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的更厲害了些,又恨又怕,這該死的和尚喲,要吃就吃,哪來這麽多廢話!平白讓我受些驚嚇,如此這般,真不如死在虎妖腹中。
惶恐中,和尚又道:“一路跟你來了河邊,卻見你發善心救人於危困,想來不是惡妖。我並非不分是非黑白之人,你不作惡,我斷不會傷你,隻想好心勸誡,莫在人世流連,紅塵障重,於修行百害而無一益。”
我惶惶的揣摩一番他話裏的意味,想來是真沒做了吃我的打算,可仍是忐忑,又小心問句:“你當真不會吃我?”
和尚淺笑著搖頭:“當真不吃。”
我悄悄抬頭去望他的眼,他的眼神清澈又透亮,毫不忌諱的與我對視,顯得十分坦**。
我輕籲口氣,心頭一鬆,腳下便軟的更厲害了些,抬手扶額,抹下一層冷汗。低聲道:“既然你不吃我,那我便走了。”
話說完,踉蹌幾步,飛快的跑遠。
真是凶險!跑了許久,心依舊咚咚著跳的厲害,粗鄙又可怕的人間喲,真真是讓人心寒。
我再沒心思去等媚兒,恨不能馬上飛回玉山,卻又怕她擔憂,尋思著該在茶館留個記號,可經那和尚一嚇,茶館在哪早已忘的幹淨。
左右瞧了一下,有心想開口問路,又覺那些粗鄙的凡人實在討厭,開不了口。
隻得一路走,一路尋。
哪想走過一條街,竟又見白孝。那白孝鋪的甚是誇張,一座高大的宅院整個被些白布
籠罩,時不時進出的人也都披了白衣。
我暗暗皺眉,真是晦氣,上次見個書生帶孝,便遇到個凶猛可怕的和尚,這回來更不知要生出何事。
提著十二分的小心悄悄湊近兩個正在低語的大嬸,豎著耳朵凝神細聽。
粗矮些的那個表情甚是誇張,將眼睛瞪的大如銅鈴:“瞧瞧,這個程將軍的命有多硬,又克死一個!”
高壯些的撇撇嘴,將聲音壓的神神秘秘:“你哪裏知道,那將軍才不是命硬,是在戰場上殺人太多,引的冤魂纏身呀!那些冤鬼不敢害他,就隻能拿他的夫人開刀,這是要逼他斷子絕孫喲!”一邊說著,一邊又“嘖嘖”的搖頭:“這婉夫人已經是第三個了,以後還有哪家的姑娘敢嫁喲!”
我一邊聽,一邊暗暗琢磨,總覺這一幕十分熟悉,思來想去,想到了那兩個為桃花吟詩的男子。
喚作長卿的讓將軍節哀順變。
將軍又說:“當初婉兒便曾為桃花做賦。”
莫非,那那將軍便是程將軍,那婉兒便是婉夫人?
這般想來,我與那將軍還算是有緣,因著他們吟詩,才引來了長風,又因著拔了長風的參須才增長許多法力。
想到這裏又忍不住興起,我想看看那將軍的相貌呀!
當時在林裏躲的嚴實,隻聽到了他聲音,聲音清清朗朗,雖是有些傷情,卻也不像陰鬱之人,怎會一連克死三個夫人?
越想越是難耐,悄悄隱了身形
,爬上那高宅的屋頂,順著記憶裏清朗的氣息一直尋到了後園。
園裏並不見花草,隻整齊的栽了一園桃樹,那克妻的將軍正筆挺的立在桃林之中,許是立的時間已久,肩頭已停落片片粉紅。
我深吸口氣,飛身躍上他麵前一棵桃樹的枝椏,清清楚楚的瞅清了他的麵容。
他身材極好,高大且筆挺,胸脯橫闊。相貌也堂堂正正,濃眉俊眼,臉型堅毅,甚有股子英雄氣概。隻眼神有些傷情,虛飄的瞅著桃花,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疑惑的望他,一遍又一遍的打量,一遍又一遍的琢磨,依舊想不通他怎麽能克死三個夫人。他又沒生了三頭六臂,不過個孔武有力的凡人而已!
疑惑間,又聽他輕輕低喃:“世間女子果真都薄情如斯。”
說完輕歎一聲,筆挺的邁步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呆怔了許久,一邊讚歎他身姿挺拔,行走間都翩浮出些硬朗朗的氣度,一邊又惋惜他實在不慧,美人死了便是薄情,這算哪門子道理!又不是她自己想的,該去怨老天呀!
歎了口氣,正欲離開,卻沒想一扭頭又看到了那可怕的和尚!
我猛然受驚,身形晃了兩下,直直的栽倒下地。
該死的!低聲咒罵幾句,狼狽的爬起,心中又是驚懼,又是憤怒。
這出爾反爾的和尚!他一定是後悔剛才沒將我生吞活剝,所以一路悄悄跟到這裏!粗鄙的人類喲,你怎麽能這樣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