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吉祥

“方剛,”雖然沒什麽要緊,但是蘭靜還是問了一句,“他們可知道咱們的身份了?又是否知道咱們已經弄清楚他們的身份了?”

“回主子的話,”方剛,也就是那個侍衛頭領,聽蘭靜這麽一問,馬上把相關的情況都說了出來,“四公主下人的身份,是他們自己嚷出來的,而咱們這邊,奴才們並沒有人往出說,可是照奴才看來,四公主府裏的人,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至於那個張州判的家人,在聽到四公主名頭的時候,就已經嚇壞了。”

“既然人家已經亮明了身份,咱們也別藏著掖著了,”蘭靜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四公主是爺的姐姐,如果那些確實是她的人,咱們自然也沒有瞞他們的道理,如果他們是冒充的,就更不能放他們走了,去,大大方方的把咱們的身份亮出來,並從兩邊各叫一個人過來回話,其餘的,也都要好生的留住了,一會兒步軍統領衙門的人還要來問話的。”

“嗻”方剛答應一聲,派了一個人過去了,自己則留在蘭靜的車旁護衛著,畢竟這才是他們出來的主要職責。

“小莊,你也上來吧。”蘭靜微微揚高了一些聲音吩咐道,一會兒就要有外人過來,自己的貼身丫環也不是很方便繼續呆在車外。

“主子,那些個報號為四公主府裏的人,也實在是張狂的很,”小莊邊上車,邊繼續為蘭靜講述著外麵的情形,“您在車裏看不見,他們其實明明就已經是知道了主子的身份,卻非要愣裝著不知道,也不說前來拜見請罪,反而挺胸抬肚的架式拿得十足,那樣子看得真是讓人牙癢癢,若不是爺和主子總不願意惹事,奴才都恨不能上去踹他們幾腳、教訓他們一頓的。別說他們幾個奴才了,就是四公主在,也不會對主子這般的。”

照這時候的禮製來分,固倫公主的身份和地位等同於親王,和碩公主則等同於郡王,按回避製度來論,當這兩個品級的公主出行時,也隻有是在遇到親王、郡王的時候,才會相讓尊長在先,至於其他諸如貝勒、貝子等往下的品級,卻是一率要給她們讓路的。而蘭靜身為十三阿哥這個尚還沒有爵位的皇子福晉,如果遇到的是四公主本尊,那就是要停車到路旁候過的。

可是現在蘭靜遇到的卻不是四公主的本尊,隻是她的下人而已,封建社會不隻是等級森嚴,這主仆之分也是相當的明確,雖然蘭靜的話中並沒有對他們的身份進行認可,可就那些人的表現來看,基本上也是不會有錯了。既然是四公主府裏的奴才,那也就是皇家的奴才,蘭靜身為皇子福晉,雖看著公主的麵子,隻要他們沒犯到一定的份兒上,就不好對他們行生殺之事,但對於他們不能遵守相應的規矩和本分之處,卻還是可以進行教訓和敲打一番的。

現在這幫人,不隻是衝撞到了自己的車駕,在自己不欲追究的情況下,卻又來堵住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而當他們明白了自己身份之後,還不思前來請罪,反而更加裝腔作勢,這就讓蘭靜的心裏有些個不大舒服了,感歎著四公主身為一個女人,卻能在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裏如此強勢是一回事,可當這種強勢施壓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則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咱們雖然不願意惹事,但也絕不是怕事的,”蘭靜心裏不舒服,語氣也就越加的平淡,“給不給我請罪倒是沒什麽,但是我皇家的名聲卻容不得幾個奴才來敗壞,一會兒他們若是能說出個子午寅卯也還罷了,否則,我這個做弟妹的,總不好就這麽眼看著四姐的聲望因為這起子人受損而不管。”

“主子說的是,”小院忙點頭說道,“就算那些人真是四公主府裏的,隻憑他們敢拿四公主的名號如此張揚,就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就是說啊,”小莊也趕緊附和道,“現在外麵已經有好多人圍著在看了,這麽著下去,四公主的名聲隻怕是想不受損都難了。”

“小莊,你剛才在外麵,有些事情看得比我們清楚,”蘭靜又問小莊道,“照你看來,今天這兩夥人是為了什麽才打起來的?”

“奴才隻守在車旁,離那些人有些遠,沒太聽清他們說什麽,”小莊邊回憶著邊說道,“雖然四公主的人是被追打過來的,但那個張什麽的七品官的下人們身上也是有些狼狽,想來也是吃了虧的,不過,現在他們倒是已經嚇得不行了,那渾身抖得,連跪都有些跪不住了,奴才瞧著,怕是一個個都恨不得能趴著才好呢。”

“主子,”正說著呢,外麵方剛出聲提示道,“已經各帶了兩方的一個人過來了。”

“讓他們近前來吧。”蘭靜淡淡的發話道。

“奴才給十三福晉請安。”過了一會兒,兩個男聲在外麵一前一後的響起,前麵的吐字清楚,聲音清亮,後麵的則抖顫得幾乎已經不成句子了。

“等了這麽些時候,總算是聽到這句請安了,”蘭靜沒叫起,依舊用淡淡的聲調說著,“隻是我現在的情形,卻無論怎麽說也算不上‘安’的,驚嚇受了,身子傷了,連想不追究繼續前行,都被人把路給堵了,這‘安’若都是這麽來算的話,那我倒希望永遠都不要再‘安’了。”

“奴才該死”那個破碎的男聲基本上是用著哭聲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再傳進來的就是一陣“嘭嘭”的磕頭聲。

“奴才該死”另一個男聲也說了同樣的四個字,但氣息間卻較前一個要沉穩得多,也鎮定得多了,“奴才等因為被一起子歹人追殺,以致慌不擇路跑到這邊來,幸好府上的侍衛們功夫了得,將被歹人們打飛的趙衛踢了回來,這才免於衝撞到十三福晉的車駕,否則別說是趙衛的一條爛命了,就是奴才等全部受死,也難償此罪過。”

“主子,”小莊順著窗縫往外看了看,然後悄聲稟報蘭靜道,“那個七品官的下人一直在磕頭,而四公主府上的隻是一個頭磕在地上,就再不動了。”

蘭靜在聽到四公主府裏下人的回話時,眉頭就已經皺起來了,她並不是喜歡別人對自己磕頭,隻是這個人的言詞實在是讓她想不生氣都難,本來她還想著要給四公主留幾分麵子的,但卻也不想把自己以及十三阿哥的麵子賠出去。

“好了,你們都不要磕頭了,我可聽不得這樣的聲音,”蘭靜心裏起了火,語氣卻是放緩和了一些,又吩咐著外麵的侍衛道,“派個人看看他們的頭磕傷了沒有?再把李大夫也請過來,真要有什麽不好的,也可以盡早的治,別再落下什麽病根兒。”

“嗻”外麵的方剛應了一聲,過不多時,估計是去查看那兩人傷情的侍衛向蘭靜稟報道,“回主子的話,據稱是張州判下人的這位頭有些青腫,也流了些血,而另一位除沾了些土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好。”

“沒看出有什麽不好?”蘭靜的聲音裏帶出了驚訝和擔憂的味道,“這可是不大妙,別是內裏出什麽問題了吧?快,趕緊去催著李大夫快點過來”

“回主子的話,”方剛說道,“李大夫已經過來了。”

“那快,”蘭靜即使身在車中,也能隱隱的聽到外麵人群中傳來的竊笑之聲,但她卻象根本沒聽到一樣,隻焦急著說道,“李大夫,先去給那個外表看不出有什麽不好的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奴才謝十三福晉關懷,”四公主府裏的那個奴才急著說道,“奴才沒事兒的。”

“快別”方剛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我們主子正怕你傷到頭呢,你卻還要這麽使勁兒的磕頭,豈不是枉費了我們主子的一番好意?”然後他又對李大夫說道,“李大夫,他這個樣子隻怕真是傷到腦子了,我在這裏按著他,您趕緊給他瞧瞧吧。”

“好,你按緊了,”李大夫的語氣也很是一本正經,“我這就來給他檢查。”

“回主子的話,”過了一會兒之後,李大夫對蘭靜說道,“請恕奴才醫術不精,沒看出這位的頭腦在今天受過什麽傷,不過或許是以前就有病也未可知,這腦子受了病,可不是件小事兒,雖然現在看著象是很正常,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發作的,而一旦發作起來,又是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的,所以,奴才覺得,還是找個地方將他安置起來,仔細觀察些時候比較好。”

“我知道了,等我見到他的主子,自會把你這番話告訴她的,”蘭靜點了點頭,“現在,你再給另一位檢查看看。”

“是。”李大夫答應一聲,並很快就向蘭靜稟報道,“回主子的話,這位的頭倒確實是因為過於用力磕頭而傷到了,還好不是很嚴重,好生將養幾日應該就不會有事兒了。”

“勞煩李大夫了,”蘭靜對李大夫客氣了一句,又對方剛說道,“再去叫兩個人來回話吧,隻是這回要仔細些,別再弄一個以前腦子就有病,又或是上來就把腦子弄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