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後,母皇被搶了 14、兩隻狐狸間的硝煙
“嘩啦——”
緊貼著楚鶴鳴肌膚的細碎冰層轟然碎裂,隨著寒涼的霧氣破裂而散,陰寒得發黑的雙唇漸漸恢複紅潤的唇色,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
而在他身後,鏡月未央卻是滿頭汗水,順著發絲滴落的水珠浸濕了周身的床單,臉頰更是熱得發紅,像是近距離烤著炭火一般,叫人光看著都覺得熱。
兩人一冰一火,相反的氣流交匯在鏡月未央的掌心,慢慢形成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把兩人打散開來。
“央兒!”
彥音疾呼一聲,趕緊接住鏡月未央,白朗之則伸手扶住半醒半昏狀態的楚鶴鳴,一邊半抬眸看向鏡月未央,見她並無大礙才有將視線轉回到楚鶴鳴身上,捏住他的手腕探了下脈搏,臉色微微露出欣喜的神色:“不錯,鶴鳴體內的寒症化解了大半,九星冰淩花的毒素也清掉了九成,剩下的隻要用藥調理上幾個月就能完全清除了。”
聽到白朗之肯定的回答,鏡月未央才勾唇笑了笑,抬手撫了一把額頭的寒濕:“那就好,你好好照顧鶴鳴,本殿先回……”
鏡月未央一麵說著,一麵作勢就要起身下床,然而不等把話說完,整個人身子一軟,合眼就癱倒在了彥音的懷裏。
“殿下——”
白朗之臉色一變,不由自主輕呼出聲,即刻放下楚鶴鳴快步走了過來,拾起鏡月未央的手腕查探她的身子。
見白朗之久久不出聲,彥音忍不住焦急:“怎麽樣?是不是傷著央兒腹中的胎兒了?”
“孩子沒事,她寶貝著呢,費了不少心思護著沒傷到一根毫毛。”忽然有些見不得彥音那焦慮樣兒似的,白朗之俊朗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一點,說著便忽然打橫抱起鏡月未央要往外走,“隻不過方才給鶴鳴療治的時候不小心被浸入了一些寒氣,我帶她去雪非煙祛寒,你留下輸一些真氣給鶴鳴幫他恢複神智……”
一眨眼就被白朗之猝不及防撈了個懷裏空空,彥音不免一怔,快速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朗之的速度更快,已經抱著鏡月未央快要走到了門邊,像是在繡花的時候冷不丁被針紮了一下,彥音立時起身打斷他:“鶴鳴的身體一直都是你的調理,他的情況你最清楚,幹嘛突然間要換我來照顧?”
白朗之頓住腳微微側過身,臉色冷峻皮笑肉不笑,卻沒有一點玩笑的表情:“懷孕的身體很敏感,眼下殿下又染了寒氣,出不得半點馬虎,倘若交給你,你能保證不碰她?”
彥音被他問得一滯,半晌沒找到詞回他,一直到白朗之轉身差不多要消失在門邊的時候,彥音才猛然抓住了那一絲奇怪的違和感,追著問了一句:“央兒無故身亡,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這回白朗之連腳步都沒停,隔著一扇門傳回涼淡的解釋:“殿下出事了,你我都活不了,我還不想死。”
看來,是他多心了。
彥音微微呼了一口清氣,忍不住開始笑話自己的敏感多疑。
然而,不等他一口氣緩下來,那個涼薄冷然的調子燉了一頓之後,又往後接了一句:“……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她死。”
放鬆到一半的表情聞聲即刻凝結在了彥音臉上。
果然……有問題!
不然就憑白朗之那樣寡薄淡漠的性子,又怎麽會隨著鏡月未央的性子陪著她玩惡作劇戲耍慕容晏,不然就憑他曾經對鏡月未央冷淡抗拒的態度,又怎麽會突然間關心起她的死活,不然就憑他無欲無求的冷眼看紅塵的睥睨姿態,又怎麽會在乎起他跟鏡月未央的親密關係?
嗬……別人不一定看得出來,但是他卻能感覺到白朗之那種潛移默化中的變化,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就算是未雨綢繆,他也覺得有必要防一防這個男人。
這隻從來都未曾露過尾巴的深山老狐狸,到底藏了兩顆多長的獠牙?
抱著鏡月未央穿過湖麵的九曲亭橋,迎麵遇上獨自一人走在園子裏散步的西門九幽,白朗之微微斂眉,算是打了一個招呼,那人更是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目光在他懷裏的鏡月未央身上一掃而過便轉向了他處,冷傲的氣勢一瞬間彰顯無遺。
白朗之擦身從他邊上走過,隔著幾步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凜冽之氣,傲然而不可一世。
顯然,這不是個討人喜歡的男人,頂著那樣一張醜到了極致的臉,卻還能傲然抬頭睥睨他人,不是心理早就變態到了極點,就是那張臉皮有貓膩。不過白朗之對他的容貌並不感興趣,長得醜自然最好不過,至少這樣一來鏡月未央就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費心思,她受到了牽製已經太多了,單是為了擺平那些不痛不癢的人就花了不少精力,他在邊上看著都嫌麻煩。
女人就是這點不好,手段不夠硬,心腸不夠狠,四處留情,最後反倒自己受累。
隻怕之前趕慕容晏出府,也隻是一時的手段而已,就憑鏡月未央這幅死不悔改的德性,真要下手早就把他給辦了,哪還能拖到現在?想必過段時間,還是會好好接回府裏哄上幾日……
這個蠢女人,給自己找了這麽多死穴,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經過西門九幽身側之時,白朗之鼻尖微微動了動,繼而又深吸了一口氣,察覺到有些異樣。
並不是氣味變得奇怪,而是……
好像跟之前西門九幽身上的味道相比,更濃了那麽幾分。
他的衣著都是統一用特殊的香料熏染的,所有的衣服按理說都是一樣的氣味,沒道理會有些濃有些淡,不然隻怕連他自己聞起來都會覺得不舒服。
隻是這樣的變化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白朗之考慮了幾許便不再繼續深究,畢竟他對男人……沒什麽興趣。
抱著鏡月未央一路下了溫泉,池水浸濕了兩人的衣衫,**的貼在皮膚上很是難受,換做是彥音定然早就脫了兩人的衣服下到水裏戲鴛鴦了,白朗之之前說的話並非沒有根據,雖然他不讓彥音來,唯一的原因純粹是不想看他跟鏡月未央這般親密熟稔。看見他那小狐狸得瑟的模樣,白朗之就沒來由覺得不爽。
當然,這跟鏡月未央無關,他隻是單純看彥音不爽罷了,從進府開始就不曾看慣他的作風習性,更何況如今還愈發變本加厲了起來。
泡著溫度適宜的溫泉水,白朗之一手扶住鏡月未央的身子,一手緩緩聚氣拍上她的脊背,幫她化解體內的滯留的寒氣。
感覺到滾滾熱流從兩人相觸的那一點傳入體內,鏡月未央逐漸恢複了清醒,隻是還有那麽些恍惚,轉過頭一抬眼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容,熟悉得像是在夢中有過千百次的輪回,好像她經常會這麽近距離的凝視著那張臉,細細的撫上眉眼,鼻梁,雙唇……甚至有時候還有細碎的青色胡渣。
對著白朗之出神似的望了良久,鏡月未央忽而淺淺一笑,放開手望向別處,神色顯得有幾分落寞。
“為什麽……你不是他?”
其實,故事的最後,還是她選擇了放手。
因為那可笑的執念,不肯再給自己一個傷口愈合的理由與機會,盡管看著安柏辰跪在麵前失魂落魄,她寧願揪心地痛著,也不肯再原諒忠孝不得兩全的可憐的男人。
說是最無情,最狠心的那個人,其實……
是她。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那麽做,隻是……不管怎麽樣,還是會覺得遺憾。畢竟曾經的曾經,兩個人那麽相愛,憧憬過手牽著手十指相扣的走一輩子,彼此都是對方最為親近與深愛的人,一旦分離就會鑽心蝕骨地痛,痛得仿佛沒有了靈魂。畢竟,曾經的曾經,給予過對方最純粹的溫暖與快樂。
“他?”白朗之劍眉微微挑起,卻還是麵無表情,“我為什麽要是他?怎麽,他跟我長得很像?”
“那個晚上,我酒醉說的話,”聽到那冷然的聲腔,鏡月未央一時間醒了大半,回眸對上那雙雪峰般的眸子,終於開始鼓起勇氣麵對這樣一個冰峰般的男人,盡管她並不擅長跟這種人打交道,但躲不過的終究會來,“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一字不落。”白朗之坦言。
“嗬,”鏡月未央輕輕一哼,似笑非笑,“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信。”白朗之微微勾起唇角,學著她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所以,那個男人長得有多像我?”
看著他意味莫名的神情,鏡月未央忍不住蹙眉,他該關心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好伐?!
還有,難道不應該說成是他長得像安柏辰嗎?!
“你三番五次念叨的那個男人……是你前世的夫君?”見鏡月未央不回答,白朗之自顧自把鏡月未央之前透露的信息整合起來,然後在此基礎上編起了故事,“因為有了別的女人,所以冷落了你?”
“完全錯誤。”
鏡月未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看起來就有這麽失敗嗎?
“不然又是怎樣?”白朗之微微一笑,很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