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得知真相(二)
“你帶壯壯先回去吧,我還有些私事。出了餐廳,孔素雅並沒有上車。
“我送你去吧。”周瑞怕她孤身一人不安全。
孔素雅看了眼已經睡著的壯壯,道:“壯壯今天挺累的,你帶他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說完,她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隻說去城郊墓地。
今天是她哥哥的忌日,七年來,無一人去掃墓,想必墳前已經長滿了荒草。
在她入獄後的第三年,哥哥被高利貸打死,警方幾經輾轉終於聯係上她,可她當時在坐牢,沒有辦法替哥哥料理後事。好在警方體恤她情況特殊,將哥哥入殮後葬在城郊墓地。
她心裏是很恨這個哥哥的,當初要不是他欠下一屁股債,她也不會同意綁架上官曄,跟上官雲要贖金。可事到如今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小姐,到了。”見孔素雅想得出神,司機提醒道。
孔素雅微微一笑,將錢遞給司機,然後下了車。
她隻知道哥哥葬在這裏,具體在什麽位置並不清楚,所以也隻能挨個兒去找。
如果遇到墓前堆滿鮮花的,孔素雅便會直接走過。若是墓前有焚紙的痕跡,她也不會去確認。唯獨路過那些雜草叢生,荒涼寂寥的墓前,她才會刻意看一眼。
等她找到哥哥的墓地時,天已經有些黑了。東邊飄來大片烏雲,如一團濃墨,遮住了她的視線。
孔素雅跪在墓前,用手一點一點扯去雜草。那些草長得已有半人高,密密麻麻的大片,讓這個墓地看上去不再那麽冷清。
尖利的葉片在她手上劃出道道痕跡,細小傷口沁出絲絲鮮血。她咬著牙,連哼都沒哼一聲。
父母去世得早,她跟哥哥相依為命。最困難的時候隻能睡在別人的屋簷下,跟小狗搶東西吃。那時她的天空是灰暗的,不知道什麽是快樂,不知道什麽是生活,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
等到長大一點,她終於有能力養活自己。於是她開始相信生活,相信未來。她覺得隻要辛勤耕耘,總有一天自己能和別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再後來,她遇到了上官曄。她曾把上官曄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上官曄也曾把她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知道他是特殊的,卻刻意忽略一切,隻把他當做普通人。
她知道他是耀眼的,卻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努力,便能成為與他並肩的女人。
她知道他是富有的,卻隻爭朝夕,不問未來。
如果沒有那一場意外,她或許能陪在他身邊很久很久,可他們注定沒有結果。
她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見過這世界上最肮髒、最醜陋的畫麵。他卻生活在社會最高層,入眼的都是繁華萬千,絢麗美好。
所以她不怨誰,也沒有資格怨誰。
“哥,我來看你了。這七年你很孤單吧,以後我會時常過來陪陪你,跟你說說心裏話。”孔素雅伸手撫摸冰冷的石碑,心卻比這石頭還涼。
“哥,我這十年過得很苦。監獄裏經常有人欺負我,我每天吃不飽卻還要沒日沒夜的工作。我從來不犯錯,認真接受改造,為的就是能早點出來,跟你團聚。我明明讓你拿著錢好好做生意,你為什麽不聽我的勸。你走了,我覺得這世界隻剩我一個人,走到哪裏心都是空的。我的身體被禁錮在這個地方,心卻在流浪。如果你還在,至少有個人聽我倒倒苦水。”
“哥,如果有來生,記得做個好人。”孔素雅緊緊地閉上雙眼,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最終埋入黃土,帶著她無盡的思念和悲傷,無盡的絕望和痛苦,落葉歸根。
轟……
頭頂一聲巨響,大雨傾盆而下。
一切隻在刹那間,讓人防不勝防。
孔素雅慢悠悠地起身,任那雨水衝刷她的身體。她順著原路返回,盡管雨幕快要遮住她的眼睛,她依舊不緊不慢。
遼闊天地間唯有她一人,不管狂風如何大作,不管暴雨如何肆虐,她的心都不曾顫動半分。
短短的幾分鍾內,天黑的更加恐怖,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孔素雅摸索著向前走,她胡亂地撥開臉上的碎發,好看清前方的道路。
終於離開墓地,她站在馬路邊攔車。本來計程車就很少來郊區,下雨天更是沒人經過。
她全身已經被雨淋透,秀發混著雨水粘在臉上,難受得很。本就瘦弱的身軀在暴雨中更顯孤寂,仿佛隨時可能摔倒。
孔素雅顧不上許多,強撐著往前走。凡是經過的車輛她都會去叫一遍,卻沒有人停下來幫她。
“停一停,麻煩你停一停。”即將絕望之際,一輛黑色轎車從她身邊經過。
她追著車不要命地跑,司機終於停了下來。
當車窗搖下的那一刻,兩人皆是一怔。
上官曄打開車門走下去,正要開口,孔素雅卻突然倒在他懷裏。
他把孔素雅扶上車,拿出車裏的備用毛巾小心地擦拭著她的頭發。
“曄,不要離開我。”孔素雅突然睜大眼睛,緊緊地抓著上官曄的手。
上官曄心弦一顫,將眼前的人與十年前的她重疊。
“你剛剛叫我什麽?”上官曄的聲音不自覺顫抖起來。
她叫他曄,這個稱呼是那麽陌生又熟悉。
不等上官曄再開口,孔素雅便又暈過去。為了她的健康著想,上官曄將空調開到最大,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孔素雅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他們剛認識那會兒,上官曄每天都跟她在一起。他們說著這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用盡全身力氣去愛彼此。
“曄,我是有苦衷的,為了我哥我才會綁架你,你千萬不要怪我。我的罪已經還了,我替你爸爸坐了十年牢,你原諒我吧。”孔素雅雙手緊緊握起,嘴裏呢喃著夢話。
她的意識根本不清醒,更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而她說的話卻一字不落地落入上官曄耳裏。
替他爸爸坐了十年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