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猛如虎

男人孤傲的雙眼看了我一眼,雖然是戴著半邊的商務眼鏡,但是他那雙眼睛還是那樣的璀璨如星,深邃湛亮。

似乎是聽見了我叫他,男人不悅的再一次看了我一眼,轉身在左右看了看,隨即不屑一顧的邁開步朝著一旁走去,轉身我大聲的喊著他:“偉文!”

我聲淚俱下,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哭的顫抖,連牙齒都在輕輕的跟著顫抖!

機場裏正匆忙的人都停下了腳步,投來了訝異的目光。

男人似乎也感到了訝異,轉身看向哭的滿臉淚水的我,不悅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眼,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著他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目光不停在他的臉上打量,止不住的眼淚在眼眶裏不停的流淌。

“你認錯人了!”男人的聲音有些冷,轉身大步的朝著機場的門口走,我擔心他很快就消失顧不得其他,緊跟著追了上去,是一個好心的人把我的包追上給了我,還鼓勵我不要氣餒,我來不及說感謝的話,快速的追了出去。

機場的外麵眼見著男人走向了一輛黑色的車子,車上快速的下來了一個年紀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恭恭敬敬的拉開了車門,心急著要追上男人,我顧不上什麽矜持追上去便跟著男人坐進了車裏,把一旁拉開車門的男人都嚇得一陣怔愣,目光發直的看著我,而我卻轉過臉專注的看著車上的男人。

男人的臉色有些寒冷,帶著嘲諷的情緒,而情緒卻和蘇偉文如出一撤。

我激動的一邊流眼淚一邊笑著,而男人竟微微的愣了一下,深鎖著眉頭,目光迥異的看著我。

“我隻是想看看,不會打擾到你,我保證!”我說話的時候眼淚順著眼眶又流了出來,聲音從喉嚨中沙啞的溢出來。

我知道蘇偉文死了,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蘇偉文,可是他們太像了,不要說有著相同的一張臉,就連眼神都很像……

男人冷漠的轉開了臉,輕咳了一聲,冷冷的聲音:“還不上車?”

可能這是這輩子我唯一一次不瞻前顧後,不唯唯諾諾思前想後的一次了,衝動的不像是我,但是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車外的男人震驚不已,快速的上了車,我朝著車門的一邊坐了坐,自知不能靠的太近,不然就是食言了。

車子啟動了,我馬上拿出了紙巾把臉上的淚水擦拭的幹淨,平靜了一會才看向身邊與蘇偉文十分相像的人。

男人的五官深邃,立體感極強,眉宇間透著器宇不凡,戴著一副半邊的商務眼鏡,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稠密的睫毛濃黑如墨,襯著一雙墨黑如夜空的眸子深邃湛亮,流轉著倨傲不可一世的光華,深深的震顫著我無法平靜的心。

他真的和蘇偉文很像,雖然年紀上有些區別,可蘇偉文要是還活著應該也是現在這個樣子。

似乎是被我看得有些不悅,男人轉過臉深邃的眸子看向我,氣場十足的震懾旁人,可我卻沒有絲毫的膽怯,而是轉開了臉垂下眼眸坐正了身體。

我默不作聲的注視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到男人也在打量我,我愈發的安靜,連呼吸都變得輕盈了。

過了一會感覺到男人轉開了臉我才慢慢的抬起頭轉過臉看他,竟看到男人交疊著雙腿,一手平落在腿上,一手拄在一旁托著下巴的樣子……

我突然的很出神,想起那時候蘇偉文想事情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會有這麽相似的兩個人,而且竟能如此巧合的被我遇上。

車子在不久之後停下了,停在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別墅前,別墅的外麵栽種了很多的樹木,看得出來是很富貴的人家,隻是別墅外的樹木就栽種了很多種,而且格局也都是按照西方貴族園林設計,規模也都很莊重。

別墅的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一個是年輕的女人,女人像是女傭穿的很簡單,雖然衣著不是很普通,但是看的出來女人是別墅裏的女傭。

坐在前麵的男人快速的下了車,拉開男人那麵的車門,男人隨即優雅的下了車,下了車很自然的雙手輕輕扯了扯自己的外套,那動作和蘇偉文下車時候的動作一模一樣……

我這邊的車門隨即被那個男人拉開了,我跟著下了車,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別墅,目光在別墅上打量。

別墅很奢侈,占地麵積有近千平方米,而且還是五六層的別墅,這種別墅在法國這邊很少見,足見眼前男人的身份不同尋常。

別墅的外麵露天遊泳池就有兩個,其他的休閑娛樂設施更是奢侈無度,別墅的周圍都是一些矮樹,別墅的正前麵還有假山和噴泉,在多就看不到了,我才收回了視線看著身邊的男人,才發現他也在看著我,隻是目光卻帶著意外。

看到男人意外的目光我轉開了臉,目光淡漠的落在了門口站著的兩個人身上,上了年紀的男人似乎也很意外,雙眼中有著吃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而女傭看上去也很吃驚,甚至在偷偷的打量我。

男人轉開臉邁開步走了過去,敞開式別墅沒有什麽特定的門,男人走去門前的兩個人快速的退後閃到了一旁,很畏懼的樣子低著頭,似乎是不敢看男人。

我轉過臉看了一眼剛剛給我開過車門的男人,回過身看著連背影都和蘇偉文一模一樣的男人,邁開步跟了過去。

走過門口兩個人的時候,兩個人都抬起頭看我,我卻看著前麵沒有任何遲疑的男人跟了過去。

別墅的房門口也站著兩個年輕的女傭,見到了男人都很敬畏的樣子,更多的是有些膽怯,而看到我的時候更多的是吃驚。

進了門男人換掉女傭送到眼前的鞋,我跟著也換上了鞋,男人在女傭的服侍下把外套脫掉,一邊解著襯衫的袖口一邊走去了別墅的客廳,客廳裏擺放著許多名貴的擺設,複古的擺件很多,最多的就是中國瓷器。

男人優雅的坐到了古黃色的真皮沙發上,女傭馬上把衝好的咖啡送上,我看著男人喝著咖啡的樣子坐到了男人的對麵,仔細的端詳著男人吹著咖啡的樣子,很難相信這世界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連吹咖啡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放下了咖啡男人打開了木質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站在一旁的人把優盤給了男人,男人插入優盤開始操作電腦,不管是專注認真的樣子,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是安靜思考的樣子,都要人記憶猶新,勾起了無數的思緒。

男人的工作似乎是很繁忙,我看了很久男人也沒有停止過對著電腦的工作,我的目光慢慢的開始在客廳裏打量,很奢華也很有品味。

時間差不多了,我拿出手機去了洗手間,打了一個電話給小康,告訴小康我晚點回去,小康並沒有問我什麽,說知道了,要我小心點就掛掉了電話。

離開了洗手間我坐回了男人對麵的地方,一直坐了兩個小時男人才工作完成,摘掉了臉上的眼鏡,似乎是覺得累了,一直在揉動自己的眉心,緩解著雙眼的疲勞。

一旁女傭又衝了一杯咖啡放在了男人的手邊上,男人才睜開眼看向了咖啡,端起咖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撩起了眼眸看向我,似乎是看不太清楚我的臉,眉頭皺了皺眉,隨即斂下眼吹起了咖啡。

一旁站著的人似乎對我也感到了很多的好奇,也總是在不時的打量我。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當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拿起眼鏡戴上看著我的時候,我有些冒昧的問他,男人微微的蹙眉,流轉的眼眸似是在想著什麽一樣看著我,一旁年輕的男人呼吸一滯馬上看向了男人,用哪種難以置信的目光。

“周書朗。”我沒想過對方不告訴我他的名字,所以並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反而是斂下眼在心裏念叨著周書朗這三個字。

念叨到了一會我抬頭看向了周書朗,似乎是在那裏聽見過周書朗這三個字,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我們以後還能見麵麽?”抬起頭我看著周書朗問,周書朗如畫的眉宇輕蹙,移開的目光在客廳裏打量了一會,起身便離開了,似乎對我的得寸進尺感到了厭惡。

“麻煩了。”起身我拿了自己的包,轉身去了別墅的門口。

離開了別墅我四處的看著,記憶裏沒見過這麽闊氣的地方,多少的有些吃驚,可離開的腳步卻不是因為眼前的闊氣地方而留戀,更多的是身後那棟房子裏的那個男人。

走出去了一會,我回頭看著那棟奢華無度的房子,轉身低著頭離開了。

一邊走我一邊哼著歌,不自覺的就會笑一笑,笑我這麽傻,笑這個世界這麽的小!

回去的飛機是趕不上了,而我也不想這麽快就回去,所以去了酒店裏。

找了個地方我上網查了一下周書朗這個人,總覺得在哪裏聽見過,結果上了網才知道,周書朗是法國赫赫有名的軟件業大亨,是個身價數十億的單身男人。

資料上顯示周書朗是個中國人,但是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來了法國,二十歲的時候製作出了國際炙手可熱的遊戲軟件,從此一路平步青雲,成就了一個不朽的神話。

周書朗有一個妹妹,在美國留學,父母也定居在美國,父母都是藝術家,妹妹讀的是美學。

資料上顯示周書朗是個深居簡出的人,雖然擁有著世界排名近前幾位的國際軟件大公司,但是周書朗親力親為的事情很少,除了會偶爾的出席一些發布會,甚至不接受任何人的采訪,任何人的宴請。

資料上看周書朗是個孤僻冷傲的人,但媒體給的評價卻很高,媒體多用低調評價周書朗。

可低調並不是冷漠,也不是漠不關心,我眼中周書朗隻能說是孤傲!

關上了電腦我去了外麵,迎著初秋的微風裹著外套,一個人行走在巴黎的街頭,渾然天成有一種千帆過盡後的靜謐。

耳邊傳來動聽的小提琴聲音,側目而去我看到一個很年輕的黃發男人,長相很是平凡,可是表情卻極其的吸引人,特別是手裏小提琴發出的聲音,很優美動聽的演奏。

轉身我看著年輕的外國男人,周圍不時的有人在地上的鐵盒子裏扔上一些零錢,但是卻沒有人駐足聽他的演奏。

聽著小提琴的演奏莫名的想起了小晴,嘉文,我們三個在一起表演的時候,想起來那都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如今的我身為人母,孩子都很大了!

掏出了身上的錢夾我拿了一些零錢出來,彎下腰把零錢放到了鐵盒子裏,轉身悠然的在街頭閑逸的走著。

風吹來,我的目光在周圍五彩斑斕的世界裏看著,原來這世界這麽的安靜。

走得累了,我找了家看上去不錯的咖啡廳走了進去,向來對餐廳酒店裝潢很有心得的我,一進入咖啡廳就開始在周圍打量,咖啡廳的氣氛不錯,裝潢也很好,但是在我的眼裏還有些待改進的地方。

在咖啡廳服務生的引領下我坐到了靠著窗口的地方,很意外的是我竟然坐到了一個意外之人的背後。

“姑姑說要我陪你一起去看伯父伯母。”一個女人遲疑的聲音,一口極其標準的英語,而且聲音很柔和。

“我不會接受我姑姑的安排,我同樣……。”是周書朗?而且聲音就來自我的身後!

轉身我站了起來,走著繞了過去,結果我看見了坐在我背後椅子上的人,如我所料,確實是周書朗沒錯。

我有些意外,看著周書朗閃爍著自己的目光,突然的想起了和蘇偉文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整個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周書朗看著我,似乎對我的出現也感到了意外,但隨即眼眸中的那一抹不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以為是我故意跟蹤他。

如果說平靜淡漠我全然是拿不出來,但是我知道我打擾了周書朗。

輕輕的皺眉我看了一眼坐在周書朗對麵年輕漂亮的女人,看她的穿著不俗,氣質出眾,也就明白了周書朗和她之間的關係。

年輕的女人看著我,宛若水晶般的雙眼透著純真,但是更多的是訝異,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生物。

突然覺得自己很冒昧,而且很十足的像個傻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竟轉身笑了,笑著把錢放到咖啡桌上,邁開步去了餐廳的外麵。

離開了餐廳我還在想著剛剛尷尬的一幕,可是思緒不覺得就飛回了第一次和蘇偉文見麵的那一幕。

回憶起來那都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時間真是快,眨眼竟然就過去了這麽久,而蘇偉文離開也已經好多年,好多年我都沒有回去看過他了,要不是蘇老太爺的離開,我想我還不會回去看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天堂,在哪裏是不是也再看著我?

一邊走我一邊看著灑滿星星的夜空,享受著夜的寂靜,享受著終於屬於一個人的時間。

身上的手機突然的響了,我拿出手機看著上麵的來電號碼,許久才接了起來,電話裏傳來了東方煜溫潤的聲音。

“在哪裏?怎麽沒回來?我在機場沒看到你,小康說你晚一點回來,怎麽這麽久還沒有回來?”東方煜的聲音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樣,讓我有些怔愣,很久才回過神。

“你不用等我,我一個人很好,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掛電話了,我不知道和你該說些什麽,不好意思!”原來愛情真的有保質期,過期真的會變質,即便是經曆過再多的風風雨雨,愛情也終究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掛掉了東方煜的電話我打了小康的電話,卻又突然的掛掉了,這個時間孩子們應該都睡著了,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但是很快小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詢問我還沒有上飛機。

“還沒有,我想走走。”我遲疑了一會說,電話裏小康隨即問:“有事找我?”

“想知道婉寧他們睡了沒有?”

“還沒有,你平時怎麽照顧的他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真是群龍聚首了!”小康的話要我突然的愣住了,忍不住擔心:“是不是婉寧他們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該感到麻煩的是他們,你隨便走,最好是走的久一點,我保證把他們給你帶好。”小康在電話裏很賣弄的說,一點都不像是個三十幾歲男人說出的話,倒像個二十歲的愣小夥子,不過小康說什麽我都很放心。

“我想和他們說說話,他們不知道在不在你身邊?”我遲疑了一會問,小康那麵馬上傳來了命令的聲音:“給我過來一個。”

小康的聲音有點強製性,要我不禁一愣,腦海裏浮想連連,卻不禁失笑,他們終於遇上麻煩了。

“媽媽。”很快電話裏傳來了浩泊的聲音,我的心因此暖意洋洋。

“浩泊。”我輕喚著浩泊的名字,電話裏馬上出來了小康不悅的聲音:“你就是這麽當兒子的?你媽媽這麽久不回家,你都不會問問好?”

“媽媽什麽時候回來?有沒有吃飯?”浩泊沒有理會小康的話,而是問我自己想問的事情,聽見了浩泊的聲音,我的心流淌的都是溫暖的溪流,沒什麽比孩子們更給我安逸的了。

“媽媽很快就回去,也吃飯了,浩泊要聽話,不要惹叔叔生氣知道麽?”

“浩泊知道。”嘴上是這麽說,可一轉身就會變了,但是聽見浩泊說我還是很高興。

“弟弟和姐姐呢?”我在電話裏問,浩泊想了想沒回答。

“把電話給叔叔。”聽到我說浩泊把電話給了小康,小康的聲音在電話裏很快傳了過來。

“你有兩個好兒子,一個好女兒,都很記掛你,不過有點欠收拾,我替你收拾收拾。”小康電話裏邊說邊笑,我沉默了一會,說:“他們還小,長大了就懂事了。”

“知道了,我不會怎麽樣他們,要和他們說話是麽?”小康把電話給了婉寧,婉寧馬上和我告小康的狀,婉寧就是這樣,骨頭很硬,從來不會服軟,你要是和她好好說她還能給你麵子,好好的聽你商量,但是你要硬是要她服軟,那你就得做好和她成仇的準備了。

聽了一會婉寧告狀,又聽了一會浩洋問我什麽時候回去的話,我才叮囑了他們幾句掛掉了電話。

本打算繼續走走卻聽見了車子的喇叭聲,而且就在我的身後,轉身的時候我微微的愣了一下,看著停下的黑色車子的車門被推開了。

車子我認識,是我追著周書朗坐的那輛車,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我有些意外,所以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車上的人卻好像等的很不耐煩,竟要開車的司機下了車。

“周先生請您上車。”說話的男人我也記得,就是那天給我開門的年輕男人,我看了一眼年輕的男人想了想去了車上。

車子裏果然坐著周書朗,一身黑色的修身套裝,看似隨意的交疊著雙腿,目光注視著車子的另一邊,就好像世界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一樣,很酷很冷的樣子。

如果是以前的我不管是因為什麽,斷然是不會上車,可是現在我卻很自然的坐進了車裏。

車門被關上,我側著頭看著坐在車子裏的周書朗,黑夜的關係周書朗的臉並不能很清楚的給我看清楚,即便是借助車外五彩斑斕的燈光,我也隻能是看到大概的輪廓。

或許是因為蘇偉文在我的腦海裏留下過太深的記憶,以至於我很輕易的就會想到蘇偉文,輕易的隻是一個動作就會想到。

“去餐廳吃飯。”車子啟動坐在車子裏的周書朗隨口吩咐,冷淡的聲音與當初的蘇偉文一模一樣。

我很快轉過臉看向了車子的前麵,這世界真的是很小,沒想到這麽快我和周書朗就又會見麵了。

巴黎是個要很多人都向往的城市,給很多人留下過美麗的記憶,也給很多人留下了遺憾,但是對我而言巴黎卻隻是一個城市的名字,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巴黎的晚上卻很美,那種璀璨奪目,要人流連忘返。

我開始專注的欣賞著巴黎的夜景,回憶裏想起了蘇偉文坐在輪椅上和我在餐廳外的一幕——

車子在幾條熱鬧的街穿過,停在了一家看上去裝潢不錯的餐廳,我的目光在餐廳的門麵上打量,很不錯的一家西餐廳,看上去很有檔次。

周書朗下了車,司機隨後過來幫我拉開了車門,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隨意的穿著,我這種穿著有點不適合這種正式的餐廳場合。

周書朗全然的無視我的存在,邁開步走向了餐廳的門口,不可一世的樣子儼然是蘇偉文的翻刻版。

“周先生不喜歡等人。”幫我拉開車門的人提醒著我,我因此轉過臉看了一眼用英語和我說話的人,淡然的笑了笑轉身走去了餐廳的門口。

進了餐廳我站在門口尋找著周書朗的影子,在餐廳很安靜的一個地方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周書朗,邁步走了過去,病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椅子上,侍應拉開了椅子我說了謝謝坐在了周書朗的對麵。

“不好意思,我想知道我朋友點餐了沒有?”我抬頭看向要離開的女侍應,女侍應是個外國人,聽到我的英語很快便回答了我:“已經點了。”

“是什麽?”我問女侍應,女侍應看了一下餐單,告訴我:“牛排。”

“麻煩幫我換成傳統千層麵和羅宋湯。”聽見我說女侍應馬上說好的,詢問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之後離開了。

周書朗對我並不是很在意,目光一直看著窗外,似乎在專注著什麽事物,但是我看去的時候卻沒有看見任何的東西,隻有餐廳外停著的一輛輛車子。

侍應很快送來了我和周書朗點的餐,我們各自吃著東西,一頓飯下來誰都沒有說過話。

為了給孩子們起個好的典範,多年來我已經養成了吃東西細嚼慢咽的習慣,所以並沒有出什麽洋相。

吃過了飯我就端坐著看著周書朗,目光總是在他的臉上細細的審視,覺得他們的像有些不真實。

吃過飯周書朗買了單,很紳士的為我也買了單,或許我該說他不在乎這點吃飯的錢。

離開了餐廳周書朗直接去了車上,我站在車外並沒有上車的打算,不是不想上車,而是因為時間太晚了。

但是我沒有上車車子就一直停在餐廳門口沒有關上車門,讓我思量之後才上了車。

“我住在挪威酒店。”上了車我便告訴了司機我的住址,周書朗因此轉過臉看向了我,但是卻什麽都沒說轉過臉看向了前方,而且送我回去了酒店。

下了車我道了謝,看著周書朗的車子離開很遠我才轉身看向了酒店,回去了酒店裏。

回到酒店我一夜都沒有睡,其實也不是不想睡,隻是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蘇偉文,就會想起周書朗的那張臉。

我知道蘇偉文已經不在了,也知道周書朗是周書朗,蘇偉文是蘇偉文,但是卻還是忍不住的將兩個人重疊在一起。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己很傻!

一夜未眠一早我有些困乏,躺在**就沒有起來,打算等休息好了,就起來去機場準備回去,可卻沒想到還沒有起來房門就給人敲響了。

以為是客房服務才起來去了外麵,卻看見了昨天晚上的那個司機站在我的門口,不由的愣了一下,才問他:“你有什麽事情找我?”

“周先生想請你去參加私人酒會,希望你能賞光。”周書朗要請我參加酒會?注視著麵前的年輕人,我思忖了一會點頭答應了。

“什麽時間?”我看著年輕人問,年輕人馬上告訴我:“稍後我會把要出席酒會的東西送過來,晚點周先生會過來接你,希望你能準時。”

“我知道了。”聽到我說年輕的男人才離開,我關上了門緩步走回了房間裏,坐到**想了一會才拿起了電話打出去。

“你是不是擔心我把你們家的幾個太子爺公主爺給活吃了?”接起電話小康就玩笑的問,我不由的笑了,真是十年如一日,小康還是老樣子。

“我有點事情恐怕不能馬上回去了,想和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

“你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我擔心的過來麽?”小康隨即說,說的我一愣,倒是顯得自己多餘了。

“我知道,你不用一遍遍的打電話了,想什麽時候回來都行,有我你怕什麽?”聽到小康的話我笑了,思忖著要是小康見到了周書朗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我掛了!”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感謝的話,感謝的話說多了倒顯得我很矯情了,也顯得我和小康生疏了,索性就不說了。

掛掉了電話我又躺到了**,想睡一覺,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一個早晨就這麽的沒了,十點鍾的時候房門又被敲響了,開了門就看到了四五個穿著很前衛的人,手裏提著給中化妝箱和整套的晚禮服,一看就知道是為了給我打扮而來。

“不好意思,我不能請你們進來,你們把東西放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如果你們覺得很難做可以打電話給要你們來的人,我可以和他解釋。”聽見我的話門口的幾個人有些為難的樣子,但是還是打了電話給周書朗。

電話接通對方便把電話給了我,我直接和周書朗說:“我不習慣別人給我打扮,我自己可以。”

“把電話給他們。”周書朗的聲音冷淡平靜,我按照周書朗的話把手機還給了對方,對方在接了電話之後很禮貌的把東西放下離開了。

我把東西拿到了房間裏,關上門去洗了澡,出來之後打開箱子看了看,吹了頭發,給自己化了一點淡妝,挑了一件看上去大方得體的白色晚禮裙。

周書朗的那些人準備了三套首飾,一套水晶,一套珍珠,還有一套是鉑金鑲嵌藍寶石的首飾,其實我很中意鉑金鑲嵌藍寶石的那套,但是銀色的晚禮裙適合珍珠白。

戴上了首飾,我把頭發盤高了一點,用一根簡易的黑色發針固定好,覺得可以了才換上了鞋子,拿了一個手袋走去門口,一邊走我一邊看著手臂上已經治愈的疤痕,那些疤痕都已經不再了!時間確實是很奇怪的動心,可以是治愈傷口的良藥也可以是無情的一陣風,吹散很多的東西……

拉開門被門口的人嚇的心一顫,沒想到周書朗會站在我的門口,嚇的我向後倒退了兩步,以為自己會跌倒,卻沒想到會被周書朗一把摟了過去,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我有些心跳加速,應該是給周書朗嚇得不輕。

我粗重的喘著氣,注視著周書朗,才發現周書朗看著我的目光和第一次見麵時候比起來有很多的不一樣。

“謝…謝謝!”我直起身雙手推了一下周書朗,淡然的笑了笑,平緩著氣息,周書朗卻沒有放開我,而是低頭仔細的看著我。

“你的耳朵怎麽了?”很意外周書朗會注意到我的耳朵,很少有人會留意到。

“我的聽力很不好,所以戴了助聽器。”我很坦然的回答,周書朗馬上大幅度的側過頭看著我戴了助聽器的耳朵。

“你戴了雙助聽器?”周書朗在看過了之後問我,我點了點頭,其實已經有幾年了,前幾年我一直都覺得聽聲音越來越吃力,所以醫生建議我把另一麵也佩戴上,說這樣也有助於我恢複聽力。

其實恢複不恢複的我倒也不抱希望了,但是我現在聽東西吃力不是好事,所以就聽了醫生的建議。

“戴了隱形眼鏡?”我很佩服周書朗的眼力,竟然能輕易的看出我戴了隱形眼鏡。

“嗯。”我答應著點了點頭,而周書朗並沒有馬上的放開我,而是又看了我一會,坦然的樣子告訴我:“妝化的不錯,很漂亮!”

很少有人這麽直接直白的誇一個人,乍聽是在誇人,可是仔細的聽好像是在說你要是不化妝真不好看一樣。

因為這句話我忍不住笑了,而周書朗卻看著我皺了皺舒朗的眉宇,眼鏡下的雙眼也閃過一抹意外,似是在想著什麽。

我收起了笑容看著周書朗,腦海裏交疊著兩張臉,周書朗的手很輕的將我攬了過去,轉身一邊走一邊問我:“你口中的人和我有多像?”

聽到周書朗的話我滯納了一瞬,轉開了臉才笑著說:“我有時候分不出來你們不是一個人。”

看著前方我的目光慢慢的看向腳下,小心的走著腳下的每一步。

一旁的周書朗轉過臉看向了我,雖然沒有看著他,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他投來的目光。

離開了酒店周書朗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上了車周書朗叫司機開了車,車裏的氣氛已經很安靜,周書朗看著車外,我也不說話很安靜,時不時的會看周書朗。

車子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別墅外停下,周書朗下了車不同前次,而是快步的走向了我的這一邊,細心周到的把車門為我拉開,我下了車,一手拿著手包按著裙子,一手放在了周書朗的手裏,很自然的周書朗轉身的時候將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臂彎裏,那時候我低頭看著周書朗的臂彎,想起我也曾這樣和蘇偉文一同出現過。

“周先生。”別墅的門口站著幾個中年的男人,一見周書朗便馬上上前客套的招呼,周書朗隻是漠然的答應一聲,而那些人無不是看著我微微的吃驚。

周書朗轉過臉很溫和的看了我一眼,寵溺的目光要我不禁想起了蘇偉文也這樣的看著我,要我不得不轉開了臉,擔心自己真的把周書朗當成了蘇偉文。

進了門周書朗帶著我見了很多的人,要人意外的是我在別墅裏見到了那個在咖啡廳裏見到的年輕漂亮女人。

多麽相似的一幕,同樣的是這一切的不可思議,不同的是今天是漂亮女人的二十四歲慶生酒會。

酒會上漂亮的女人很難過的看著我和周書朗,周書朗請我跳了一支舞,而我們成了舞池裏最備受矚目的一對。

“你很熟悉這種場合?”在舞池裏周書朗這樣問我,我敷衍的答應了一聲。

“你們經常的一起出席?”周書朗的聲音很冷淡,但是卻不會覺得刺耳,或許是知道這樣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冷漠,所以都不覺得有什麽。

我搖了搖頭,安靜的跳著舞,周書朗不由得皺眉,眼鏡下的雙眼變得深邃。

“覺得我不是他,所以沒什麽話可說?”周書朗的問題不多,可是每一句話卻都在證明著他不喜歡拐彎抹角,喜歡直來直往。

“有一些。”周書朗說的很對,我確實沒什麽話和他說,除了想安靜的看著他,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嗯。”周書朗點著頭,點頭的樣子和蘇偉文也一個樣子,要我看得很出神。

酒會結束周書朗沒有送我直接回去,而是開車帶著我回了別墅,進去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手臂很自然的將我帶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問我:“幹紅還是幹白?”

“幹紅。”我並沒有拒絕的意思,也沒有過多的想些什麽,隻是很自然的就跟著周書朗進了別墅。

我坐下周書朗便托著兩個高教杯子握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很隨意的就坐到了一旁。

別墅裏的女傭都離開了,偌大的別墅裏顯得有些空**,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感覺害怕不安,隻是看著周書朗開了紅酒給我倒了一杯。

放下了紅酒周書朗送給了我一杯,我看了一眼周書朗輕輕的搖晃著高腳杯,慢慢的送到了鼻息下,聞著紅酒香醇的氣味,目光淡淡的流轉,低頭抿了一點紅酒,細心的回味著紅酒的香醇與韻味。

入口有少許的酸澀,但是……

我又抿了一口,濃香的酒香立刻溢滿了口腔,久久留香……

“你很喜歡紅酒?”周書朗問我,我就點了點頭,又馬上的搖了搖頭:“我很久沒有喝了,似乎也不是很喜歡。”

在我得印象裏,喜歡應該是愛不釋手才對,但是我對紅就是可有可無,有機會才會貪杯,應該也算不上什麽喜歡才對。

“似乎?”周書朗看著我漠然的雙眼閃回著意外,頸長的手指及優雅的托著高腳杯搖晃,身體靠到了一邊的沙發上,一邊低頭喝著紅酒一邊似有若無的笑了笑。

我看著周書朗很久才收回了視線,他們確實是很像,但是我知道他們始終不是一個人。

轉過身我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回憶著過去,不覺的就會真心的笑出來,而周書朗似乎並不覺得很晚,也沒有要送我回去的打算。

喝了幾杯紅酒之後周書朗問我:“還能喝?”

“嗯。”我點頭朝著周書朗笑了笑,似乎是有些醉了,問他:“你喜歡聽歌麽?”

周書朗沒有回答,有些慵懶的靠著沙發,交疊著雙腿,托著高腳杯輕輕的搖晃,我看著周書朗轉過臉看向了一旁的名貴留聲機,起身走了過去,站在留聲機的前麵仔細的看著放在一旁的唱片。

找到了一張自己喜歡的歌,打開了留聲機把唱片小心的放了上去,打開了留聲機。

唱片開始轉動,輕緩的音樂響起,我跟著唱起了歌……

輕輕踏在月光裏,好像走在你的心事裏

那年黯然離別後,再也沒有人與我同飲

飛花輕似霧奈何風吹起,終究如煙紛飛東西

細雨細如愁忘了看個清楚,你眼中默默深情

雨中路遙遙夢裏風瀟瀟,仿佛中你在微笑

漫漫長夜裏夢醒得太早,想起你輕狂的年少

無聲又無息花落了滿地,隻留下芬芳依稀

驀然再回首夢還是一樣,為誰等在夜未央

不知風寒……

一邊唱我一邊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周書朗,以為周書朗還坐在沙發上,卻沒想到轉身周書朗已經站在了麵前,而且我一轉身他的手就攬在了我的腰上,將我摟入了懷中。

我抬頭看著周書朗,目光有些迷醉,笑著把雙手摟在了他的肩上,一邊唱著一邊將臉貼在了他的肩上,腳步輕輕的移動……

輕輕踏在月光裏,好像走在你的心事裏

那年黯然離別後,再也沒有人與我同飲

飛花輕似霧奈何風吹起,終究如煙紛飛東西

細雨細如愁忘了看個清楚,你眼中默默深情

雨中路遙遙夢裏風瀟瀟,仿佛中你在微笑

漫漫長夜裏夢醒得太早,想起你輕狂的年少

無聲又無息花落了滿地,隻留下芬芳依稀

驀然再回首夢還是一樣,為誰等在夜未央

不知風寒……

我知道我喝得有點多,但是我不是醉的意識不清醒,所以周書朗將我打橫抱起的時候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周書朗抱著我上了樓,推開了房間的門,將我溫柔的放在了**,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問我:“你知道我是誰麽?”

我笑著,卻一句話不說,隻是朝著他醉眼朦朧的笑著。

周書朗開始看了我一會,抬起手輕輕的滑弄著我的臉頰,我閉上眼輕輕的用臉頰磨挲著周書朗的指腹,用手拉著他的手輕輕的親吻……

周書朗先是將我裙子的拉鏈劃開,之後才俯下身親吻我,細碎的吻很輕柔很輕柔,手也很溫柔很溫柔……

周書朗一直很溫柔,隻是他來的時候我還是疼的忘記了呼吸,睜開了雙眼,雙手用力的摟緊了他的身體。

周書朗摘掉了眼鏡,深邃湛亮的雙眼露出意外的表情,突然的吻了上來……

殘夜未央,落花滿地,指尖飄香,誰憐幽夢&172;——

三十七歲的女人了,給人知道了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竟然和人在**纏綿了一個晚上,還是個很陌生的男人。

早上的陽光暖暖的照進了房間的**,我從淩亂中醒了過來,疲倦的睜開了雙眼,目光從摟著我的周書朗身上看向了我自己布滿吻痕的身體,心口空的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畢竟沒做過這麽荒唐的事情,雖然說是不後悔,但多少的還是有點緊張。

我輕輕的推開了睡得很沉的周書朗,輕緩的下了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上,像是做了賊一樣離開了周書朗的房間,離開的時候我看著睡得很沉的周書朗,覺得他是累的不輕,畢竟一個晚上都沒有安靜過,何況周書朗也不年輕了,不要說是他就算是年輕折騰了一個晚上也好不到哪去。

很輕的關上房門我快速的離開了周書豪的別墅,走出去不久就打了一輛車子離開了。

我回了一趟酒店,把酒店裏周書朗那些人放在酒店裏的東西放到了酒店管理處哪裏,交代了幾句離開了酒店。

我不覺得我做了什麽虧心的事情,畢竟這種事對男人而言不算什麽,吃虧的是我。

到了機場我買了一張飛機票,三個小時之後坐上了回國的飛機,飛機上沉沉的睡了一覺,可能是太累了的關係,飛機都降落了我才醒過來。

下了飛機就覺得頭昏腦漲,全身都虛軟無力,走路都覺的沒有力氣。

突然的想到年輕的好,年輕起碼不會沒力氣。

原本是想打電話給小康要他來接我,可電話拿起來還不等打出去就看到了機場裏大步走來的人。

手裏的手機突然的響了,我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剛剛開機就有電話打過來。

電話的顯示是東方煜的號碼,可……

我抬起頭看著已經看到了我的東方煜,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東方煜看著我給我打電話?

“怎麽不接我電話?去哪了要我擔心的不行?”走來的東方煜到了麵前,溫潤的雙眼審視著我,掛掉了手裏的手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還嫌不夠,竟走了一步靠了上來。

我突然的向後退了一步,東方煜馬上好笑的笑了出來,冷峻的臉龐笑容幹淨好看,可是我卻隻是看著東方煜默不作聲。