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明雲端在明雲裳那裏受了氣之後,回到她的屋子裏便大哭了一場,隻是那些事情卻並不會因為她這般一哭就能解決,她想起她以前在明府裏也是一個備受寵愛的大家小姐,如今竟淪落到被丫環奚落的份上。

她心有甘,暴怒之下便將屋子裏東西全砸了個遍!

丫環們一看到她發脾氣,也沒有人敢來勸她,隻是站在牆角處看著。

明雲端越想今日的事情就越是生氣,越是生氣就越難控製自己的情緒,越難控製自己的情緒便越是覺得自己可悲!

她如今一直潛心研究京中之事,可是卻沒有一件能讓她想出半點端倪來。隻是她兩笨也知道,今日裏的明雲裳絕對不再是跟她到京城來的那個明雲裳,那雙眼睛,那周身散出來的氣息,卻是像極了在宜城裏處處讓她難堪的女子,今日裏明雲裳治她的手段像極了半夜在山頂小廟裏治她的女子。

她知道,真正的明雲裳已經回來了,可是明雲裳到底是何時回來的?翠偎又去了哪裏?她竟是從頭到尾半點都不知道!她甚至覺得,若不是今日裏聽府裏的丫環閑聊時說起明雲裳有孕之事,她去挑釁,隻怕到現在都不知道。

她想起今日裏在明雲裳那裏看的那些有些陌生的麵孔,再想起鬱夢離昨日裏讓明雲裳宿在他屋子裏的事情,她終於明白明雲裳隻怕也就是在幾日裏回到王府的。

隻是明雲端又覺得有些沮喪,她縱然是知道這些又如何,根本沒有半點幫忙。

她紅著眼睛搜羅這幾日京中發生的大事,除了謹夜風和戰天南去千赫草原平亂之處,再也沒有任何異常,而這件事情和明雲裳回到蘭陵王府看起來更是沒有半點關聯。

明雲端的心裏更多了幾分煩躁,卻又想起明雲裳有孕之事,若是明雲裳有孕了,那就表示鬱夢離早就找到明雲裳了,兩人一直暗中有往來,隻是瞞著眾人罷了。

她這段日子也曾派人注意過鬱夢離的行蹤,隻是鬱夢離是何等人物,他的行蹤又豈是明雲端所能打探得到的,到明雲端這裏,聽到的也不過隻是上下朝以及偶爾的出去散步而已。

明雲端伸手將眼底的淚水抹淨,告訴自己發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更是直覺覺得明雲裳回到蘭陵王府的事情並不簡單。

丫環巧燕見她不再哭泣,忙替她倒了一杯茶,明雲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們一個個平日裏都說對我忠心得很,可是一到關鍵處,就全部都一點用都沒有!”

明雲端的話一說完,便將手裏的茶全倒在巧燕的臉上,巧燕輕聲道:“奴婢早前聽說世子身邊的人,不管是侍從還是婢女,個個都極為厲害!”

明雲端揚手便給了飛燕一巴掌道:“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巧燕心裏委屈,卻也隻能輕聲道:“細細算來,三夫人也是世子妃的親姐……”

巧燕的這一句話更是說中了明雲端的痛處,她咬著牙道:“她何曾把我當成是她的姐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惡毒的人!”

巧燕輕聲道:“世子妃沒把三夫人當成姐姐,三夫人又何必還把她當成是妹妹?”

明雲端的眼睛眯起來道:“你想說什麽?”

巧燕低低地道:“六公子和世子素來是不和的,王爺的心又一直向著六公子,隻是太皇太後一直護著世子罷了,世子在宮裏有人撐腰,自然就不一樣,而若是六公子能得到太後的喜歡,身份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這些我都知道,不消你提醒,六公子不招太後喜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明雲端咬著牙道。

巧燕想了想後道:“三夫人說的是有理,那些事情三夫人是極難幫得上忙的,但是若真能幫得上忙,自然又另當別論。”

明雲端瞪了巧燕一眼,心裏知道巧燕說的極有道理,隻是鬱夢心原本就是外室生子,不得太後的歡心,而她又隻是一個侍妾,娘家又沒有半點地位,想要幫鬱夢心,自是難上加難。而鬱夢心對她的心思,一直以來也都不純,以往她得寵的時候,府裏的下人對她尚好,如今她連鬱夢心那裏都失了寵,這日子愈發沒得過了。

她咬著牙道:“你說的不過是空談罷了!”

巧燕見她的麵色不佳,當下便又道:“三夫人若是真的幫到了六公子自然就不是空談了。”

明雲端的眼睛微微一眯,正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輕笑聲,她就站在窗戶邊,剛好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卻見鬱夢心正擁著新得的四夫人往一旁的屋子裏走走去,那四夫人出身青樓,生的妖嬈萬分,渾身上下的韻味不是明雲端所能有的。

四夫人扭頭的時候剛好看了明雲端站在窗前樣子,當即千嬌百媚的朝明雲端一笑,那一笑裏滿是挑釁的味道。

明雲端麵上淡淡一笑,袖袍下的手卻已握成了拳。

巧燕也看到了這一幕,當下輕輕將窗戶關了起來,明雲端卻輕笑道:“跟著六公子從宜城到京城,到如今也不過是半年罷了,女子以色事人,終有一天會讓男人厭倦,這世上的女子都會老去,後麵永遠有如花一樣的美人如雨後竹筍一般冒出來。”

巧燕一時間有些聽不懂她的話,她的嘴角卻微微上揚道:“對他,我真不該存一分希望。”

巧燕不明白她嘴裏的他到底指的是誰。

明雲端卻又道:“我向天發誓,從今往後,我要靠我自己活出屬於我的風采來!曾經曾將我踩在腳底下的人,我都要將他們全部踩在腳底下!”

她這幾句話說得極慢,近呼咬牙切齒,她本有姣好的容貌,此番話一說來,那張臉便如撕裂一般的猙獰可怕。

巧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明雲端的嘴角微微勾起來道:“明雲裳,你不過是個賤人所生的女兒罷了,就算你如今踩在我的頭上,我也不會懼你,你所依仗的不過是世子的寵愛罷了,他將你接進王府也不過是因為你有孕在身,若是你沒了孩子,看鬱夢離會如何待你!”

說罷,她又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巧燕看到她的樣子,心裏實在是太過害怕,又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鬱夢離帶給明雲裳的那些事,多為野史雜記,裏麵有的是狐怪故事,有的是人物雜談,還有一些曆史名人的趣事,這些書看下來倒頗為有趣,她這日剛好看到一本書上有一段關於前朝名相安子遷的趣事,書上說他雖然聰明絕頂,但是卻極為懼內,楚晶藍隻要咳嗽一聲他大氣都不敢說,書裏例證他還未為相時,有一日他去外麵辦事回來的晚了,楚晶藍問了他幾句,他心裏害怕間鑽到床底下避禍。

明雲裳看到這一段覺得好笑,暗罵這寫傳記的人太不靠譜,她這段日子也對前朝的事情有些了解,知道安子遷是天底下頂聰明的人,楚晶藍又是一個溫柔大度的女子,夫妻兩人情深意重,就算安子遷是個紈絝子弟也做不出這樣鑽床底的事情來。

隻是一想到安子遷鑽床底,她便又想起了鬱夢離之前從她的床底下鑽出來的情景,她又有失笑,若是以後有人將她和鬱夢離的故事寫下,不知道鬱夢離半夜見她從床底下鑽出來,又將會被寫成什麽樣?是否也是極度懼內的一種表現?

明雲裳的嘴角微揚,心裏卻已生出了三分暖意,又突然有些理解安子遷為何會怕楚晶藍生氣而鑽床底,其目的怕也不過是為了搏她一笑。

她心裏突然對那一對神由伴侶生出了許多向信,隻盼著她和鬱夢離之間也能如兩人一般,能有屬於兩人的幸福生活。

正在此時,秦解語走進來將一本冊子扔在她的麵前,她掀了掀眉撿起來一看,卻是魔教最近的一些俗物,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舒長風給她的那份藏寶圖了。

她微微思索一番後道:“你去通知宋長老,讓他設法把藏於清州府衙的那塊玉製屏風取來。”

反正她最近也沒有事,也剛好可以打點一下她的財產,那些金子若是被人識破她就虧大發了。而她對於魔教的人,一直都存有三分疑心,那些東西,她自不會讓他們一次全部都取來,她可以命令他們一塊一塊的收攏過來,等到關鍵處,也許會大有用處。

秦解語輕輕點了點頭,卻又道:“宋長老也問世子妃大人,最近還有沒有更大的安排?若沒有,他將將帶著魔教眾人先回燕州。自羅浮山的事情鬧出來之後,京中對於魔教便查得極嚴。”

“讓他們先回去吧!”明雲裳淡淡地道:“京中的事情,我會安排。”

秦解語扁著嘴道:“你安排個屁啊,如今有了身孕還是先好生養著,少折騰那些有的沒有的。”

明雲裳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事情你少管!”

秦解語聞言氣呼呼地又將手中的一大疊帳冊扔到她的麵前道:“好心當做驢肝肺,誰高興管你的事情!”說罷,秦大少爺竟真的氣呼呼地走了。

秦解語這副行徑嬌杏自是看不習慣,她瞪了秦解語一眼,秦解語卻是連理都不理她。

明雲裳早已習慣了秦解語的性情,也由得他去,她打開秦解語扔過來的那些帳冊,嘴角微微一揚,那是清源縣張堅關來的帳冊,自從明雲裳離開清源縣之後,張堅每個月都會將煤礦經營情況的帳冊送過來。就算明雲裳不在相府,那些帳冊也是依時送來。

明雲裳在燕州半載,回到京中之後又是一大堆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空去管煤礦的經營情況,早前隻隱隱知道張堅的煤似乎賣得不錯。

她此時閑下來,便將那些帳冊翻看了一番,卻見裏麵的帳幾乎件件都記得極為清楚,而當她看到每月的盈餘時,一雙眼睛便瞪得極大。

那筆錢不算太多,但是卻也不少,她粗略的算了算,從去年冬天到如今,竟賣了十數萬兩之多,她暗歎難怪山西的煤老板一個個都富得冒油,賣煤果然是個好生意,想不發財都難。

她再算了算她如今的財產,若是把魔教藏的那些金子全部都找到,假以時日,她就算不富可敵國,也能成為一個超級富婆。

明雲裳自認不是財迷,可是如今有這麽多的銀子感覺就是好,她想到她穿越初來時一無所有的情景,她便覺得這人間的變化果真是無人能估算的,她穿越初來時隻想有個安生立命之所,如今她是做過一朝之相的人了。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然後親筆給張堅寫了一封信,讓他把銀子先收好,她會派人去取。

她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然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坐了好一會,也該活動活動了,於是便帶上嬌杏和碧瑤走了出來。

她來到王府也有幾日了,但是卻對王府的一切並不熟悉,如今剛好熟悉一下。

蘭陵王是武將,王府修建的極為大氣,並沒有過多的修飾,裏麵雖然也有假山布景,魚池點綴,卻並不精致,房屋修建的也比她的謹府要高稍高一些,屋簷隻是直直往下,淩厲處竟像一把刀。

明雲裳看到這樣的房屋格局,心裏覺得實在是太過古怪,哪有人把屋簷修成那個樣子的?蘭陵王不是心理變態就是腦袋有問題。

她的嘴角微揚,卻見鬱夢心從一旁走了出來,他看到她時眸子裏滿是不屑,隻是見她似乎和往日又有些不同,膚色明顯白了不少,眼睛也明亮了,眉毛也微微上揚,再沒有往日的那股倒黴氣。

鬱夢心原本不想理她,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又有些好笑道:“咦,你竟還能變美?”

明雲裳淡淡地道:“遇到嫂子竟是連招呼也不打,六弟當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鬱夢心的眼裏滿是不屑地道:“我呸,嫂子?你也配這個稱呼,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你是什麽出身!”

明雲裳原本不想和鬱夢心正麵起衝突,可是此時看到鬱夢心這副樣子,又覺得對他實不需要太過客氣,當上不冷不熱地道:“不管我是什麽出身,我都是皇上禦賜的世子妃,倒是六弟,你的出身那麽高貴,怎麽如今在朝中皇上還沒有賜你一官半職?”

鬱夢心最討厭別人在他的麵前提到這件事情,當下大怒道:“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

明雲裳微笑道:“我隻是替六弟不值罷了,你說你生母本是一國公主,為何要如此下賤的做父王的外室,她做不做外室,你又何至於到如今還一無所有?就連正妻都未曾娶?”

鬱夢心的眼裏滿是怒氣,當下大聲道:“來人啦,掌嘴!”

他的話一說完,他身後的一個小廝便衝上來要打明雲裳,她的眼睛一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個小廝的手,然後毫不客氣的反手一折,隻聽得“嚓吱”一聲,那小廝便痛得慘叫一聲。

明雲裳手起腳落,一把將那個小廝一腳踢開,然後冷著聲道:“難怪六弟一直不被人尊重,竟是如此的無禮!人言長嫂如母,你竟敢讓一介小廝前來打我,這事我一定要稟明太皇太後,讓她老人家來好好評評這個禮!”

鬱夢心沒料到她會還手,當下冷笑道:“你不過是天底下最為卑賤之人,竟敢這樣說話,我看你是當世子妃當傻了,分不清輕重!今日便讓我親自來教訓你!”上次假明雲裳沒有毒死鬱夢離,他便覺得這個她再也沒有用處,如果不是最近事忙,他早已派人殺了她。

沒料到她的膽子竟如此之大,竟敢這樣對他說話,還敢打他身邊的人,難道就不怕他揭了她的老底!今日裏若不給她一點教訓,她隻怕還要騎到他的頭上來了!

明雲裳知道鬱夢心是會武功的,她此時的身體也實不宜做太過劇烈的活動,當下冷著聲道:“六弟本事就拿右手來打我!”

鬱夢心的右手早在宿州就已經被秦解語砍斷,他此時聞言眼睛頓時一片通紅,明雲裳又道:“男子打女子,外室生子打世子妃,王府裏好家教,六弟好氣度!”

她這一句話說的冷漠而又清高,那雙眼睛裏透出來的氣息卻又帶著一分不屑和三分高傲。

鬱夢心見四周圍的奴仆都看著他,他雖然私底下曾經打過假明雲裳,但是此時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真的出了手,就算鬱夢離不為明雲裳作主,隻怕他當眾摳打長嫂的事情也會傳出去,到時候對他的聲名實在不好。而他原本就被天順帝猜疑,此事若傳到天順帝的耳中,隻怕更會借這件事治他的罪,到時候得不償失。

他咬著牙道:“我不與你這個賤婢一般計較!”

明雲裳聞言抬手便給了他一記巴掌,他本欲打明雲裳所以和她挨得極近,她突然動手,出手也更是極為古怪,他一時間竟是沒有躲過去,他頓時大怒道:“你這個賤婢竟敢打我!我要殺了你!”說罷,他竟抽出一旁侍衛的佩劍便朝明雲裳刺了過去。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一眯,正在此時,蘭陵王冷厲的聲音傳來:“住手!”

鬱夢心一見是蘭陵王,當下便咬著唇道:“父王,這個賤婢竟敢動手打我,我現在便殺了她!”

蘭陵王的眸子裏滿是寒氣,揚手便給了他一記巴掌道:“渾帳,什麽賤婢不賤婢,她是你的嫂子,皇上親賜的世子妃!”

他本不欲管這件事情,隻是鬱夢心也太過離譜了些,縱然明雲裳是由一個婢女假扮的,但是在人前,她就是世子妃,今日裏若是當麵殺了,便是無視天順帝的詣意。天順帝如今正找不到問罪的地方,大可以借此事治蘭陵王府的不敬之罪。

而上次羅浮山的事情,天順帝對蘭陵王也一並起了疑心,他上次好不容易托人買來的紅衣大炮竟也暴露在天順帝的麵前,還被容景遇將大炮送給天順帝當做人情。他這段日子算是夾著尾巴做人,如今再不可招惹任何是非,這鬱夢心竟還給他惹事,又如何能不讓他生氣?

鬱夢心就算再笨,聽到蘭陵王的話也回過神來了,隻是讓他去給明雲裳認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下陰沉著臉低下了頭。

明雲裳看到他那副樣子也覺得有些好笑,她極度討厭蘭陵王,卻也佩服蘭陵王的手段。想必翠偎的事情鬱夢心曾告訴過蘭陵王,蘭陵王此時怕也認為她隻是鬱夢離的丫環,此時卻依舊打了鬱夢心一掌,便是從大避考慮了。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然後緩緩地道:“六弟當真是好手段,連親嫂也要殺!父王,你平日裏就是這樣教六弟的嗎?”

蘭陵王原本不想鬱夢心生事,所以出麵阻止,此時聽到明雲裳的話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端莊無比的站在那裏,那嘴角隱見一抹譏笑。那抹譏笑讓他覺得有些眼熟,似曾相識,隻是很快明雲裳的眼裏隻餘冷意,那冷意淺淡,卻隱隱透著淩厲。

蘭陵王見過扮成明雲裳的翠偎,那丫環雖然有武功在身,但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氣場。如果這個女子不再是翠偎,那她又是誰?

他看著明雲裳道:“怎麽教兒子,本王不用你來教。”說罷,他看了鬱夢心一眼道:“給本王滾回去!”

鬱夢心咬了咬唇,然後瞪了明雲裳一眼,欲扭頭就走。

“慢著!”明雲裳冷著聲道。

鬱夢心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她卻看著蘭陵王道:“早前就知道父王偏心於六公子,如今一見,才知道父親的心根本就長在六公子的身上。原本父母對於子女是有喜歡和不喜歡的,但是父王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些?六弟當著這麽多侍從的麵打我殺我,父王竟是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嗎?”

蘭陵王的眸光轉深,冷冷地看著明雲裳道:“本王喜歡誰不喜歡誰,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父王說的極是。”明雲裳微笑道:“是,我這個做晚輩的是不能指點父親,今日裏我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也就罷了,而今天的事情卻已牽涉到我的性命,今日裏父王是出麵阻止了六弟,救了我的性命,我心裏謝父王。但是父王卻沒有一句責備,這便又是變向的縱容,六弟今日殺不成我,改日隻怕還會動手。我本是山野村婦,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死了也便死了,可是說到底我終是皇上親賜的世子妃,如今有孕在身,有些風險我自不敢擔,這王府我也不敢再住,如今便去稟報太皇太後,請她老人家為我做主!”

她最初眼裏含著笑,而後那笑意越來越淡,轉而變成濃濃的淩厲之氣,她的話一說完,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蘭陵王聽到她的話,心裏暗暗生驚,見這個女子不但氣度逼人,而且也極具膽識,方才那一番話可以說是字字說在關鍵處。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女子知道他怕的是什麽。

如果她此時在僻靜處,他自可以一刀將她殺了,可是這是在王府裏,這麽多的人都在看著,王府之中,也不乏鬱夢離的侍衛和眼線,他根本就不可能殺了她。

她說她有了鬱夢離的孩子?蘭陵王心裏滿是寒意,那個賤種居然還有後了!

蘭陵王的眸光更寒了,臉上卻有了一分笑意,他陰森森地問道:“你有孕呢?”

“是啊!父王很快就要做爺爺了,是不是很開心?”明雲裳微笑著道,開心?開心個毛線,隻怕想殺她的心都有了。

她懷孕之事早晚會被王府的人知曉,與其偷偷摸摸的一直瞞來瞞去,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想害她或者害她的孩子,門都沒有!

剛好借今日之事告訴全天下,她有了孩子,在往後的日子裏若是她和孩子有任何差池的話,那必是鬱夢心的手筆!而蘭陵王的心裏如今隻餘鬱夢心那樣一個可以繼承他基業之人,依著蘭陵王的聰明是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損失。

而明雲裳雖然有自保之力,但是要天天像防賊一樣的防著這些不入流的小人,她也累!

蘭陵王皮笑肉不笑地道:“當然開心!”

明雲裳回眸看著他道:“父王……”

蘭陵王的眸光一深,然後冷著聲道:“夢心今日太過無禮,著去佛堂靜思一個月!”

明雲裳冷笑連連,鬱夢心要殺她,蘭陵王隻把鬱夢心關一個月,她發現她的命很不值錢。隻是她也知道在蘭陵王這裏,她也不可能討得到一絲公平。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父王真是公平!”

鬱夢心自從回到蘭陵王的身邊之後,還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頓時氣的眼睛泛紅,卻也知道蘭陵王是在保護他,隻是為了一個賤婢要被關佛堂一個月,這口氣又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蘭陵王淡淡地道:“有孕了就不要到處亂跑,好生在自己的屋子裏呆著!”說罷,他竟扭頭就走。

明雲裳看著他的背影眸光寒意濃濃,鬱夢心咬著牙道:“你給我等著!”

“嗯,我等六弟從佛堂裏出來的那一天。”明雲裳笑得眉眼彎彎。

鬱夢心看到她的樣子,頓時氣的想吐血,她卻不再看他,而是轉過身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鬱北就在不遠處看著這裏發生的事情,然後跟身邊的人交待了幾聲,便去找鬱夢離了,鬱夢離聽完他的話之後,絕色的眸子裏有了一抹殺氣,他冷笑道:“鬱夢心當真是的好膽色!”

鬱北看到他的樣子便知道他動怒了,當下便道:“世子妃如今這樣住在王府裏,隻怕也並不安全。”

鬱夢離的眸子一眯道:“無妨,最近是他們太閑了,才有心去管王府裏的事情,遲些給他們一些事情做做,省得他們無聊。”

鬱北聞言笑了笑道:“世子是要出手了嗎?”

鬱夢離隻是淺淺一笑,眸光卻更加幽深了,任何想害他妻子的人,他都不會放過。王府裏會有什麽危險,他的心裏一直都知道,之所以將明雲裳接進王府,不過是尊重她的意思,而他自也要保證她的絕對安全。王府裏的那些人,個個都別有心機。

鬱夢心沒有先去佛堂,而是去了蘭陵王的書房,他才一進去,便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一扭頭,便看到蘭陵王那張暴怒的臉,緊接著蘭陵王怒道:“給我跪下!”

“父王當真要為那個賤婢出頭嗎?”鬱夢心紅著眼道。

蘭陵王冷笑道:“賤婢?你到如今還認為那個女人是翠偎嗎?”

鬱夢心愣了一下,蘭陵王冷著聲道:“鬱夢離的房間人手做了那些調整,你有了解過嗎?”

鬱夢心輕聲道:“兒子派人監視了三哥。”

“監視?”蘭陵王怒道:“有你那樣的監視嗎?你隻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整日裏除了眠花宿柳,你還會做什麽?本王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蠢貨!”

鬱夢心聞言不敢再說話,蘭陵王咬著牙道:“滾到佛堂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告訴本王!”

鬱夢心心有不甘,卻也知道蘭陵王的脾氣,當下不敢再多說什麽,咬了咬牙便走了出去。

蘭陵王看到他的樣子,心裏更加恨鐵不成鋼,他以前以為鬱夢心縱然不能和鬱夢離比,可是卻也不差,但是這一連串的事情後,他對鬱夢心隻有濃濃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