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雲裳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卻見她眉眼淡淡,卻和記憶中的某人形成了重疊,那細眉細眼樣子卻沒有記憶中的溫柔和順,卻多了三分冷清。
那張臉也比記憶中的那人要顯得蒼老一些,隻是眼睛卻一如記憶中的漂亮,蔥鼻紅唇,依稀能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隻是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跡。很多人年紀越大,經由歲月的雕刻會越來越慈眉善目,但是眼前的女子卻是例外。
她的眉眼中透著三分冷意,那張臉的痕跡也沒有讓明雲裳看到溫和與秀雅,卻有了三分曆經世事後的淡淡算計。
明雲裳對於相術有幾分了解,很少會看錯人,更是相信自己的直覺,此時見到這個女子,她的心裏更多的卻是失望。
她想起真正的明雲裳所受的苦楚,被容景遇生生逼死的情景,心裏一時間湧起厚重的悲涼,若說她以前對於生母水雲輕還有幾分想念和好奇的話,那麽此刻的相見卻讓她覺得不如不見。
水雲輕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眸光溫和了一些,輕聲問道:“雲裳?”
明雲裳站在那裏不動,也沒有說話,水雲輕的嘴角卻泛起了一抹笑意道:“是你嗎?”
“是我!”明雲裳緩緩地道:“你是誰?”
水雲輕見她的眸光淺淺,臉上沒有一分興奮之情,心裏一時間也有些不是滋味,卻也淺淺淡淡地道:“我是你娘,解語說你想見。”
明雲裳將她上上下下再打量一遍後道:“我娘?我娘十一年前就死了。”
水雲輕的眸光一寒,明雲裳卻又不緊不慢地道:“我最近是想見一個人,那人是魔教的公主水雲輕,可不是我的娘親。我娘親早就死了,再說了,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會有母女之緣,因為你我的名字裏都有一個雲字,若真是親生的話,又豈會替我取這樣的名字?”
水雲輕輕輕歎了一口氣,當日她委身給明老爺時,化名為水念青,當時明家的女子名字裏全部都帶了一個雲字,她對明老爺本無意,由得他去給那些子女取名,說給她的兒取名為明雲裳時她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到。
隻是她沒有料到明雲裳此時竟用這件事情來說事,一時間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在她的記憶中,明雲裳自小便是乖巧懂事的,行事從來都極為規矩,這些年來她對明雲裳一直不聞不問。將那魔教教主的信物和武功秘籍留在那個箱子裏,也不是想讓明雲裳習得一身的武功,而是她原本就居無定所,又有很多人想要得到那些東西,所以她幹脆就將那些東西全留給了明雲裳。
她不覺得明雲裳能做出很大的事情來,隻覺得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而當她聽到明雲裳成為左相之後著實有些吃驚,這中間的事情她細細一查後也能知道大概,心裏卻又有些懷疑,這還是不是她當年拋下的那個人柔弱女兒。隻是她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畢竟那是她的女兒,而當她知道明雲將朝堂上的那些事情處理的遊刃有餘時,她原本已經沒有太多希望的心也升起了濃濃信心,覺得魔教的複興就著落在明雲裳的身上了。
而她原本也不姓水,而是姓樂,那是前朝的國姓,隻是國破之後,為了遮人耳目,前任魔教教主就將自己的姓改成了水,意思即為簡單,即提醒自己不管在什麽時候,都不能如水一般隨著大勢而流,不能忘了亡國之恥。
水雲輕緩緩地道:“你這孩子,長大之後脾氣倒大了不少,過來,讓為娘好好看看。”
明雲裳不但沒有前行,反而後退了一大步。
水雲輕的眸光冷了一些後問道:“怎麽呢,連娘親也不認了嗎?”
明雲裳不以為然地道:“我說過,我娘親早就死了,也不知你是哪裏跑出來的瘋婆子在這裏亂認女兒。”
水雲輕聽到“瘋婆子”三個字時,眸光頓時便冷了三分,明雲裳卻又歎了一口氣道:“做一個女人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被自己的夫君拋棄,然後又失了親生子女,想來你也是個可憐人。但是夫人實在是報歉的我,我不是你的女兒,就不能冒充是你的女兒,這是做人的基本信義。”
水雲輕聽到她這一襲話氣得不輕,卻也不能斥責於她,見她這副冷然的樣子,她不禁有些懷疑明雲裳是否已經把以前的事情全忘光了,又或者是那些封印沒有解除,以至於明雲裳不記得她呢?
她看著明雲裳道:“裳兒,你是不是忘了為娘呢?”
明雲裳長歎一口氣道:“這位夫人你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我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我的娘已經死了,她在我身邊的事情我都記得。隻是如果她是你的話,那麽你也太不負責,將我生下來養幾年然後就丟下不聞不問,這是一個母親應該做得事情嗎?隻生不養,倒不如不生,否則生下來就是讓自己的子女來人間受罪,那女子的心腸也太過狠毒了些。好在你不是我的母親,若真是我的母親的話,我想我一定會一刀殺了你!”
她前麵的話說得清清淡淡,而後麵的那一句話就說得冷清而又泛著殺機。
水雲輕聽到她的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道:“你真是一個沒有家教的孩子!”
“夫人說對了。”明雲裳不緊不慢地道:“我娘親早死,父親不慈,後母惡毒,一直在夾縫中生存,他們隻知道教我禮數,讓我不能給明家丟臉,卻從來都不會管我是否安好,從來都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些什麽,我又如何能有教養?”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裏卻冒著寒氣。
水雲輕被她這麽一說,頓時也覺得有些不太自然,她對明雲裳的感情說來也是淡漠的,隻是此時這般相見,心裏終究有些母女天性。她原本以為這麽多年明雲裳沒見她,這一次又讓秦解語來找她,想來是明雲裳心裏想她,縱然明雲裳在外人的眼裏再強悍,可是在她的眼裏還是以前那個柔弱的女子,此時相見,少不得要撲到她的懷裏來撒撒嬌,沒料到竟冷成這副樣子,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冷冷地看著明雲裳,她對於母女兩人再次見麵之前有過數次想像,卻沒有料到竟是這般,一時間她的心裏有些不在自然,卻又滿是無可奈何。
她冷著聲道:“如此說來,你是打定主意不認我呢?”
明雲裳笑而不答,自從她那一日知道魔教的來由以及抓東方葉失敗之後,她就隱隱覺得很多事情比她之前想像中的不知道要複雜多少倍,既然如此複雜,那麽她就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再複雜幾分,所以她有理由懷疑水雲輕的用意。
一個可以將自己親生女兒丟來十來年的母親,要麽是一個冷情冷性之人,要麽是別有苦衷,此時她看到水雲輕的樣子,她完全可以認為水雲輕屬於前者。
而一個人可以冷成這副樣子,就不要指望她還會是一個好人,至少不可能對明雲裳是個好人。
明雲裳甚至能想像得她別有用心的機謀,更能猜得到在水雲輕的心裏對她還存了利用之心。她以前覺得蘭陵王做為父親是不折不扣的人渣,可是此時看到水雲輕,她卻覺得水雲輕比起蘭陵王來隻怕更加的極品,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若是一定要的話,那麽也必定是彼此間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再說了,她又不是真正的明雲裳,對於那些生養之恩,她高興了可以報報,不高興的話完全可以不必報,因為真正的明雲裳已經間接的死在了水雲輕的手裏。
水雲輕看到明雲裳的樣子,心裏又不禁有些氣惱,她原本以為那個記憶中懦弱又對她百般依賴的女子就算是長了些本事也會對她言聽計從,沒有料到竟是這樣的光景。
她輕哼了一聲,然後扭頭便走。
明雲裳一看水雲輕要走,心裏也有些著急,鬱夢離如今命懸一線,她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涉險?而魔教在燕州的勢力極大,要將那些叛亂全部平定,斷斷是不能隻靠她一人之力,而且有些事情是能不用強就最好不用強。
而水雲輕是她接觸魔教的唯一突破口,若是這一次讓水雲輕就這樣走了,往後她要從東方葉的手裏將火線草拿到的機會就更加的小了。
明雲裳的眸光微轉,重得的跺了跺腳道:“我原本以為是個人都會有些其它的心思,尤其是那種將親生女子拋下的母親,不管怎麽樣心裏都會有三分愧疚,怎麽樣也能聽上幾句離別後的心理話,沒料到公主的心性竟是如此之高,想來親情在公主的心裏也算不得什麽。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要那個死而複活的娘親了。”
她一說罷,竟也轉過身,扭頭就走。
水雲輕的心裏原本有些惱怒,在聽到她這一番話後心裏又滿是欣喜,原來她的心裏是這樣想的啊!她想到這些年來她的確是沒有盡到太多母親的職責,心裏又是滿滿的歡喜,這些事情對她而言總歸都是好事。
她的眸子微深,轉過身來的時候輕泣道:“裳兒!”
明雲裳的心聽到那一記呼喚時也顫抖了一下,卻又升起了一股厭惡的情緒,當下卻也扭過頭來看著她輕聲喚道:“娘親!”
她這一聲聲音不大,卻透著小心翼翼的珍惜,那雙原本就極為美麗的眼睛裏透著濃濃的思念。
水雲輕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鬆了一口氣,頓時明白那些不過都是試探罷了。
她伸開雙手道:“裳兒,讓為娘好好看看你!”
明雲裳微微一想後淚水流下,滿臉喜悅的道:“娘親,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麽的想你,你怎麽能那樣忍心將裳兒拋下,又怎麽能忍心看著裳兒一人如此艱難的活著!當年娘親走時,我當時都恨不得就此死去,也就不用再去承認那些人間的苦楚!”
水雲輕輕將好攬進懷裏道:“是為娘不好,隻是當時實在是情非得已。”她的嘴裏這樣說,心裏卻又有些恍惚,那些逝去的歲月裏有太多的傷痛,她想要將一切全部忘記,也以為已經忘記,可是在見到明雲裳時卻又想起了那些久逝的歲月,她的心裏一時間又有些難以言喻的傷和痛。
當那些傷和痛一湧入心間的時候,她不知怎的又有些惱起明雲裳來,隻是她也是個極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人,摸著明雲裳的手依舊溫柔無比。
明雲裳何等敏感,水雲輕有些許情緒上的變化她都能感受的出來,她的心裏原本還有的一分依戀的情緒也在這一刻消失的幹幹淨淨。她對這樣的親情有著一抹發自內心的悲涼,親情淡漠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她的眸光深了些,卻將伸手輕輕摟住了水雲輕,那模樣似更加的依賴。
這時月光透過樹叢照在了兩人的身上,端端是一副深夜認親圖,顯得是那麽的溫柔!
隻是兩人的心裏卻都不是那麽回事,除了算計之外有的也隻是算計!
東方葉站在樹叢裏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眸光深了些,眸光輕斂,然後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水雲輕當天晚上又和明雲裳說了好一會話才回去,兩人在說話的時候顯得無比的親近,就像是天底下失散了多年的母女重逢一般,在分別時也依依不舍,明雲裳提議讓水雲輕去她的軍營,水雲輕說她的身份適合去那裏,讓明雲裳隨她回魔教,明雲裳說如今她是奉了聖詣來平亂,不能擅離軍營,而且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布置,一時間也沒有空,請水雲輕原諒,並說待事情平定之後一定會去看水雲輕。
水雲輕對於明雲裳的說詞也覺得是有些道理的,隻是靜靜地告訴明雲裳她的真實身份,暗中勸明雲裳不必太對天順帝負責,明雲裳恭恭敬敬地聽著,不發表意見。
水雲輕又將魔教的起源告訴了明雲裳,提醒明雲裳不可忘記根本。
明雲裳在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有些驚訝,卻也淡定無比的應了下來,表示這事來得太過突然,她需要時間消化。
水雲輕也不逼她,隻是又細細說了些事情,問她最近是否安好的事情,她都一一做答。
兩人分開之後,水雲輕沒有回她在山頂的小屋,而是去了魔教的決舵,她看著那威武的騰龍雕刻,想到父輩的心思,一時間心裏又有些悲涼,想到她這一生的波折,又終是覺得世事弄人,她的人生裏有太多的不堪回首。
她在明雲裳的麵前表現出來的雖然有著母愛,可是在她的心裏卻又有著淡淡的恨,那恨來自於明雲裳的父親,她幽幽的長歎了一口氣。
她的手輕輕撫過居中的那把椅子,當年她爺爺當亡國君的時候來到了魔教的總舵,將一切安頓下來之後便將魔教的總舵修得像皇宮一般,所有的儀製原本都想參照做皇帝的來,隻是那些江湖漢子都不習慣那些繁文縟節,到她父親的時候,便將那些了禮數廢了不少,隻是這總舵還是像皇宮一樣的留了下來。
在魔教的總舵裏,到處都可以看到騰龍的花紋,到處都有著皇宮的奢侈。
她的心在這一刻也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眸子眯成了一條縫,正在此時,角落裏傳了一記男聲:“姑姑之前說不在乎這教主之位,如今可是改變主意呢?”
水雲輕也不看他,隻淡淡地道:“坐到這個位置實不能算什麽,若是能坐到京城裏的那把大椅子上,那才叫有本事。我知道你的野心很大,隻怕這個位置並不能滿足你吧!”
“師父待我極好,我自要實現他的心願。”東方葉不緊不慢地道。
水雲輕冷笑了一聲道:“一個個的話都是說得極好聽的,隻是事情卻做得不怎麽樣。”
東方葉笑了笑,水雲輕又緩緩地道:“你是父親的徒弟,卻管我叫姑姑,這輩份似乎似乎有些對不上。”
東方葉輕聲道:“在我的心裏,姑姑就是姑姑,師父的年紀也能做我的爺爺,所以也不敢亂這輩份。”
水雲輕的眸光深了些,然後緩緩地道:“難得你還有這分想法,縱然覺得極假,可是聽著還是有些受用,但願你心裏想的和你嘴裏說的一樣。”
東方葉微笑道:“我一向言行一致,若量姑姑想要這個位置的話,我隨時都可以讓給姑姑。”
水雲輕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這分心思就很好,我多年不問教中之事,這個位置也不適合我。”
東方葉的眼睛微微一眯,水雲輕又緩緩地道:“你既然對我樂家如此支持,便將那個位置讓給雲裳吧!”
“隻怕她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麵。”東方葉淺淺地道。
“沒有關係,我會好好**她的,有些事情她也會知道的,她的身上原本就有重任。”水雲輕淡淡地道:“以前她沒來燕州,那便罷了,如今來了,自然就得負起那個責,自然,也要得到她原本就該有的東西。”
“姑姑說的是,隻是怕其它的兄弟不服。”東方葉緩緩地道:“她的武功似乎不怎麽樣。”
“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否願意讓位,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水雲輕的語氣很冷。
東方葉的身子微微一揖道:“一切但憑姑姑安排。”
水雲輕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麽,有些話點到即止便可。她對東方葉,自是什麽都不信的,東方葉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
明雲裳回到縣衙已是子夜時分,她推開臥室的門,卻見屋子裏點著一盞幽暗的油燈,鬱夢離半躺在她的**,她微微一愣,他卻輕聲說:“回來便好。”
他的聲音如同午夜的風,幽深而又淳厚,讓人聽得有些不真切,她卻聽出了他內心的孤寂和擔心,她抬眸望去,卻見他又美的勾魂奪魄,隻是那雙眸子明顯比以前深了。
她有些心疼,知道她半夜外出讓他擔心了,她走到床畔輕聲道:“阿離……”
他輕應了一聲,伸手輕輕拉過她的手,然後微微一用力,她的身體便躺在了錦被之上,他的唇隨之覆了過來,溫柔而又纏綿。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合上,心底升起淡淡地歡喜,任由他的唇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身上。
紅帳輕搖,一室春光。
第二日一早,明雲裳醒來時一摸枕畔,卻已不見了鬱夢離,她再伸手一探被窩,被窩一片冰冷,想來他離開已經很長時間了。她看了一眼身上因昨夜歡愛留下的痕跡,臉上一熱,當下卻又淺淺一笑,然後便開始穿衣。
她的衣服穿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鬱夢離行事一向低調內斂,於情欲之事也一向極為律己,此時兩人身處異地,他這般半夜前來索愛終究是有些不太正常的。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下極快的將餘下的衣服穿好,然後如一陣疾風的般的朝外奔去,門外縣令正侯在那裏,見她出來忙行大禮,她懶得理會,見餘軍就一旁,忙問道:“世子呢?”
於軍見她神情焦急,有些奇怪地道:“世子昨日便計劃今日一早帶兵去澄陰山去圍剿魔教教徒,他難道沒有告訴謹相嗎?”
明雲裳一聽臉色大變,她一把抓住於軍道:“世子什麽時候計劃的?為何不來告訴我?”
於軍平日裏見她都是嘻嘻哈哈的,像這樣暴怒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心裏不禁生出了三分懼意,當下支支唔唔地道:“事情是世子昨夜訂下的,末將當時想來通知謹相,隻是謹相不在房間裏。”
明雲裳想到昨夜她外出見水雲輕的事情,心裏沒來得一緊,她不知道鬱夢離為何會做這樣一個決定,明知道魔教的事情是不能用強的,此時這般前去隻怕是危險重重,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一把將於軍鬆開,卻問道:“澄陰山?澄陰山是什麽地方?”
於軍再度愣了一下後道:“世子難道沒有告訴謹相澄陰山是魔教的總舵嗎?”
明雲裳的眸子裏迸出了危險,當下恨恨地跺了跺腳,她和鬱夢離在一起之後,他瞞過她幾件事情,第一件是容景遇的太傅之位,第二件是路老頭的身份,這件事情便是第三件了。之前的兩件,他瞞下她從根本上來說是對她好,可是這一件事卻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之前曾問過鬱夢離是否知道魔教總舵在哪裏,他隻說魔教之人行蹤不定,沒有人知其行蹤,其總舵為了逃避朝庭的圍殺,設在極為隱密處未曾有人知道其確切位置。她對他的消息從來都不曾懷疑過,所以自是信的,雖然她也曾問過身邊的人相關之人魔教的總舵,可是所有人全部推說不知。
而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終究太短,就算是再聰明有些事情也難以為力,縱然她派再多的人去探聽消息,可若是鬱夢離刻竟瞞她,那麽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
她的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當下便又問道:“仲秋等人呢?”
“世子的隨從和他一並出發了。”於軍輕聲道。
“該死!”明雲裳咒罵一聲道:“你就是個渾蛋,這麽重要的事情竟不來通知我!”
於軍心裏也有些憋屈,這件事情他已經解釋過一遍了,明雲裳還罵他就表示她極為在乎這件事情,當下勸慰道:“世子的身子雖然不好,但是他身邊的那些隨從個個武功高強,想來也不會有危險,相爺不必太過擔心。”
明雲裳知道仲秋等人的本事,他們若是遇到一般的高手自能全身而退,可是那是魔教,他們幾人聯手對付東方葉都沒有將其擒住,此時跑到人家的老是巢去,魔教裏高手如雲,他們又豈能占到便宜?原本她的心裏還沒有太多的擔心,可是一想到昨夜裏鬱夢離的反常,她實在是很難把所有的事情往好處想。
她懶得和於軍廢話,當下銀牙一咬,然後便往外走去,隻是走不到幾步才發現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澄陰山在哪裏,當下扭過頭問道:“誰知道澄陰山的具體位置?”
那個跪在地上雙腳早已跪麻的縣令道:“回謹相的話,下官知道,隻是那裏極為危險,謹相是一介書生,還是不要去的好。而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歸來。”
明雲裳聽到他那一番話覺得和放屁差不多,她此時的耐心已到極限,當下眸光微寒,不再聽那個縣令羅嗦,一把將那縣令拎起來道:“閉嘴,帶路!”
那縣令那樣回答原本是想在她的麵前拍幾個馬屁,不想卻引得她動了肝火,而她那一抓之力極大,讓他差點連氣都透不過來,這哪裏像是一個弱質書生該有的身手?隻是他也來不及細想,隻雙手死命的扳著明雲裳的手道:“謹相,手稍微鬆一點。”
明雲裳扭過頭一看,卻見她的手抓著那縣令的領子,因為力氣大了些,那縣令的臉已脹得通紅,她將手微微鬆了鬆,然後寒著臉道:“走!”
那縣令一得到喘氣的機會,忙又道:“謹相莫急,那澄陰山的路極為難走,一定要有向導才行,此時冒然前去,必定凶多吉少……”
明雲裳覺得那個縣令簡直羅嗦有堪比唐僧,當下冷著聲道:“給你一刻鍾的時間把向導找來,否則本相立馬治你辦事不利之罪!”
那縣令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性急的主,心裏早已怕得要死,明雲裳的手一鬆,他立馬急匆匆地去召集人馬。
於軍見她滿臉憂色,知道她心裏擔心鬱夢離,忙道:“謹相,一會讓末將陪你一起去吧!”
明雲裳緩緩地道:“你留守在這裏坐鎮,若是叛黨攻來也不至於失了後盾。”
於軍一聽也有道理,明雲裳扭過頭卻見梁悅也縮頭縮腦在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查看,她不緊不慢地道:“你留意梁悅,本相覺得梁悅的心裏有其它的打算,本相和世子都不在這裏了,你一定要替我們看好家,明白嗎?”
於軍輕輕點了點頭道:“謹相大可放心,隻要有末將在,這個縣城必定無憂,若是出事,末將提頭來見!”
明雲裳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一定要看好這裏,我信你!”
於軍聞言有眸子紅了紅,然後再重重地點了點了頭道:“多謝謹相的信任。”
明雲裳見於軍再也沒有上次賑災時的紈絝之色,心裏倒也放下心來,隻是不管他的能力如何,有些事情也不得不交於他去做。
她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人最適合帶她去魔教,隻是依著他的性子,必定是不會帶她去的。
她對著有些幹冷的空氣長歎了一口氣,那縣令很快就將帶了一行人走過來道:“謹相,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便大聲道:“好!”
“等一下。”一記硬梆梆的聲音傳來。
明雲裳扭過頭,見秦解語抱著大餅站在不遠的屋廊下,他見她看過來後道:“不是我打擊你,你們這些人去澄陰山,不過是去送死罷了。”
“就算是死也得去。”明雲裳一字一句地道。
秦解語走到她的身邊對她道:“你為了他連死都不怕?”
“他為了我連死都不怕,我為他而死又有何妨?”明雲裳不答反問。
秦解語的身體怔在那裏,他的腦袋一時間想不通這些事情,隻是想到他娘為他省下餅子然後活活餓死的事情,他的眸子裏不自覺的有了一絲淚光。
明雲裳將腰帶束得緊了些道:“對你說這些你鐵定是不明白的,我們走!”
秦解語看著她走出了院子,終是歎了口氣道:“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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