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妥協（一）
庭院裏，上官曄孤身一人坐在月光下。他的側臉印著皎潔的明月，竟有種虛幻不定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臉上沒有血色，整個人也泛著透明之色。
唐曉晨端著一碗麵過去，輕輕地站在上官曄麵前，柔聲道：“麵好了，我特意給你加了個雞蛋。”
“這下白慕寒更生氣了。”上官曄嘴角往上牽了牽，接過唐曉晨手裏的碗。
她不明白上官曄說什麽，正打算追問，上官曄卻笑著搖搖頭，“天底下能讓白慕寒吃醋的，恐怕也就隻有你了。”
他不高興是因為吃醋？她怎麽一點也沒看出來？
唐曉晨吐了吐舌頭，催促上官曄快點吃。
一天沒進食，身體確實需要補充能量。可他又不吃不下去，隻能一點一點往嘴裏送。
“上官，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要太擔心。”她伸手拍拍上官曄的肩膀，麵帶微笑。
上官曄沒說話，自顧自地吃麵。
一碗麵沒多少，上官曄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她好說歹說，才哄得上官曄吃完。
唐曉晨拿著空碗進屋，迎麵遇上白慕寒。白慕寒單手撐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上官說你吃醋了，是不是真的啊？”唐曉晨故意將臉湊上去，得意洋洋道。
白慕寒本來還打算興師問罪，聽她這麽一說，立馬收斂表情，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覺得我像是吃醋嗎？”
“挺像的。”唐曉晨撇撇嘴，直接從白慕寒的手臂下鑽過去。
白慕寒無語，差點抓狂。
夜已深，上官曄還坐在外頭。唐曉晨勸不動，就讓白慕寒去勸。
白慕寒在上官曄身邊坐下，用胳膊肘懟了上官曄一下，“你不睡覺搞得我們也不能睡，你好意思嗎？”
“你們不用管我，我睡不著。”上官曄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天。
一想到孔素雅在警察局裏擔心受怕，他根本沒有心思睡覺。經曆過十年牢獄，孔素雅比一般人更害怕那個地方。他必須要盡快救她出來，片刻也耽擱不起。
“白慕寒，真羨慕你。”上官曄話鋒一轉，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白慕寒亦笑，道：“有什麽好羨慕的，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隻是我比你幸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愛情。”
“你看出來了？”上官曄倒也不驚訝。
他跟白慕寒認識這麽多年，許多話不用說，對方也能明白。
“上官，站在情敵的立場上，我不想勸你。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還是要跟你說一句，凡事隨心，尤其是感情，勉強不來。”白慕寒深邃如黑檀般的眼眸閃著光亮，那光徐徐落入上官曄眼中。
他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欠孔素雅太多，早已不能隨心所欲。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牽扯進他們的感情，便會給唐曉晨帶來困擾。
他知道自己贏不了白慕寒，求的，不過是讓唐曉晨心安。
“我現在不想考慮太多，隻希望盡快救出素雅，然後盡我所能彌補她。”上官曄收回思緒，微微低垂的眼眸像隕落的星星。
“彌補，還有其他的方式。”白慕寒道。
上官曄搖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對於素雅來說，除了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慕寒沒再說話，半晌後，起身，將手搭在上官曄的肩上，“我不怕與你公平競爭，所以千萬別委屈自己。”
上官曄微微一笑，目送白慕寒進屋。
作為兄弟，白慕寒與上官曄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羈絆。不同於愛情的五味雜陳，也不同於親情的捆綁束縛。白慕寒不怕與上官曄爭，說到底，隻是怕上官曄委屈自己。
“他一會兒就進來，我們先去睡吧。”白慕寒摟著唐曉晨的肩膀，將她帶向樓梯。
唐曉晨憂心忡忡地看了上官曄一眼，才收回目光。
他們睡得很晚，醒的卻出奇的早。
唐曉晨下樓給他們準備早餐，想著自己在大事上幫不上忙，能做的也就是照顧好他們的身體。
白慕寒下樓後，唐曉晨將早餐端上桌，時不時地看一眼樓梯的方向。
“慕寒，上官還沒起來嗎？”不知怎地，她心總是靜不下來。
白慕寒招手讓她過去，寬慰道：“也許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所以起不來，再讓他睡一會吧。”
唐曉晨點點頭，心不在焉地陪著白慕寒吃早餐。
一個小時後，上官曄還沒下來。
白慕寒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也覺得不對勁，便上樓去喊上官曄。
門打開，屋子裏沒有人。被褥也疊的整整齊齊，像是一夜沒有人睡。
“糟了，上官呢？”唐曉晨眉心緊蹙，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每個角落都找過了，就是不見上官曄。
白慕寒讓她不要著急，掏出手機給上官曄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
“你在哪兒？”白慕寒開門見山地詢問。
“我在回A市的車上。”
簡短的幾個字，卻是上官曄思考了一夜的結果。
“為什麽那麽著急，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相信你，可是我等不起了。”上官曄說完，按下了掛斷鍵。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他父親的能力有幾分，他心裏清楚。就算白慕寒有能力替他解決，期間也需要不少時間。他無所謂，可孔素雅怎麽辦。
再拖下去，警方起訴，塵埃落定，到時候想翻案都難。更何況，有一就有二，他不能再讓孔素雅受傷。愧疚也好，真愛也罷，他欠孔素雅太多太多，說不上償還，隻是盡力彌補罷了。
“上官回A市了？”唐曉晨抓著白慕寒的手，低聲問道。
白慕寒點點頭，將手機丟在一邊。
“他回去後會怎麽樣？”
“不知道，但依照上官叔叔的性格，他討不到好處。”
“他是上官的父親啊，總不會忍心看上官吃苦。隻要他一句話，這件事就能完美解決。”唐曉晨抿了抿唇，說出的話連自己都不能說服。
白慕寒將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慰，“他們父子確實需要麵對麵談一次，我們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