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明雲裳知道如今以她的身手根本就傷不了容景遇分毫,隻是她心裏終究是氣鬱難解,再說她砸也砸了,斷然沒有收手的道理。隻是她心裏也很清楚,她根本就傷不了容景遇,可是萬事沒有絕對,她的那塊磚竟拍中了容景遇!
明雲裳呆在那裏不動,那拍在容景遇額前的磚也不知道該如何抽回。
容景遇將那塊磚拿開,他的額前被拍了一道口子,鮮血從他的額前冒出,看起來有些嚇人。
明雲裳原本想一磚拍死容景遇,卻沒有料到拍是拍中了,可是一時間也拍不死他,她心裏滿是戒備,暗思依著容景遇這斯的性子,怕是要一掌拍死她了。
她輕輕咬著唇,滿臉戒備的看著容景遇,不料他隻是看了她一聲,然後用手摸了一下額頭,他那雙素淨的手頓時綻開了鮮紅。
容景遇看著那鮮紅的鮮血,然後冷笑了一聲道:“這血可真是紅啊!”
他的這一句話讓明雲裳愣了一下,他今日的舉動實在是異於往日,她沒有說話,依舊睜大一雙眼睛看著他,眸子裏透著滿滿的寒意。
鮮血順著容景遇額前流下,當鮮血流到他的嘴角邊時,他伸出舌頭輕輕嚐了一下,血的味道路有點鹹,還有些腥。
明雲裳看到他的舉動呆了呆,他這個動作和秦解語殺人手舔血的樣子實是異曲同工,她輕輕咽了一口口水,難不成她外公教的兩個徒弟全部都是喝人血的怪物?
“是不是很解恨?”容景遇看著她含笑問道。
“一般般。”明雲裳心裏直打鼓,回答的卻依舊淡定從容。
容景遇輕笑一聲道:“若覺得還不解恨的話,大可以再拍幾下。”他說罷竟將她方才拍他的那塊磚頭又遞給了她。
明雲裳看了那塊磚頭一眼,一時間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
“怎麽?怕呢?”容景遇輕笑著問道。
明雲裳生平很少有讓她怕的事情,可是此時這樣看著容景遇她的心裏的確有些怕了,她卻接過了他手中的磚頭,卻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有潔癖,素來愛潔,如今這副樣子實是異於往日,那鮮紅的血流過他儒雅的臉龐,再順著他的下巴緩緩流到了他雪白的衣服上麵,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用一雙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眼睛看著她。
在這一刻,明雲裳突然覺得秦解語的紅衣不豔,容景遇的樣子卻有了幾分妖邪。
明雲裳輕笑了一聲道:“你不還手?”
“不還手。”容景遇輕聲道:“雖然我不像戰天南那樣從來不對女人下手,但是說話卻一言九鼎。”
“你若不還手,那我今夜鐵定會拍死你!”明雲裳咧著嘴道:“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若如此,那你就下手吧!”容景遇淡淡地道:“我死了,對你而言想來是件好事。”
“那是自然。”明雲裳看著他道:“我當日之所以冒險做首輔,不過是為了殺你。”
“哦?”容景遇含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是想要權力。”
“我呸!”明雲裳輕啐一口氣道:“我要的從來都不是權力,隻是為了殺了你,你當日步步緊逼,將我逼上了絕路,我恨你入骨。而當日你派人來殺謹夜風時,我曾在他的屍體前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她又想起了謹夜風死時的樣子,眸子裏殺氣驟濃,她雖然懷孕之後心軟了很多,不願再輕易殺人,可是若是有機會殺了容景遇,那麽她必定是不會放過的。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讓她動手傷他,她都不會手軟。
容景遇感受到了她濃烈的殺氣,當下緩緩地道:“看來你是真的恨我入骨,我和你的怨相結於恨,這中間也牽涉到了好幾條人命,我殺了謹夜風,你也殺了劍奴,讓書奴訊全無。我曾逼得你走投無路,可是你又何嚐不是讓我走投無路?”
“許是如此。”明雲裳緩緩地道:“我們隻怕都更加的討厭對方,你不必在我的麵前裝做一往情深的樣子,在你的心裏隻怕也恨我入骨,恨不得立即將我一刀剁了,從今往後你也少些麻煩。你今日不殺我,不過是想用我來要挾阿離。所以容景遇,你真的不必再裝,你和我之間的恩怨,從來都是不是人你死就是我活,也隻有一人死了,才能徹底了結這段恩怨。”
“隻有一人死了,才能徹底了結這段恩怨。”容景遇用極為平淡的語氣重複了這句話,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隻怕你的心裏也不僅僅是這樣想的吧!”
明雲裳微微皺眉,容景遇幽幽地道:“在你的心裏,隻怕是就算我死了,也化解不了我與你的那些恩怨。隻是雲裳,你可曾想過,若是沒有我,隻怕也沒有今日的你。”
明雲裳覺得她和他之間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她咬著牙將那塊磚又拿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朝容景遇的頭上扣去。
這一次容景遇直直的坐在那裏,看著那塊磚拍來,依舊動都沒有動一下,明雲裳的磚又拍到了他的頭上,又砸破了一道口子,鮮血再次流了下來。
容景遇在她手裏的磚拍上了來的那一刻,竟咧嘴笑了,他沒有覺察到有太多的痛意,卻緩緩一笑道:“當真是痛快!”
明雲裳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再次愣了一下後反問道:“你真的任由我拍死你?”
“自然。”容景遇輕聲道:“在我看來,你每拍我一下,你心裏對我的恨便會淡去一分,若如此拍下去,便能將你心裏的恨拔除,在我看來,實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明雲裳聽到容景遇的話,覺得他瘋了。
容景遇微笑道:“繼續啊,最好今夜將我拍死在這裏,這樣也可以省許我的許多的痛苦,五年前我沒有死,所以才如此痛苦的活了這麽多年,而今有個死的機會,當真是再好不過。”
明雲裳聞言眼裏有了一抹複雜,她素來果絕,對敵人也從不手軟,可是看到這樣毫不反抗的容景遇,她卻覺得實在是難以下手。
她輕輕咬了咬唇,鮮血已流滿了容景遇一整張臉,他看著她道:“來啊,來拍我啊,殺了我啊!”
明雲裳的眸子裏有了一抹猶豫,容景遇輕笑道:“天下之大,我也隻甘願死在你的手裏!”
“你就是個瘋子!”明雲裳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容景遇大笑道:“是嗎?難得你會如此認為,我的確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天天在人前裝做儒雅大度,可是心早已死了,已等同於一個瘋子!”
明雲裳見他的樣子有些顛狂,有些癡呆,和他往日的樣子大相庭徑,這樣的容景遇,縱然她恨他恨到極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容景遇卻又低低地道:“世人看到的隻是我的表麵,能看到我內心的也唯有你而已,能死在你的手下,我心甘心願,你快些動手吧!”
明雲裳咬了咬牙,又拿起磚頭拍了他一下,隻是這一下已沒有方才那兩下那麽狠了,這一次沒有把他的頭打破,隻是打出一塊青紫。
“你心軟了,雲裳。”容景遇輕聲道:“是不是覺得下不了手?”
“那倒不是。”明雲裳緩緩地道:“隻是有些想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們都習慣了算計。”容景遇低低地道:“不管做什麽,最初想的都會是在想對方才到底想要做什麽,這樣做對對方有什麽好處。可是今夜我隻要瘋狂一回,不再去管那些算計,不去想那些機關,隻想做一回真正的容景遇,是放浪也好,是無能也罷,今夜我隻求一死。”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一合,他卻又輕笑道:“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是我的想法如此簡單,可是做出來的事情還是會有些算計。這裏荒涼,就算是鬱夢離再神通廣大,我也有信心他十日之內一定找不到這裏來。而我若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給你送吃的,這裏的木柴最多能用三日,到時候你就算是不餓死,也會凍死,你我生不能在一起,死卻能死在一起。”
明雲裳冷笑道:“你錯了,你若是死了,我一個人在這木屋之中也不會那麽容易餓死,我必食你的肉,寢你的皮!再用你的骨頭和著雪水燉湯喝!”
“當真是最毒婦人心。”容景遇輕笑一聲道:“若如此,現在就動手殺了我吧!我倒不介意被你吃掉,也不介意你用我的皮禦寒。”
明雲裳覺得容景遇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比她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瘋得多。
她的話說的很狠,也恨透了容景遇,但是真的要食他的肉,寢他的皮的事情,她卻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那實在是太過惡心了些。
容景遇輕咳一聲,他的身體晃了晃,他額頭上的鮮血已流了他一身,他那件雪白的長袍已快變成了紅色,他咳完後朝她笑了笑道:“來,動手啊!”
明雲裳怒道:“容景遇,你他媽的就不是人!”那濃烈的血腥味讓她的心裏一陣惡心,那妖異的紅色更是讓她的心裏覺得難受的緊。
容景遇又朝她湊近了些道:“來啊,殺了我啊!”他說這句話時中氣已有些不足,他的那雙眼睛裏沒有往日的淡然,反而多了一分冷咧之氣。
明雲裳輕輕咽了咽口水,然後咬著牙道:“你給我滾!”說罷,她努力抬起腳,狠狠的將他從**踢了下去。
他沒有反抗,身子由著她腳上的力道滾下了床,落地時還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合了起來,她緩緩地道:“容景遇,你個神精病,你給老子去死!”
床下一片寂靜,沒有一點聲音。
明雲裳坐在**不動,卻又忍不住大口的喘起氣來,她的心裏一時間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她是恨透了容景遇,巴不得他去死,隻是方才看到他眼裏透出來的絕望時,那樣的目光也望透了她的心。
她對於容景遇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少,隻是其中的細處,卻知曉的並不多,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容景遇成為如此可怕的一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容景遇如此的絕望。
她的眼睛緊緊地合了起來,然後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容景遇素來攻於心計,他今夜裏這樣做不過是逼她,他知道他這副樣子她是斷斷不會殺她的。
她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用,平日裏天天說要殺了容景遇,可是今日看到他那副樣子的時候,她竟如見了鬼一般的下不了手。
明雲裳的手握成了拳頭,然後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她冷著聲道:“容景遇,你不要裝死,你丫給老子爬起來,老子還要拍你!要把你像拍黃瓜一樣拍得粉身碎骨!”她這一句說得咬牙切齒,裏麵也夾雜著濃烈的恨意。
隻是容景遇自從方才被她從**踢下去之後,就一直沒有一點聲音,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明雲裳又把她方才的話再說了一遍,然後坐在那裏等著他的回應,隻是這一等便是大半個時辰,容景遇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
明雲裳對全於他的死活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此時在這片空絕的山穀,靜寂的小木屋裏,她所能知道的也隻有容景遇一人而已,有些事情便也悄然起了變化。
她輕聲喚道:“容景遇!”
容景遇不答,屋子裏除了能聽到外麵呼嘯的風聲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明雲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是死了還是離開呢?
明雲裳又喊了一聲,屋子裏依舊寂靜,她覺得有些不妥,便起身將床前的油燈點燃,然後便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往床下一看,卻見容景遇還躺在床下不動,床下到處都是鮮血,容景遇躺在血泊之中。
明雲裳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地下了床,然後走到容景遇的身邊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他的鼻息已無,她愣了一下,容景遇那個混蛋該不會真的就這樣死了吧?
明雲裳一時間不知道她的心裏是喜還是憂,他若是真的死在這裏,她隻怕也有不大不小的麻煩。若一切如容景遇所言,她的處境就大大的不妙。
明雲裳輕喚道:“容景遇,你不會真的死了吧?”
容景遇的身子溫溫軟軟,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大怒道:“喂,容景遇,你不要嚇我!”
她心裏一急,便將容景遇扶了起來,在她扶起容景遇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睜開,嚇了她一大跳,他看到她的樣子輕笑一聲後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他其實被明雲裳一腳踢到床下的時候,就由於失血過多有些暈,心裏突發奇想,若是他真的死了,明雲裳又會如何?當他的心裏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便躺在那裏不動,地上寒氣重,他前段日子染了風寒之後身子便一直沒有大好,此時再在地上躺了這麽長的時間,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住,好在明雲裳此時已走下床來。
他看到明雲裳那雙微微有些擔心的眼睛,心裏不由得有些開心,覺得今日裏就算真的被她打死也值了。
明雲裳看到他的那副樣子,便知道她是被他耍了,她心裏大怒,一把將他放下,他原本就有傷在身,又失血過多,她這般一扔,他便再也支撐不住,頓時便暈了過去。
明雲裳怒道:“容景遇,你還裝!”
容景遇此時已徹底暈了過去,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明雲裳又踢了他幾腳,見他再無任何動靜,再見得他渾身是血,她頓時明白他是暈了過去,她心裏恨他恨得緊,卻也知道他此時還不能死。
她想了想,終是將他搬到了**。
明雲裳坐在那裏想了很久,見容景遇的額頭還在流著血,她心裏惡心的緊,卻又將眼睛微微合上,她見桌子上有一些方才做調料的蜂蜜沒有用完。
她伸手將那蜂蜜取了過來,然後再把蜂蜜倒在了容景遇的傷口處,蜂密粘綢,竟將血止住了,止住血之後,她再撕了幾塊布替他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明雲裳將這些折騰完之後,已覺得累得緊,當下扯過被子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還未醒來的時候便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她猛的睜開眼睛,便見到了容景遇那雙含笑的眼睛。
明雲裳愣了一下,然後一把將他推開,他輕咳了一聲後便倒在了**,卻輕笑道:“我真擔心你昨天晚上會獨自離開,如今看來你終究舍不得我。”
明雲裳賞了他一記白眼,對他她無話可說,這樣的一個男子實在是讓人有些無語。
容景遇卻又道:“我以前總在想,若是每日清晨醒來的時候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今日一早醒來後發現你就躺在我的身邊,這種感覺的確是妙得緊。”
明雲裳淡淡地道:“是嘛!”
容景遇躺在**不動,他緩緩地道:“為什麽不殺我?”
“我不殺你不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明雲裳輕聲道。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倒也不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原本覺得依著你的性子是一定會殺了我的。”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卻又笑道:“雲裳,我以前覺得你是個極狠的,可是如今看來,你的心還是不夠狠,若是我遇到這樣一個機會可以殺了我這一生最恨的人,我必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明雲裳不理他,隻是伸手輕輕摸了摸肚子,容景遇又輕聲道:“我倒是極喜歡這種寧靜無比的生活,浮生算計無數,如今什麽都不用想的感覺真好。”
明雲裳覺得如果把容景遇換成鬱夢離,那麽她也會覺得極好,隻是那個人是容景遇,鬱夢離在外麵隻怕都急壞了,她的心卻再難以靜下來。
容景遇輕笑了一聲後道:“我餓了,你去煮些稀飯喝喝吧!”
明雲裳白了他一眼,有了昨日的事情之後,她覺得和他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然後從**爬了下來,卻問道:“米在哪裏?”
容景遇指著右邊的一根凳子道:“你把那根凳子的右把手擰開,裏麵有米。”
明雲裳依他之言將凳子拉開後果然見裏麵流出米來,她昨日找半天找不到任何吃的,沒料到他竟將椅子做成空心的,把米藏在裏麵,當真讓她大開了眼界。
她瞪了他一眼,然後將米倒出來用鍋盛了,直接把雪水倒在鍋裏煮了起來,昨夜裏她誤打誤撞把野兔烤得有滋有味,可是今日的稀飯卻煮的實在是很爛,米倒得多了,那稀飯倒不像是稀飯,更像是糊糊。
容景遇看到尋了一鍋所謂的稀飯,頓時無語問蒼天,他皺眉道:“你是故意的吧!”
明雲裳看到那鍋稀飯,她腹中饑餓,倒也不覺得怎麽樣,直接拿水杯盛了來喝。
容景遇卻又問道:“你平日裏都是這樣給鬱夢離做飯的嗎?”
“我是閑妻,不是賢妻。”明雲裳淡淡地道:“再說了,真正愛老婆的男人是不會讓老婆下廚的。”
“老婆?”容景遇對於這個詞語一時間有些理解不了。
明雲裳緩緩地道:“就是娘子的意思。”
容景遇的眉毛揚了揚,沒有再說話,他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也學著明雲裳和杯子盛了一碗像糊糊一樣的稀飯喝了一口,他昨夜未吃東西,此時也餓了,那像糊糊一樣的稀話也就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麽難喝了。
吃過早飯之後,容景遇開始發燒,明雲裳知道是他的傷口發炎了,隻是她也不是大夫,並沒有什麽好的法子,隻是取過毛巾為他物理降溫。
容景遇這一昏迷就是好幾日,明雲裳也找不到其它的吃的,天天就喝那淡得沒味道的稀飯,她的嘴裏也是什麽味道都沒有了。
容景遇睡著之後一直做夢,然後一直在喊“素素,不要!”
明雲裳看到他那滿臉痛苦的樣子,原本恨他入骨的心倒也沒有那麽恨了,細細算來,容景遇也是一個可憐蟲,而她對他和素素之間的事情也有了幾分好奇。
她知道素素是死了,可是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容景遇如此戒懷?
明雲裳又不禁想,若是容景遇沒有遇到素素,又或者說素素沒有死,容景遇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的雙眉微蹙,麵色蒼白若紙,卻依舊難掩他眉眼間的風采。這樣的一個男子,若沒有恨的話,想來也是個極為養眼的。
明雲裳輕輕歎了一口氣,又替容景遇換了一塊毛巾,再這樣下去,隻怕容景遇是真的會死在這裏了。
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見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了,她在角落裏找了半根竹子,然後將那竹子中間掏空,然後再把稀飯港灌進了容景遇的嘴裏,這個法子不錯,她喂他吃下了大半碗。
如此又過了一日,她喂容景遇吃了幾頓,這日的中午,容景遇終是退了燒,然後安安然然的嘴了一覺,而他的嘴唇已經幹裂,眼窩深陷,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他睜開眼睛時,見明雲裳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她是在愁這米已盡數吃完,而鬱夢離還沒有找到她,再這樣下去,她隻怕真的會餓死在這裏。
陽光從木屋的縫隙裏透了進來,照在她的臉上能看到白白汗毛,那側臉裏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她似有所察,扭頭看了容景遇一眼道:“你還沒死啊!”
容景遇的嘴角微微一揚道:“你一直說我是禍害,我自沒有那麽快死。”
“你現在是沒死,可是你病成這副樣子,想來是弄不來吃的,我們隻怕要雙雙餓死在這裏了。”明雲裳輕聲道。
容景遇笑了笑,然後強自支撐著從**坐起來道:“你把床底下的木板掀開,裏麵還有一些米,和一隻燒雞。”
明雲裳愣了一下,然後極快的從床底下把盒子打開,卻見裏麵果然用牛皮紙包著一隻燒雞,她不禁失笑,容景遇藏東西的本事比鬱夢離還要高明一些。她拿起那隻燒雞打算熱一熱直接吃,容景遇卻道:“這隻雞上有毒。”
“你可真是狠。”明雲裳咬著牙道。
容景遇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包粉末撒在上麵後道:“這是解藥。”
他說完又從**爬了起來,然後顫微微的拔出了劍,明雲裳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卻見他的眸光一凝,然後他手中的長劍一抖,便將那隻燒雞砍成了許多小塊。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卻因為動用了真氣,一時間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來切就好,你不必耍帥。”明雲裳將那隻燒雞放在爐子裏一邊熱一邊道。
容景遇淡淡地道:“你不是說男子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下廚嗎?那麽我也該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明雲裳的原話和他說的是不一樣的,可是此時聽到容景遇這樣說,她的心裏一時間卻又有了極為奇妙的感覺。以往她和容景遇拚得你死我活,從來不知道他竟還有這樣的心思,如今兩人相依為命,他倒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麽討厭。
她沒有說話,隻是將燒雞熱好之後分給了他一半,他接過燒雞後嘴角微揚,見上麵沾了一些灰塵,他的眉頭皺了皺,她裝做沒有看見。
容景遇拿起一塊雞肉看了看,他的嘴角冒出一抹淡淡地嘲弄,然後直接將那塊雞肉放進了嘴裏。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有些事情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麽難,難過的始終隻是自己的那一關。
兩人將那隻燒雞分完之後,明雲裳覺得精神了不少,而容景遇卻一直坐在牆角邊想著事情,他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卻多了一分淡淡地落陌,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這一日兩人都沒有說話,容景遇不時輕聲咳一下,如今的他倒有幾分弱不禁風的感覺,而自從他醒來之後,就由他煮稀飯,隻是他的水平和明雲裳實是半斤八兩。明雲裳看著那像糊糊一樣的稀飯,倒有些哭笑不得,容景遇卻隻是訕訕一笑。
明雲裳看到他的笑容眸光幽深,突然覺得這樣的容景遇其實還有幾分可愛。
這一夜兩人依舊相安無事,第二日一早明雲裳爬了起來,卻見容景遇竟早已起來,已將稀飯煮好,見她醒來,朝她淡淡一笑。他這一笑沒有鬱夢離的傾城傾國,卻淡雅怡人。
明雲裳實在是不習慣這樣的容景遇,卻也回了他一記笑容,他淺淺地道:“知你恨我入骨,這幾日不殺我想的最多的怕也是為了自保。對我而言,有這浮生幾日的溫情便已足夠。”
明雲裳不語,容景遇卻又道:“若不是在這懸崖之上,你怕是早已殺了我。而離開這裏之後,你我必定又是仇家。”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微微合上,輕輕地道:“浮生如玉碎,情字再難圓,光華盡逝,餘下的怕也不過是一堆枯骨。”
明雲裳聞言微怔,她見他麵色慘淡,那張儒雅的臉上也有了一抹哀傷,她的心裏一時間也有萬般感歎。
正在此時,崖下傳來陣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容景遇淺笑道:“該來的終於來了,偷得浮生幾日溫暖,這一生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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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好日子,親們愚人節快樂!在這一天更新這樣的一章,我不知道是愚我還是在愚容景遇。容景遇這個人物,在文中頗有爭議,而我對他,心裏也存一分極為特殊的感情,若指尖流沙……
張公公把玩老款大哥大,天順帝一旁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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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一臉的不屑:“這叫大哥大,小星星送我的玩的,沒啥!夜大群裏的姑娘們用的才叫高級貨,群裏,你沒去過吧?那是天朝的地盤,天朝!明白不!?我才去,那啥的瀟湘級別不夠,就分了這個。我說天順,群裏你進不去吧?你平時都看盜版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