公大怒之下,就打了他五十大板。”
明雲裳輕輕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然後問道:“送錯的是張什麽方子?”
“奴才聽靈樞太醫說是把昨日裏替謹相開的方子誤送給了貴妃娘娘。”太監答道。
明雲裳頓時呆了一下,丫的,這是什麽烏龍事件?害得她心緒不寧了這麽久,不過是一個誤會罷了,那個太監也的確是該打!
隻是當她看到那個太監的可憐樣,她也沒有事情,又不禁有些心軟,她看了那太監一眼後道:“誰沒有犯錯的時候,但願他日後會長些記性,這錠銀子你拿著,然後拿本相的玉佩去給靈樞太醫,讓他幫忙整治吧!不管怎麽樣,他也罪不至死。”
那兩個太監原本和那個受傷的太監相熟,原也想著為他請太醫,隻是他們的地位低下,若要得太醫治病必定需要主子同意,而那個太監又沒個得力的主子,他們原想著今日裏他是必死無疑了,沒料到竟遇到明雲裳這個大貴人了。
兩人忙一個勁的替那個太監向明雲裳道謝,明雲裳隻淡淡的道:“日後讓他長些記性,可不要再做下這樣糊塗的事情來了,知道嗎?”
兩人忙應了一聲,便將那個太監扶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今日的一念之仁竟讓她日後處於險境的時候保全一命。
而明雲裳此時的心情,卻又說不出來是喜悅還是傷心,原本她以為她有孕了,已做好了上刀山下油鍋的準備,不想腹中竟是空的。
她自己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卻在心裏給自己提了個醒,她和鬱夢離這般在一起,是遲早都會懷孕的,而今日的事情她遲早還會再麵對一次。如今謹府裏有容景遇的人,而她更是被容景遇團團盯上,她日後隻怕還會有更大的麻煩。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心裏暗暗覺得這一次的誤會對她而言當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否則日後真要麵對的時候怕還是會措手不及。
隻是在這個朝代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避孕一套,她又日後何是會中招還真是不知道,而她對這個朝代的那些避孕一藥也沒有信心,總覺得那種藥喝得多了日後怕是想生都不能生,而她的人生,若沒有和鬱夢離的孩子,怕也不見得是完美的。
她的心裏又開始為這件事情煩惱了起來,不管怎麽樣,她都為這件事情好好想想了。
一抹白色的衣袍攔在她的麵前,她的眸光冷了些道:“容太傅當真是有通天的本事,皇宮內外,怕是個個都有容太傅的人,今日裏的這一出戲,怕也費了容太傅不少的心思。”
容景遇淡淡的道:“其實遇一直有些好奇,女子又如何能讓女子懷孕?”
明雲裳笑道:“容太傅竟如此好學,不如本相來教教你,女子自是不能讓女子懷孕,但是一個正常的男子總歸能讓女子懷孕。容太傅不必謝本相,這些隻是常識罷了。”
她的話一說完,便大步朝前走去,她經過容景遇的身邊時,眼睛微微一眯重重的撞上他的肩。
容景遇隻是看了她一眼,卻並不說話。
明雲裳心裏卻覺得暢快,每次和容景遇交手後贏過他時她的心情總歸會好上一些。
京城一間極為普通的民宅內,莫揚站在那裏道:“你這麽急著把我叫來,到底有什麽急事,我若是再不回去,隻怕謹相會起疑。”
“你少在這裏裝蒜了!”寒燼冷著聲道:“隻怕她早就對你的身份起了疑,而你一直在瞞著容太傅罷了。”
“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揚微微眯著眼睛道。
寒燼冷冷的道:“你不知道才怪,上次劫皇銀的事情我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那些匪寇到底是從何而來,你給我們的消息為何那般難以證實。隻是當時容太傅說謹夜風甚是狡詐,那件事情隻怕你也被瞞的。我想來想去,卻還是覺得不對勁,你的武功比他們不知道高明多少,又豈會什麽都沒有發現?再則你為人極為機敏,是朝中數得上名號的侍衛,機靈之才天下少有,觀察能力更是極強,又豈會輕易被人瞞過去?今日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才知道你已經被她收買,隻是你的膽子也真大,竟還敢來見我!”
莫揚微愣到道:“被她收買?我不明白你的話的意思?”
“你還敢再裝!”寒燼大怒道:“莫揚,你這樣做如何對得起容太傅,當初若不是他出手救你,你又豈能活到今日!今日裏我要替容太傅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說,謹夜風那個渾蛋,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以至於你要背叛容太傅!”
他的話一說完,長劍便出了鞘,朝莫揚攻了過來。
莫揚大吃一驚後怒道:“你做什麽?”
“殺了你!”寒燼冷著聲道:“這樣的機會原本是除掉謹夜風最佳的時機,卻因為你誤傳消息,而錯過了機會,有了這一次,她的心裏必定會生防備之心,日後就算是遇到這麽好的機會,也斷然是不能成計了!”
莫揚還是有些不太明白,躲過他那一劍後道:“你把話再說明白一些,我聽不懂!”
“你還在裝,那些藥是不是你拿來的?”寒燼咬著牙道。
“是我拿來的,可是又能說明什麽問題?”莫揚被寒燼這般逼迫,心裏也生出了三分怒氣。
寒燼冷笑道:“能說明什麽問題?你還好意思問我!你不要告訴我那些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
莫揚的心裏一時間也滿是複雜,頓時變得有些焦躁了起來,原本一直在心裏有的猜想在這一刻也成了形,他咬著牙道:“你的意思說是說謹相是個女子,如今有孕呢?”
“你還在裝!”寒燼大怒道:“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你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枉我這些年來一直把你當做是我的好兄弟,不想如今竟變成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今日裏我若是不殺了你,我就不是寒燼!”
今日裏容景遇回府之後,把今日裏在宮宴上發生的大致事情告訴了琴奴等,琴奴第一反應就是莫揚的消息出了問題。
而莫揚自從上次跟著明雲裳從南方賑災回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了極為微妙的變化,消息雖然還是會按時傳來,但是那些消息大多都是無關痛癢,她的心裏早就對莫揚起了疑。
琴奴把她的猜想告訴容景遇之後,容景遇也覺得她的話也有幾人發道理,便讓寒燼將莫揚約出來,好生問問莫揚到底是怎麽回事,而莫揚若是成了明雲裳的人的話,那麽他必不能再留莫揚。
而莫揚對於這些事情知道的其實並不多,縱然有些猜想,卻又覺得太過荒唐,而寒燼說的話他又大部分都不能認可。上次劫賑災銀子的事情,他的心裏其實也有很多疑問,為何明雲裳會做得滴水不漏,連他都瞞了過去。
他隻知道有一日中午,他和其它的九人上隨行侍衛一起睡了個大懶覺,醒來是已經是午時,而明雲裳等人全部都在客棧裏。
若說有破綻,也唯有這一個地方有些破綻,而後他就聽到了於軍賑災銀子被劫走的事情,他還以為那是容景遇的手筆,隻是後來又得到了容景遇的消息,問他為何沒有告訴他明雲裳早有所備的事情,而後又看到明雲裳以賑災銀子為餌,對付那一眾鄉紳時。
他那個時候才知道劫走賑災銀子的人就是明雲裳,他當時覺得她的手段實在太過,心裏卻又有些佩服,覺得她實在是一個有勇有謀之人,而且手段還是驚人的淩厲。
此時寒燼再次說起此事,他便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隻怕也是被明雲裳算計了,隻是其中的細處都又沒有法子能說得清楚,而他回到京城之後,謹府上下,事無巨細,他都統統報備了容景遇,不想今日裏卻被寒燼如此質問,他的心裏一時間也升了幾分怒氣。
他怒道:“你今日裏把話說清楚,我如何就成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寒燼冷笑道:“你竟還好意思問我,我之前就是覺得很奇怪,為何謹府這段日子如此平靜,原本還想著因為是過年的緣故,不想卻是你生了異心,將所有的一切瞞下。”
莫揚心裏覺得無冤枉,他把所有的事情全做好了,卻還被人如此指責,心裏的那口氣一時間也有些咽不下,他冷著道:“依我看,你才是那個陰險無比的小人才是,如此害了我,對你又有何好處?”
寒燼沒料到他此時本該理虧求饒的,態度竟還如此強硬,又哪裏還能容得下他,當下眼裏殺氣騰騰的道:“今日裏若不殺了你,我就不是寒燼!”
莫揚冷笑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要見容太傅!”
“你已不配見容太傅!”寒燼冷著聲道:“看來琴奴姑娘猜的都是對的,你真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來人啦,將這個叛徒給我殺了!”
莫揚聞言大驚,早在他走進這間屋子的時間,他就已經感覺到四周布滿了人,他原本以為寒燼是為了小心行事,布在四周的眼線,不想那些人竟全部是來殺他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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